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來了玉芙閣,那麼在沒有從王婉婉口中得知關於霍清風的事情前,顧清淺是不會離開的。
而王婉婉同樣是吃準了此事,才敢在顧清淺麵前這般囂張。
她知道,想讓顧清淺求她很難,可若是不求,她就不會開口。
王婉婉有的是時間,可她知道顧清淺沒有。
此刻,偌大的屋子裏,兩個女人針鋒相對,顧清淺的身上好似被一團怒火包圍,正在熊熊燃燒著。
春梅在一旁嚇得哆嗦著身子,冷汗直流。
此時此刻,她真想逃離這個地方,可她的雙腳卻好似生了根,動彈不得。
“王妃還在乎王爺的生死嗎?”王婉婉不甘示弱的瞪著顧清淺。
顧清淺聽了不由一愣,隨即眯起了眼睛,“你說什麼?”
見到顧清淺眼中一閃而過的恐懼,王婉婉忽然勾唇笑了,這個時候,她已經忘了害怕是什麼。
此刻,王婉婉定定地打量著顧清淺,開口道:“妾身怎麼從王妃的眼神裏看到了恐懼呢?原來王妃也知道擔心王爺……隻是可惜了,陪在王爺身邊的人已經不再是王妃。”
“王爺到底怎麼了?”顧清淺看著王婉婉的神色,心不知怎的竟慌了起來。
明明,她知道王婉婉興許不會對她說實話,可這一刻,她已然顧不得許多。
“王妃這才知道怕,會不會太晚了些?”王婉婉故意賣著關子,她知道,她越是如此,顧清淺就會越慌。
而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說!王爺到底怎麼了?”顧清淺一把扯過王婉婉的衣領,因為用力過大,導致王婉婉的衣領被扯開了一個口子。
可這個時候的王婉婉已然顧不得這些,她唇角的笑容越發得意了,“顧清淺,你也有害怕的時候啊?”
顧清淺眯起了眼睛,她出聲警告:“王婉婉,你想和我耍什麼花招?”
“妾身並不想和王妃耍什麼花招,隻是覺得,王妃對王爺的生死毫不在乎,有些太無情了。”王婉婉不怕死的在挑戰顧清淺的耐性。
顧清淺的眉頭蹙得更深了,她覺得這個人簡直就是在浪費時間,不想與對方多扯,於是鬆開了抓著王婉婉衣領的手,連個眼神都不屑再給她,轉身就走。
王婉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王妃就這麼走了嗎?”
王婉婉自是看出了顧清淺的心思,料定她不會這麼輕易離開。
顧清淺停住腳步,背對著王婉婉說道:“不走,難道留下來繼續聽婉側妃的廢話嗎?”
她沒功夫留在這裏陪著一個王婉婉胡鬧。
說完,她便再次抬腳就走。
王婉婉抓住機會,繼續開了口:“如今王妃的心,妾身算是看明白了,想來王爺去了大胡,王妃也不會擔心半分。”
王婉婉說的輕描淡寫,好似她說的是別人的事一樣。
“你說什麼?”顧清淺一驚,頓時瞪大了眼睛,她仔細看著王婉婉,想要看看對方是否有撒謊騙她,“王爺怎會去大胡?”
他才剛醒就去了那麼遠的地方嗎?
那豈不是很危險?
此刻,顧清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整顆心都在狂跳,使她無法安定下來。
“你告訴本王妃這個做什麼?”顧清淺目光定定地看著王婉婉。
她不是不肯說嗎?怎麼忽然間就鬆了口?
