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石頭滾落的聲音!
幾個人聽了這聲音,腳下一頓,麵麵相窺了幾眼便都點了點頭,隨即邁步往井邊走去。
這口井是天然形成,呈洞狀,洞口很大,井也很深。
而這口井的邊緣因為被人修葺過,所以要想藏個人的話也是可以的。
此刻,顧清淺的兩隻手死死的抓著井口的邊緣,她屏著呼吸,聽著外麵的腳步聲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她的心在砰砰狂跳,她知道,一旦落入這些胡人手中,那麼她的下場一定會很慘。
就以那什麼將軍好色的程度來看,隻怕落入了狼口就難以逃脫了。
她現在還不能被抓,起碼要知道之前那兩個胡人口中討論的人到底是不是霍清風。
如果是的話,那麼他如今又在哪兒?
眼前一共有三個人,他們眼睛微眯,手裏持著大刀,正步步靠近井邊。
而這個時候,顧清淺也握緊了手裏的長鞭,她感覺到那幾個人已經走到了井邊。
“你去看看。”有一人出了聲,他推著另外一個人,要他往井裏看。
“怎麼,你害怕?”另一個人嘲笑道。
“誰怕了。”那人立即正了神色,為自己做著解釋。
“好了好了,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兩個竟還說這些,我去看行了吧?”說著,那人便上前一步,然後探出腦袋往井裏看去,誰知他還美來得及看清楚井裏有什麼,衣領就被人一拽,跌進了井裏!
“噗通”一聲,水花四濺,驚得剩下的兩個人立即拔出腰間的大刀就衝了上去。
顧清淺將長鞭一揮,卷住其中一人的脖子,然後一個用力將他往井裏帶去!
剩下的一人一驚,沒想到顧清淺會有如此好的身手,就在第二個人被拽進井裏的時候,一抹白色身影也從井中跳出,他轉身就要去喊人來,卻在轉身之際腰身被纏住,他抬起大刀就朝顧清淺身上砍了過去!
刀光劍影之間,顧清淺身子一躍,躲過了對方砍來的這一刀,翻身到了那人身手,反手成爪,扣住那人的脖子,刻意壓低了聲音道:“別亂動,不然我擰斷你的脖子!”
那人果然不敢再亂動了。
顧清淺眼角餘光一瞥,便是抬腳將那人手中的大刀給踢落到了地上,而後又用腳將那大刀給勾了起來,握在手裏,架在那人的脖子上,“說,你們這次抓的那個人在哪兒?”
顧清淺不想浪費時間,便直戳了當的開口。
隻是那人不知是真不知道還是假的,他開口道:“什,什麼人?”
顧清淺的眼中滿是駭人的寒氣,她將手裏的大刀又逼近了幾分,刀刃已經割破了那人的皮肉,滲出血來,“別給我裝傻!快說!不然你的腦袋可就沒了!”
說著,手中又用了幾分力。
此刻被她擒著的男人已經能感覺到從脖子上傳來的痛楚了,他咽了咽口水,說道:“我真不知道你……”
話還未說完,顧清淺便用刀柄狠狠打在了男人的後腦勺,既然這個人不肯和她說實話,那她也沒必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眼下,她需要混進這些胡人裏。
顧清淺蹲下身,換上了這個人穿的衣服,然後將他扔進了井中。
她抹去大刀上的血跡,又往自己臉上抹了把灰,這才往巷子外麵走去。
可見那些人還在不知疲憊的找她,為了不讓人看到她的樣子,她刻意低垂著頭,也盡量不出聲,以免暴露自己。
很快,她就跟著這些人去了之前的那片空地,可見村裏的那些婦女都還在這兒。
顧清淺並未看到村裏的男人,她想,村裏的男人不是被這些胡人殺了就是被關在了什麼地方,興許,霍清風也被關在了那兒。
顧清淺站在人群最後麵,她用眼角餘光打量著這些婦女,隻見她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恐慌。
顧清淺想,興許這些婦女知道村裏的男人都去了哪兒,隻是,她要怎麼找機會去問呢?
這時,站在上首的男人猛的將手裏的酒罐子摔在了地上,並大罵道:“廢物!都是群廢物!連個人都找不到,本將軍還要你們做什麼!”
