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杏已經哭成了個淚人。
這些日子以來,她無時無刻不在想他。而自從那天在見到他以後,她便更加的想他了。
這兩天她沒有見到他,還以為他走了……
“好了。”葉朔抬手拭去永杏眼角的淚,看著她的眼睛裏盡是柔情,“別哭了,再哭可就不好看了。”
永杏點點頭,從葉朔懷裏出來,抬頭看著他的眼睛,又抬手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淚,故作堅強道:“好,我不哭了。”
她到現在都覺得,眼前站著的人實在是太不真實了,讓她以為她是在做夢。
永杏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開了口:“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裏的?”
葉朔抿了抿唇,也沒打算瞞著永杏,便如實說道:“我一直都知道。”
聽了這話,永杏不由愣了愣,她詫異的看著他的眼睛,“一直都知道?”
葉朔點頭,“嗯,從見到你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了。”
聞言,永杏皺起了眉頭,她的聲音哽咽:“既然知道,又為什麼不來找我?”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淚水再次模糊了永杏的視線,讓她看著葉朔時,總感覺不真實。
這一刻,葉朔繃住了下巴。
他知道她在怪他。
“對不起。”葉朔再次將永杏抱在懷裏,此時此刻,千言萬語都比不過這個擁抱。
而這一句“對不起”裏,包含了太多意思。
他在怪他自己,沒能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就認出她來。
“葉朔,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嗎?”永杏還是不敢相信她親眼所見到的,“我好害怕,怕夢醒了,你就不見了。”
葉朔笑了。
他鬆開她,又握著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說道:“現在還覺得是夢嗎?”
此刻,永杏呆呆的看著葉朔,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他這麼溫柔的時候。
記得以前,他從來都不會主動。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變了。
感受著從他的手心裏傳來的溫度,讓她清楚的知道,這並不是夢。
她看著他眸子裏的深情,禁不住鼻子一酸,再次紅了眼圈。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葉朔的心不覺緊了一下,他又何曾不以為,他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呢?
還好,她還活著,平安無事的活著。
借著巷子裏昏暗的燈光,永杏將葉朔細細打量著,然後,她的手撫上了他的臉頰,“你瘦了,這些日子以來,你可有吃好?睡好?”
葉朔搖頭,溫熱的大掌握著永杏那隻有些冰涼的小手,“都過去了。”
是啊,都已經過去了,重要的是,你還活著。
永杏心裏一疼,同時還有說不出的感動。他是因為她,所以這段日子以來他才吃不好睡不好的吧?
說來,也是她的錯,她不該不告而別的,讓他以為她死了,難過了這麼久。
想到這裏,永杏便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似的,低下了頭,滿是歉疚的說道:“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才對,我不該不告而別……”
當時的情況她也沒有想太多,隻想著,既然小姐都要離開王府了,那她還留在王府做什麼?
小姐和葉朔之間,她隻會選擇小姐。
小姐待她這麼好,她怎麼能舍下小姐去找自己的幸福?
這樣做未免太自私了。
而且,她相信,如果這事發生在葉朔身上,他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王爺。
“傻瓜,你沒事就好,過去的事就不要提了。”葉朔心疼地說道。
過去的事再提起,還有什麼意義?
他隻需要知道她沒事,這就夠了。
永杏乖巧的點了下頭,隻要想到等會兒又要和他分開,她就很是不舍。
他們好不容易才相遇,而相處的時間卻很短暫,她隻希望,這一夜能過的慢一些。
這次來,葉朔除了想要看看永杏之外,還有一件事。
“永杏,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葉朔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有些嚴肅。
永杏聽了,皺了皺眉,雖然不知道葉朔說的事是什麼,但看著他的樣子,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這個時候,她自然不能沉浸在自己和他的世界裏。
她點頭,等著他說。
不管要她做什麼,她都會去做。
葉朔抿了抿唇,將這些日子以來,霍清風是怎麼過的,還有是如何在暗中幫助顧清淺的事都告訴給了永杏。
永杏在聽了這些話後,才明白,原來自家小姐和王爺之間不過是因為一場誤會。
她就說嘛,王爺和小姐曾經那麼深愛,又怎會一點感情都沒有了?