還是說,她另有著什麼目的?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嗎?如今我告訴你了,你反倒不信,我也沒有法子。”王婉婉說的一臉輕鬆,好似她對霍清風去了大胡的事一點兒也不關心。
是的,她的心可以做到絕情,但是顧清淺不能。
“妾身還以為王妃你不知道關心王爺呢!如今得知王爺去了那種地方,你再怎麼擔心也沒用了,王爺的身子還沒好就去了那種地方,也隻有你才可以做到對王爺的這般無情。”王婉婉生怕顧清淺會忘了霍清風才剛好些,所以提醒著她。
“你覺得,你說的話我會信嗎?”顧清淺秀眉緊蹙,對王婉婉的話始終抱著幾分懷疑的態度,她不知道,她該不該相信王婉婉的話。
若說是真的,那麼霍清風就會有危險,若是假的……可看著王婉婉的神色,並不像是在說假話。
“妾身隻是這麼一說,信不信是王妃的事。”王婉婉早就知道顧清淺會不信她,是以,她才會和顧清淺耗費這麼多時間。
而她如今這麼說,就不怕顧清淺不相信。
顧清淺看了王婉婉半晌,才壓製下心裏的那份慌亂,然後勾了勾唇角,直戳了當的開口:“婉側妃,你下次想騙人的時候能不能想些別的招?倘若你費盡心思隻是為了說這事,難不成,你是想讓我到大胡去找王爺?”
被說中了心事,王婉婉不由愣了愣,她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顧清淺竟然還會和她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王婉婉微眯著眼睛,仔細打量著顧清淺。
難道,她就一點兒也不擔心王爺嗎?
不,她不可能不擔心!
“可王妃還是來了不是嗎?”王婉婉也毫不掩飾的開了口,“妾身也沒什麼別的意思,隻是想要告訴王妃,王爺去了哪兒。畢竟,王妃身為正妃,連王爺去哪兒了都不知道,傳出去難免會叫人笑話。”
話裏話間,無非是在諷刺,如今的顧清淺不過是個不得寵的妃子罷了。
同樣的,也是在提醒顧清淺,到底誰才是霍清風心裏的那個人。
這麼重要的事,顧清淺不知,她卻知道了,孰輕孰重一眼就見分曉。
聞言,顧清淺挑了挑眉,“倘若這就是婉側妃的目的,那麼恭喜你,你的目的達到了。”
王婉婉在顧清淺轉身要走之際開了口:“聽說大胡的人都喜歡茹毛飲血。”
這話,好似是在提醒顧清淺一般。
因王婉婉的話,使得顧清淺心裏又是一慌,聽說大胡人生性狡詐,這些年來雖與中原關係友好,可誰都知道,這不過是他們胡人做做表麵。
大胡人的野心,又豈是能說得清楚的?
他們在表麵上一套,背地裏又是一套。
從古月國到大胡,得一個月的時間,顧清淺隻希望這次霍清風前往大胡,隻是為了兩國友好。
想來,皇上讓一個失了武功的人前去大胡,也是為了讓拓跋王放下戒備。
這麼想著,顧清淺心裏才稍稍平複了些。
是啊,她在擔心什麼呢?
外人雖然不知他並未失去武功一事,可她知道,倘若當真遇到什麼危險的話,以他的身手也定是不會出什麼事。
思及此,顧清淺心裏的那份堅定便越發深了。
顧清淺微微側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女子,扔下一句話:“看來本王妃還是要多謝婉側妃的提醒了,不過在這之前,婉側妃還是先養好傷再說吧。”
說完,便走出了院子。
看著顧清淺離去的背影,王婉婉的眼中劃過一抹算計,她就不信,顧清淺可以真的做到不在乎。
“她一定會去的……”王婉婉的手握成了拳頭,她就是要讓顧清淺有去無回。
聽說胡人最是好色,想顧清淺如果去了,還能夠回來嗎?
且不說從古月國到大胡路途遙遠,就說這路上所遇到的凶險就足以要了顧清淺的命。
王婉婉自然知道顧清淺膽子大,是不怕這些的,可就算是她在路上遇到了什麼,也和她沒有絲毫關係不是嗎?
她巴不得顧清淺從古月國消失,那麼以後的煊王府就隻會剩下他一個妃子了,到時候,正妃的位子不還是她的嗎?
王婉婉清楚的知道,要想對付一個人,首先就要知道這個人的軟肋是什麼,而顧清淺的軟肋就是霍清風!
王婉婉就是料定了這一點,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王婉婉正笑的得意,斜眼間,就發現春梅哆嗦著身子站在那兒,王婉婉的臉色立即冷了下來,她命令道:“今日之事你知道該怎麼做吧?做好你分內的事就夠了,千萬不要多管閑事,知道了嗎?”
