霍清風走後,顧清淺就一直靠在床頭,盯著床幔發呆。
人在安靜的地方總是會想到許多事情。
顧清淺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她歎了口氣,轉頭看向門口的地方,隻覺得自己很搞笑。
他在的時候,隻想要趕他走,他不在的時候,又會不受控製的去想他,而且是很想很想。
其實,她還是過不去她心裏的這道坎兒吧?
中午的時候,外麵響起敲門聲,接著永杏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小姐。”
聽到是永杏,顧清淺便開了口:“進來吧!”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永杏端著托盤走了進來,她先是看了看靠在床頭的人,才走到屋子中間,將托盤放在了桌子上。
永杏轉頭看向床榻上的人,開口道:“小姐,吃飯了。”
顧清淺聽了,點了下頭,隨即掀開被子就要下床,許是她身上的藥效還未來得及散去,使得她的雙腳剛落地,身子便不穩的晃了晃。
“小姐!”永杏一驚,趕緊衝上前去扶著顧清淺,“小姐您沒事吧?”
顧清淺扶了扶泛疼的腦袋,剛才在床上坐著的時候不覺得,現在忽然就覺得頭疼得厲害,好似快要炸了一般。
“小姐,奴婢這就去給您請大夫回來!”永杏瞧著自家小姐的臉色不太好,便不放心道。
永杏扶著顧清淺走到一旁的桌子前坐下,才要轉身出去請大夫。
顧清淺急忙攔住她,“不用了,大概是睡的時間太長了吧。”
顧清淺為了安撫永杏才這麼說的。
“小姐,您真的沒事嗎?”永杏皺眉,仔細瞧著顧清淺,到底還是不放心。
顧清淺輕輕搖頭,“放心吧,我真的沒事。”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這才覺得稍微舒服了些。
永杏給顧清淺倒了杯茶,“小姐,喝茶。”
顧清淺點了下頭,從永杏手裏接過茶杯,喝了一口。
然,接下來她們主仆兩個都沒了話要說。
永杏站在顧清淺身邊,幾番張了張嘴,想要說點兒什麼,卻欲言又止。
隻因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又怕小姐會不聽她的話,想了想,到底還是沒有開口。
顧清淺早就有所察覺,隻是永杏不說,她也就沒有問。
簡單的用過午飯後,顧清淺走到窗戶邊,看著窗外的風景。
永杏前腳剛走,門外就傳來敲門聲,接著葉朔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夫人。”
聽到葉朔的聲音時,顧清淺不禁皺了皺眉,她猶豫了一下,大致猜到了葉朔來找她的目的。
“進來吧。”
她的聲音仍是顯得有些無力,讓人聽著心疼。
葉朔得到允許,便推門走了進來,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前的人。
他走過去,在距離顧清淺還有一步之遙地地方停下,然後拱手說道:“夫人,屬下來找夫人,是有些話想和夫人說。”
葉朔也不拐彎抹角,知道顧清淺已經猜到了他此次前來的目的,所以直接開門見山。
顧清淺聞言,微微側頭看著身後的男子,說道:“是為了你家公子,來說好話的吧?”
顧清淺說出這番話來,葉朔一點兒也不意外。
他點頭,“是。”
“你不用說了,回去吧,我不想聽。”顧清淺想也沒想就拒絕了葉朔。
她現在隻想要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什麼話也不想聽,而她之所以剛葉朔進來,也是看在她和葉朔朋友一場的份兒上,才沒有將他拒之門外。
葉朔繃住了下巴,垂在身側的兩隻手握成拳頭,眸光忽然間變得堅定,他開了口:“夫人若是因為那次挨板子,公子無情的事,那麼夫人恐怕不知道,事後,公子讓人給夫人送了藥,隻是公子並沒有讓那送藥的人說是公子送的。還有,公子和婉側妃其實一直都是在做戲,公子根本就不喜歡婉側妃,公子之所以娶婉側妃全是因為……”
“沒辦法抗旨是嗎?”顧清淺打斷了葉朔後麵要說的話。
“是。”
事到如今,葉朔也隻能老老實實地回答。
顧清淺沒再說話,而是望向了遠處,她的思緒也跟著飄遠。
以前,是霍清風跨不出去這個坎兒,現在是她。
葉朔抿了抿唇,又開了口:“不知夫人可還記得那次在圍場一事?”