隻是,王爺為小姐做的這些事,小姐並不知道。
永杏歎了口氣,“原來這兩天生意這麼好,是因為王爺……”
永杏想不明白,既然王爺還深愛著小姐,又為什麼不當麵站出來將誤會解釋清楚呢?
葉朔垂下了眼簾,“王爺是怕王妃不想見他,所以才不出麵的,如今想讓兩個人和好,也隻有你幫忙了。”
永杏明白了葉朔的意思,她點頭,“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隻要能讓王爺和小姐兩個人和好,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有了永杏的話,葉朔也終於放心了,他的希望都落在了永杏身上,如今,也隻有永杏能幫這個忙了。
兩個人在巷子裏站了一會兒,葉朔抬頭看了看天色,然後又看向永杏,夜晚的風很涼,他怕她會著涼,於是脫下了自己的外衣給她披上,開了口:“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嗯。”永杏雖然有些不舍,卻也隻能點頭。
此刻,她隻覺得身上的這件衣服為她擋去了所有風寒,留下的隻有溫暖。
走在回去的路上,永杏禁不住偷看了葉朔一眼,又偷看了一眼,隻希望這段路可以再長一些,這樣的話她就可以和他多待會兒了。
可,不管多長的路也終究有走完的時候。
不知不覺,兩個人已經走到了門口,永杏不得不停住腳步,轉身看向葉朔,“我到了。”
說著,她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遞給葉朔,“快穿上吧,別著涼了。”
葉朔本是想說,他是個男子漢大丈夫,身子沒那麼嬌貴,可在看著永杏的時候,這樣的話他到底沒有說出口。
“我看著你進去,我再走。”
永杏聽話的點頭,轉身的時候,她似是又想起什麼,開口道:“照顧好自己。”
葉朔心中一暖,他點頭,“嗯。”
永杏幾乎是一步三回頭,她進了院子,轉身關門的時候,又很是不舍的看了眼站在門外的人。
葉朔朝她笑了笑,旋即一個閃身就消失在了黑夜裏。
等葉朔走了,永杏才將大門關上。這些日子以來,她終於從思念他的日子裏走了出來,而想到今晚上的事,她心裏隻覺得甜滋滋的。
這一夜,永杏高興的睡不著,於是在顧清淺天還微未亮就要出門時,永杏也跟著出去了。
“小姐,奴婢和您一起去吧!”
顧清淺沒想到永杏今日會起的這麼早,於是聽到她的聲音時不由愣了一下。
顧清淺轉身看向永杏,見她紅光滿麵的,心情好像不錯。
顧清淺眯起了眼睛,她湊到永杏跟前,仔細打量著對方,然後開了口:“你今天,怎麼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被自家小姐這麼一說,永杏莫名的有點心虛,就像是背著小姐在外麵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般。
永杏扯了扯嘴角,擠出一抹笑來,“有嗎小姐?”
她怎麼不覺得呀?
永杏生怕會被自家小姐看出點什麼,有些不敢去看對方的眼睛。
可被小姐用別樣的眼神盯著,渾身也不是滋味。
“有!”顧清淺回答的非常幹脆。
永杏抽了抽嘴角,她真覺得自家小姐生了一雙火眼金睛,可以看穿人的心思,實在是太恐怖了有木有!
“奴婢不覺得啊?”永杏臉上的笑容更假了。
顧清淺圍繞著永杏轉了一圈,突然間,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似的,開口道:“老實說,你該不會是背著我在外麵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吧?”
永杏:……
見葉侍衛算不算見不得人的事?
永杏又是擺手又是搖頭,以此來證明自己,“小姐,奴婢沒有!”
顧清淺眯起了眼睛,不信永杏的話,“真的?”
這昨天還失魂落魄的呢,怎麼睡了一覺就這麼精神了?而且,看她這樣子,更像是戀愛中的小女人!