說完,又是幾個酒罐子摔在了地上,頃刻間,滿地的殘渣碎片,空氣裏還彌漫著一股濃重的酒味兒。
火在空地中間燃燒著,將男人的臉映襯得越發陰冷。
他那樣子,宛如從地獄中走出來的惡鬼一般。
顧清淺不禁疑惑,堂堂一個將軍居然跑到中原的一個小村莊裏來,如果是為了躲避什麼,那還情有可原,隻怕事情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
好端端的,偷偷摸摸跑到中原來,這背後一定隱藏著什麼。
這個村莊偏僻,趕到城裏也需要半天的路程,是以,根本就不會有人知道這個村莊被胡人占領了。
且看著這些胡人在村子裏這般猖狂,如果不給他們點兒教訓的話,也太對不起這些百姓了。
隻是,以她一個人的力量,根本就沒辦法打敗這麼多人,若是硬碰硬,受傷的隻會是自己,弄不好還會連累這些百姓。
可看著這些女人被胡人這樣欺負,這口氣她就無法咽下去!
胡人太不是東西了!
顧清淺握著大刀的手緊了緊,而此刻,站在上首的男人說了些什麼她已然沒有聽進去,以至於眾人齊刷刷下跪的時候,她的動作慢了半拍,還好她反應極快的跟上了,不然隻有她一個人站在那兒,很快就會被人識破。
正當顧清淺抱著僥幸心理的時候,卻在這時,站在上首的男人忽然用手指向了她,“你說!”
顧清淺皺起了眉頭,疑惑了,這是要她說什麼?
她用餘光看了一眼站在上首,那個自稱是將軍的男人,頓了頓,這才慢悠悠的站起身來,她低垂著頭,讓對方看不到她的臉。
她隻是站在那兒,不說一句話。
而正是因為如此,更加惹惱了對方,下一秒,就有一個酒罐子徑直朝自己飛來!
顧清淺的身子微動了動,下意識的想要閃躲,可當她意識到一旦躲了就很有可能暴露的事,咬了咬牙,就站在哪兒等著挨這一酒罐子。
然而,不知是對方對她手下留情,還是力氣不夠,那酒罐子生生落在了腳邊。
“啪”的一聲脆響,酒罐子碎成了兩半,酒水也灑了一地。
顧清淺紋絲未動,任由那灑掉的酒水浸濕自己的鞋,隨即,她猛的跪了下去,將腦袋垂得更低了。
天知道她有多害怕自己會被人看出來。
“繼續找!本將軍就不信,他長了翅膀,能飛走不成!”
男人一揮衣袖,對著眾人命令道。
顧清淺抽了抽嘴角,看來這個人找不到她的話還真就不會放棄了。
好死不死的是,有人在這個時候開了口:“將軍,您說那個人會不會就藏在我們當中?”
顧清淺剛剛抬起來的腳猛然間一頓,隨即,她隨著眾人一起轉頭看向說話的人。
這個時候,她想要將那個人剁成肉醬的心都有了!
這個人,要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如今有人這麼一說,眾人頓時你看我,我看你,都在找那個麵生的人。
此刻,那位自稱將軍的男人也同樣意識到了這一點,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於是他抬起頭來,用銳利的鷹眸掃視著人群。
這個時候,顧清淺知道若是她再低著頭的話,很快就會讓這些人起疑,可若是抬頭,同樣會被人識破。
胡人素來生的黑,所以她才在臉上抹了灰,可是,這不過是權宜之計,她沒想到會有人提。
此刻,顧清淺已經注意到有人往自己這邊看了,她立馬挺直脊背,稍稍抬起頭來,好讓人不對她生疑。
這個時候越是躲,就越是可疑。
胡人生的高大,所以在這些人當中,顧清淺矮小的個子很快就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也不是說每個胡人都生得高大,也有例外的,而如今的顧清淺就是一個例外。
慢慢的,有人靠了過來,似是為了看清楚她的樣子。
在這樣一個環境下,動手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所以,顧清淺隻能壓下心裏的那份不安,一隻手握緊了腰間的大刀。
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顧清淺身上,那些原本被人看守的婦女得到脫身的機會,於是在有人就快要接近顧清淺的時候,那些婦女便四散開來跑了!