聞言,顧清淺輕皺了下眉宇,她轉身,看著葉朔,忽然想要聽他繼續說下去。
“夫人那日中了毒,而公子為了救夫人,也中了毒,而且還中毒不輕。還有,公子得知夫人一人前往那個村莊的時候,立即就帶著人趕了過去,隻是當我們趕到的時候,夫人已經被人給救走了……”葉朔說到這裏,便垂下眼簾,很是傷心地說道,“其實公子還為夫人做了許多事,隻是夫人不知道而已,公子也不許屬下說。這些日子以來,屬下都一直憋著,眼瞧著夫人和公子之間的誤會越來越深卻又不能夠說,屬下心裏很是不舒服……”
葉朔一個大男人說著,眼眶都濕潤了,可見這些話都是他發自內心的。
顧清淺在聽了這些話以後徹底愣住了,她沒有想到,霍清風竟然在背後為她做了這麼多事。
那他當初又為什麼不說呢?為什麼要用那樣的一雙冷眸看著她?
她最不喜歡的,也最害怕的就是他的冷漠了。
她其實沒有她想的那麼堅強,他的冷漠態度會讓她很受傷。
這些話是從葉朔口中說出來的,所以,顧清淺並不認為這是葉朔在撒謊騙她,因為,他沒有欺騙她的理由。
“你是說真的?”
一時間,顧清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她幾乎是下意識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葉朔很肯定的點頭,“是,屬下沒有騙夫人。”
顧清淺隻覺得自己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比起霍清風為她做的這些,那麼,她又為他做了些什麼?
有些愛,是不需要用言語表達出來的,而是用行動來證明。
霍清風就是如此。
“還有,夫人有所不知,在公子得知夫人葬身與火海中時,整日借酒消愁,坐在玉清苑裏的那棵大樹下,消沉了好些日子,還口口聲聲說著夫人還沒有死的話。”葉朔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訴給了顧清淺,“後來,公子遇到了夫人,便一口咬定那就是夫人!夫人有所不知,屬下當時還以為公子瘋了,擔心的不行……”
葉朔越說,顧清淺心裏就越是難受。
原來在這背後,還有這麼多她不知道的事,那麼她當初的一意孤行又是為了什麼呢?
顧清淺隻覺得自己當初的做法很不懂事,很不成熟,她被嫉妒蒙蔽了雙眼,所以她隻能看到表麵上的一些事,卻忘了要用心去感受。
而且,她後來還那樣對他……
“公子的胃不好,前些日子又吃了那麼多辣椒,晚上回來疼得不行,屬下說了要請大夫給公子看看,卻被公子拒絕。屬下沒有辦法,也就隻好聽了公子的話。”葉朔繼續說道,“其實從夫人離開以後,這些日子以來公子就沒有睡過一次好覺,昨晚上公子將夫人救回來,還守了夫人一晚上,屬下都怕再這樣下去,公子的身子會吃不消。夫人也知道,公子向來隻聽夫人的話,屬下的話根本不會聽……”
說到這裏的時候,葉朔的聲音裏已經帶上了幾分哽咽。
一個大男人,若不是說到了心裏,也不會這樣了。
葉朔本身就是個感性的人。
隻是聽著這些話,讓顧清淺的腦袋有些亂,她一時消化不了這麼多事,她需要時間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
葉朔也知道顧清淺需要時間想想,所以他也沒有要繼續留在這裏的意思,他在向顧清淺請了辭以後,便轉身離開了。
隨著房間的門被人關上,屋子裏再次變得安靜下來。
顧清淺現在窗戶前,吹著冷風,才讓她的腦袋稍微清明了些。
這一整天,葉朔所說的話都徘徊在顧清淺的耳邊,揮之不去。
而後來的時間裏,霍清風也沒再出現過。
是夜。
屋子裏沒有點燈,顧清淺在用了晚飯後就早早地睡下了,她躺在床榻上,借著月色,看著房梁,久久不能夠入睡。
說起來,從頭到尾都是她錯了,可道歉的話,她說不出口,也不知道要怎麼去找霍清風。
她好像欠了他太多,如今不知道該怎麼還了。
想到這裏,顧清淺抱著被子翻了個身,她幾次閉眼,強迫自己入睡,可試了幾次都沒有用。