想騙過她?怎麼可能?
顧清淺不得不承認,她在看人的這一方麵還是挺準的。
“嗯!”永杏目光堅定,沒有半分閃躲之意。
顧清淺顯然還是不信,她越看,就越是覺得這個小丫頭有事瞞著她,至於是什麼,那肯定是見不得人的事。
永杏見自家小姐仍是用著懷疑的神色看著自己,於是趕緊轉了話題,“小姐,不是要出門嗎?咱們走吧!”
說著,永杏從顧清淺手裏接過籃子,率先打開大門走了出去。
顧清淺:……
這丫頭變化的太快,讓她一時間適應不過來怎麼辦?
不過,比起整日悶悶不樂的,如今也好。
顧清淺到底沒再追問,這也讓永杏鬆了口氣。
考慮到這兩天的生意不錯,所以今天顧清淺特意多做了些雞爪。
生意就和她想的一樣,早早的就賣完了。
不知道內幕的顧清淺還十分得意道:“這是要發財的節奏啊!看來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要走上發家致富的道路了!”
永杏和碧葉兩個人一臉懵逼,這,她們小姐怕是想錢想瘋了吧?
然,表示知道內幕的永杏對此事隻字未提。
“走,姐帶你們去茶樓吃一頓!”顧清淺很是大方道。
換做平日,她可是連塊豬肉都舍不得買的人。
去了茶樓,永杏坐在椅子上,在內心裏做了好一番掙紮,才開了口:“小姐,您打算賣一輩子的雞爪嗎?”
顧清淺正在倒茶,聽了永杏的話,她手裏的動作不由頓了頓,“嗯,怎麼了?”
她就是打算要賣一輩子的雞爪!
賣雞爪怎麼了?賣雞爪照樣可以發家致富,成為富婆!何必靠男人?
永杏咽了咽口水,冒著可能會被小姐打的危險,小心翼翼地開了口:“小姐,您難道不打算回鄰城了嗎?”
她不敢說煊王府幾個字,害怕會戳到小姐心裏的痛。
果然,顧清淺在聽了這話以後,直接放下了茶壺,抬起眸子看向永杏,她今日是越發覺得永杏奇怪了。
“怎麼這麼問?”顧清淺問。
永杏低下了頭,“奴婢……”
不等永杏把話說完,顧清淺就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說道:“你想回去了?”
永杏一愣,剛想要搖頭,卻聽顧清淺又道:“我知道,你是想你家葉朔了,你若是想回去,我不會攔著你。女孩子長大了,是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顧清淺這態度,就好似什麼事情都經曆過的長輩一般。
她怎會看不出,永杏這兩天之所以悶悶不樂的是因為葉朔呢?
“葉朔是個好男人,可以托付終身,永杏,既然你想他了,那就回去吧。”這一次,顧清淺的態度很認真。
她是真的想過,要讓永杏回去的,畢竟,那裏還有一個人在等她。
“出來這麼久,你也應該回去了。”說著,顧清淺端著茶杯,喝了口茶。
“那小姐您呢?您不打算回去了嗎?”永杏急忙問道。
幾個人並不知道,此刻霍清風就坐在她們後麵的那張桌子,他們之間隻不過隔了一張竹簾。
而霍清風在聽到永杏的這句話後,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隨即放下。
此刻,他整顆心都提著,他有些害怕顧清淺會說不,可他又想要聽聽她是如何回答的。
葉朔不由看了一眼自家王爺,又看了看那張竹簾後麵的人,然後繃住了下巴,沒敢吭聲。
回去?
顧清淺放下了茶杯,轉頭看向窗外,思緒早已經飄遠。
半晌,她才開口:“不,我不想回去。”
簡單的一句話,就已經表明了她的決心,她沒有多說什麼。
對她來說,她好不容易逃出了那個地方,如今又為什麼要回去?
她的心,已經是傷痕累累了,所以,她幹嘛還要自找沒趣,往自己傷口上撒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