這些婦女一跑,眾人的目光自然被轉移,紛紛前去抓那些婦女了。
顧清淺鬆了口氣,好在有驚無險,她隨著眾人,很快加入了去抓這些婦女的隊伍中,卻不知道在她的背後,有一雙幽深的眼睛一直盯著她。
這一次,顧清淺真該謝謝這些婦女,如果不是她們的話,她恐怕就要被人識破了。
“放開我!你個畜生!”那被顧清淺抓住胳膊的婦女罵了一聲就開始對著顧清淺拳打腳踢,用力掙紮著。
顧清淺怕傷到了她,沒敢用力,“姑……”
顧清淺剛想要詢問些什麼,那婦女反手就是一抓!
顧清淺立即後退了一步,這才沒有被那婦女的長指甲所傷,可見,那婦女對胡人有多痛恨了,她的一雙眼睛裏都充滿了恨意。
那咬牙切齒的模樣,恨不得要將胡人給生吞了一般!
顧清淺上前了一步,想要和婦女說她並非胡人,可是她剛有所動作,那婦女就被胡人給擒住了。
“你們不得好死!”
那婦女用力掙紮著,即便掙脫不開這些人的束縛她也不放棄,而她那雙因為憤恨紅了的眼睛,讓顧清淺想要救她們出來的決心更加堅定了。
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婦女被胡人欺負,他們中原人的地盤,怎麼就被胡人搶了去?
隻是要對付這些人又談何容易?她需要幫手,可眼下,她又該去哪裏找人來幫忙?隻怕是她現在出村子都很難了,那個胡人將軍怕是早已讓人在村口把守。
除非她真的有翅膀可以飛,不然的話要想出去,很難。
她眼睜睜的看著那婦女被人帶走,而這一刻,顧清淺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絕望和哀涼。
顧清淺握著大刀的手緊了緊,她不是英雄,但,她一定會想辦法救這些婦女出去!
想到這裏,她的目光便落在了那個為首的男人身上,看來,要想得知霍清風的下落,隻有從這個人身上下手。
此刻,顧清淺的眼中劃過一抹殺意,既然連婦女都不肯放過,那麼,這樣的禽獸自然是死不足惜!
這些婦女手無縛雞之力,之前跑出去的那些人很快就被抓了回來,隻是被抓回來的這些婦女免不了一陣毒打。
“跑啊?怎麼不跑了?”胡人一邊打,一邊罵著。
瞧著那被胡人毆打的婦女唇角已經流了血,顧清淺一個箭步上前,抓住了那胡人又要打下去的手。
那被她抓住手腕的胡人立即瞪向了她,“你做什麼!”
顧清淺看了那婦女一眼,說道:“破相了將軍還怎麼玩兒?”
說完,便狠狠地甩開了對方的手。
那人往後踉蹌了一下,才穩住身形,他狠狠地瞪了顧清淺一眼,可到底沒說什麼。
是啊,如果這些女人破了相,那將軍就不喜歡了。
此時,站在上首的男人走了下來,他一步步地往顧清淺的方向走去,一雙深邃的眼睛緊盯著顧清淺,那樣的眼神,好似已經識破了顧清淺女扮男裝的身份,要將她看穿一般。
男人走到顧清淺近前停下,看了她一眼,這才轉頭看向一旁的手下,“將這些女人都帶下去。”
那人看了顧清淺一眼,這才領了命,“是!”
隨即,這些胡人便壓著婦女離開,正當顧清淺要跟著眾人離開的時候,不想那個男人卻出了聲:“你留下,伺候本將軍更衣。”
顧清淺不由腳下一頓,她看了看自己,要說她現在可是男人打扮,莫非,這個胡人將軍還喜歡男色?
要一個男人伺候,怕是不妥吧?
顧清淺抽了抽嘴角,要說這個男人還真是夠變態的。
如今被點了名,顧清淺自是不能拒絕,正好,她也需要接近這個男人,而這對她而言是一個好機會。
她轉過身來,低垂著頭,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