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淺忽然就想不明白了。
如果說做這些事的人不是霍知意,那麼又是誰?
難道,是顧相宜?
顧清淺在心裏揣測著,以此人的身手來看,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這人遮掩的越嚴實,就說明越有問題!
顧清淺隻覺得眼前一亮,接著,她的胳膊就被對方手中的利劍劃破了一道口子。
頃刻間,鮮血順著傷口流出,滴落在腳下,冰冷的地麵上。
而樹下的那幾隻餓狼聞到了血腥味兒,眼睛裏的貪婪更甚。
它們此刻恨不得跳到樹上去,將顧清淺拽下來吃了!
本來,隻是被利劍劃破了一個傷口沒什麼,可沒一會兒功夫,顧清淺就覺得身子開始發軟,好似渾身的力氣都漸漸地被抽離一般。
她猛地驚醒過來,用手捂著傷口,往後退了一步。
這劍上有毒!
戴著麵具的男人可不打算就這麼算了,雖隔著麵具,但顧清淺還是察覺到,他在麵具底下的臉笑了。
而且笑得極為得意。
這一刻,顧清淺甚至從男人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痛快之意,就像是和她有著血海深仇的人,如今終於報了仇!
顧清淺在這一刻疑惑了,然而現在不是容她疑惑的時候,眼前的人再次持著長劍刺了過來!
顧清淺眯起了眼睛,眸光犀利,她咬破了自己的舌頭,好讓自己清醒些。
在對方的長劍就要刺過來時,顧清淺抬手用樹枝一擋。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她中了毒的緣故,竟讓她覺得對方的力氣出奇的大,硬逼著她後退了幾步。
而顧清淺在使出了力氣之後,她便發現自己身上更沒有力氣了,她的身子在後退的同時,腳下一空,身子便往樹下倒去!
頃刻間,顧清淺就覺得自己身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哪怕是動一動手指都很難。
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人在她倒下去的那一刻,眼神裏露出來的瘋狂的喜悅。
那樣的眼神,似乎比這些餓狼還要可怕。
顧清淺甚至在昏迷前的那一刻,聽到了一句:“去死吧!”
她還來不及去分辨這聲音是誰的時候,她已經緩緩閉上了眼睛……
樹上,麵具男人眼瞧著顧清淺就要成為那幾隻餓狼的盤中餐時,卻不知從哪兒飛來幾支長箭!
他身子一躍的同時,隻見眼前一抹黑影閃過,他還來不及反應,就見那抹黑影已經抱著顧清淺穩穩的落在了自己麵前。
麵具男人在對上霍清風的一雙冷眸時,便很沒出息的打了個寒顫。
“你是誰!”麵具男人立刻將手中的長劍刺了過去,卻被霍清風輕易躲開,以至於麵具男人直接撲了個空。
麵具男人一時間有些站不穩,身子晃了晃,而腳下就是幾隻等著吃他的餓狼,他趕緊將長劍一揮,紮在了樹幹上,這才沒有讓自己掉下去。
雖然說,那幾隻餓狼還不至於一口就殺了他,但若是落在狼群口中,身上的肉也會被一塊一塊的咬下來。
即便可以逃脫,卻要忍受著被撕咬過的疼痛,那簡直比死還要可怕!
這個時候,霍清風也不急著動手,隻因,麵具男人不是他的對手。
若不是懷裏的人兒中了毒,這個人又怎會得逞?
既然敢傷害他的淺淺,那麼今晚,這個人就別想活著離開!
此刻,霍清風的周身帶著難掩的怒意,他恨不得將這個人碎屍萬段了拿去喂狼!