春梅連連點頭。
她偷偷看了王婉婉一眼,隻覺得這個女人簡直就是蛇蠍心腸,實在是可怕……
這個時候,她既然已經跟了婉側妃,那麼自然是不能再敢有什麼別的想法,她怕她哪天死了都不知道。
為了自己的小命,她自然是不敢出去亂說話的,隻能在心裏祈禱著王妃能夠沒事。
倘若王妃出了什麼事的話,就算王爺能饒了她,可是太後她老人家也不會啊!
婉側妃是當今皇後的親侄女,她一個小小的奴婢,自是不敢輕易得罪了的。
如今,她也就隻好聽話的閉上嘴了,不該說的話她絕對不會說。
……
從玉芙閣回來,顧清淺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即便她知道王婉婉並非是好心告訴她霍清風去了大胡的事,可她在聽了以後,還是無法控製自己的心。
她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涼掉的茶,然後一飲而盡,她以為這樣做可以讓自己好受些,但內心就是無法平靜下來。
她不知,霍清風是否真的去了大胡,她想,興許隻是王婉婉在騙她……
對,在騙她……
永杏從外麵回來的時候,察覺到顧清淺的神色有些不對勁,於是急忙上前,關心地詢問道:“小姐怎麼了?”
顧清淺不由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她抬眸,看了永杏一眼,然後搖頭。
她並不知道她此刻的樣子顯得有些無力。
有些事,哪怕她迫使自己不去多想,可她的心還會不受控製的慌亂起來,隱隱間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
永杏有些懷疑的打量著自家小姐的神色,不管怎麼看,都不覺得小姐像是沒事。
永杏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她想,既然小姐不肯說,那她再怎麼問都沒用。
隻是,小姐到底是怎麼了?
從玉芙閣回來就這樣了,難不成是和婉側妃有關?
永杏不禁在心裏想著,然而越想就越是感到疑惑。
“小姐……”
“永杏,你先下去吧。”
永杏剛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就被顧清淺給打斷了。
如今,自家小姐都這麼說了,她自然不敢再多言,想來小姐心裏有事是不想說的吧。
永杏到底還是不放心的走了,而她走後,顧清淺隻覺得心裏更加煩躁不安,她拎著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茶喝,就這麼一杯接著一杯。
此時此刻,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做些什麼。
……
玉芙閣裏,王婉婉一直都在等顧清淺這邊的動靜,然而等了一天,都不曾聽人說起顧清淺離開王府一事,這倒是讓她感到疑惑。
難道說,顧清淺就真的這麼坐得住嗎?
這個時候,王婉婉忽然有些坐不住了,她想,難道是她所說的那些話不足以為信嗎?還是說,顧清淺當真不在乎王爺的生死嗎?
王婉婉不甘心,她抬起頭來看向從外麵打聽消息回來的春梅,問道:“玉清苑那邊當真沒什麼動靜嗎?你可看清楚了?”
王婉婉開始懷疑春梅的辦事能力,畢竟,顧清淺可是有武功在身的,很有可能會在春梅看不見的地方離開王府。
春梅搖頭,“回側妃娘娘,玉清苑那邊的確沒什麼動靜。”
她照著婉側妃的吩咐,一直在暗處觀察著玉清苑裏的一舉一動,隻是她在那兒等了一個下午,都不曾見到有什麼人出來。
她倒是覺得,王妃和王爺的關係如今成了這樣,王妃不去大胡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可偏偏婉側妃就是要她在那裏守著。
王婉婉皺起了眉頭,她的一隻手扣緊了桌角,喃喃自語:“怎麼會,她怎麼會一點兒也不著急?這不可能啊?她不是愛著王爺嗎?得知王爺要去大胡,她怎麼能坐得住?”
王婉婉真是越想越不明白了,事情好像和她想的不一樣,還是說,顧清淺知道了什麼?
這個想法剛出,就被王婉婉極快的屏去了。
她抬起眸來,看向漆黑一片的院子,眯起了眼睛。
她就等下去,倒是要看看顧清淺能在玉清苑裏待多久,即便今日沒什麼動靜,可明日,後天……也總該有動靜了吧?
她就不信,顧清淺能在玉清苑裏坐得住!
想到這裏,王婉婉幽深的眸子越發深邃了,在這樣一個夜色裏散發著陰冷的光,充滿了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