此刻,她滿腦子都是霍清風,葉朔說過他的胃不好,而他又在那天毫無怨言的吃了那麼多雞爪,不知道現在還難不難受了。
想到這裏,顧清淺隻覺得心情忽然間變得煩躁起來,越發的睡不著了。
到最後,她幹脆掀開被子下了床,推開這間屋子的門走出去,想要去外麵散散心。
然,她才剛走出去,隔壁房間的門也在這一刻被人推開,旋即,霍清風那高大的身影赫然出現在那兒。
顧清淺:……
她腳下一頓,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她在聽了葉朔的話以後,心裏就一直在自責,如今看到他,不免有些慌。
顧清淺下意識的就想要躲回屋子裏,可當她還未有所動作時,霍清風就已經來到她身邊,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身子不由怔了怔,卻並未抬起頭來看他。
“放……”
“放手”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的時候,顧清淺的身子就被對方一個用力給拽進了懷裏,旋即,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隻覺得唇瓣上一濕,就被他吻住了唇。
“轟!”
這一刻,顧清淺隻覺得腦袋裏有什麼東西忽然間炸開了!
她兩手抵在他那結實的胸膛上,試圖想要推開他,可不管她再怎麼推都沒有用。
霍清風生怕她會從自己懷裏跑了,緊緊地摟著她,不讓她有機會逃跑。
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他控製不住的想她,想要抱抱她。
特別是這種失而複得的心情,讓他瘋狂的想她!
此刻,霍清風將他對顧清淺所有的思念全都融在了這個吻裏。
他閉著眼,感受著隻屬於她的氣息,而這個味道,是他朝思暮想的。
慢慢地,顧清淺不知不覺就沉浸在了這個熟悉的吻裏,她放下了掙紮,主動摟住他的腰,感受著唇瓣上傳來的絲絲暖意。
她隻覺得這股暖意一直浸入她的心間,讓她整個人宛如被點了穴道一般,竟是無法再動彈。
他的吻很溫柔,像是在對待什麼珍寶一般。
此時此刻,他們仿佛又回到了他們初相識的時候,他們的第一個吻。
霍清風慢慢地加深了這個吻,他摟緊了她,趁著一絲空隙,轉到她的耳邊說道:“淺淺,你可知道我好想你?”
明明是一句很簡單的話,傳進顧清淺的耳朵裏卻比任何的情話都要好聽。
此刻,她有種衝動,隻想這麼一直吻下去,溺死在這個吻裏。
其實有一個人,愛她如生命。
這個吻持續了良久,霍清風才舍得鬆開,他低眸,滿含愛意的看著懷裏的人兒。見她一張俏臉紅撲撲的,覺得可愛極了!
霍清風勾起唇角,接著又俯身在她的紅唇上落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吻,這才又站直了身子,將她細細的看著。
他隻覺得,這就像是在做夢一樣,美的有些不真實。
是以,他隻能這麼細細的將她看著,生怕這場夢醒了,她就不見了。
他受夠了沒有了她的日子,今後,他隻想和她在一起,而那個煊王府,他也不想回去了。
他隻想和她在一起!
這就夠了!
此刻,顧清淺張著小嘴,喘著粗氣趴在霍清風寬厚的懷裏,她差點兒就要真的溺死在這個吻裏了!
她不敢抬頭去看眼前的這個男人,隻能尷尬的趴在他懷裏,低垂著頭。
是因為思念,才讓她剛才忘記了要推開他。
而此刻,顧清淺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實在是太尷尬了有木有!
要說他們兩個的膽子也太大了,竟然就在客棧的走廊裏做出這種事,這若是讓人看見了可怎麼好?
她想要打他,好出口惡氣,但她發現她動不了手,也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