麵具男人不服氣了,他吼了一聲,便再次持著長劍向霍清風刺去。
霍清風隻腳一勾,勾起落在樹幹上的兩支長箭,那箭就如同風一樣快,狠狠地刺穿了麵具男人持著長劍的胳膊。
胳膊受了傷,麵具男人吃痛的鬆了手,長劍便落在了樹幹上,而他還未來得及再有動作時,霍清風抱著顧清淺一個閃身,來到麵具男人身後,隨即再用腳一勾,那長劍就架在了麵具男人的脖子上。
“哼,有本事就殺了我!”麵具男人是怕死的,可他即便再怎麼怕死,也絕不能在這個人麵前求饒。
隻因他知道,抱著顧清淺的這個人不會放了他!
做這事之前,他是很有把握的,隻是沒想到會栽到別人手裏。
也不想,這個人竟來得這般快!
他甚至都懷疑,眼前的這個人是不是宮裏的侍衛了。
以此人的身手,怕是宮裏還沒有一個侍衛可以達到。
此刻,麵具男人借著血色,看著將自己隱沒在黑暗中的霍清風。
他隱約可以看出他臉上的輪廓,卻看不見他的樣子。
鮮血,順著麵具男人的衣袖緩緩滴落在地上,引得樹下的那幾隻餓狼越發的興奮起來,甚至有的已經想要往樹上跳了,用尖銳的爪子去抓麵具男人。
霍清風一手抱著顧清淺,一手持著長劍,他深邃的眸子寒光凜凜,看了一眼樹下的那幾隻餓狼,而後逼近了麵具男人幾分。
麵具男人因為後退,導致他腳下所踩的樹幹已經在搖搖欲墜,甚至因為霍清風的逼近,腳下的樹幹已經發出了將要斷裂的聲音。
可見,霍清風仍沒有要止步的意思。
麵具男人直接閉上了眼睛,反正橫豎都是死,倒不如給一劍,好死得痛快些!
霍清風自然看出了麵具男人的意圖,他大可成全了他,但,他並不想就這麼輕易的讓他死了。
霍清風抬手,又是一劍刺在了麵具男人的肩膀上,他就是要這麼一點一點的,讓麵具男人身上的血液流幹……
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夠解他的心頭之恨!
麵具男人倒是沒有想到霍清風會不給他來個痛快,他在受了傷以後,猛地抬起頭來瞪向霍清風!
那雙眼睛好似要吃人一般。
然而,霍清風卻並不將他放在眼裏。
他持著長劍的手在空中劃了幾下,時間靜止了那麼一秒,隨即,隻聽“唰唰”兩聲,麵具男人的衣服就撕裂了開來,頓時有更多的血從傷口中溢出!
霍清風的動作快狠準,在麵具男人愣愣地看著他的時候,霍清風將手中的長劍往地上那麼一扔。
劍上有血,所以劍落地的那一瞬,幾隻餓狼便爭先恐後的撲了上來,都在搶那把劍。
而這個時候,麵具男人的身子也慢慢地往後麵倒了下去。
這個時候,霍清風才低頭看向懷裏的人兒,雖說傷口不是很深,卻血流不止。
霍清風抱著顧清淺飛身而起,離開了這個地方。
霍清風所經過的地方,都會留下血跡。
他隻能找了個地方停下腳來,然後將懷裏的人兒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平地上。
他蹲下身來,撕開顧清淺的衣袖,而後俯身,為顧清淺將傷口裏的毒給吸了出來,然後撕下衣角,正打算為顧清淺包紮的時候,卻在這時,從不遠處傳來了馬蹄聲。
霍清風如今是以另一個人的模樣示人,所以,他不能讓自己暴露。
他隻能站起身來,不舍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子,而後又看著那越來越近的火把,他唯有心一狠,閃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王爺!找到煊王妃了!”
有人在發現了顧清淺以後,急忙向霍雲晨稟報。
霍雲晨臉色一變,立即趕了過去。
在霍雲晨剛走到顧清淺身邊的時候,抬頭間,隻見密林中的樹木晃動了幾下,好似有一抹黑影在這一刻消失在了密林中。
霍雲晨頓時眯起了眼睛,隨即,他蹲下身來,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顧清淺,他的心不覺緊了一下。
隻見,在火把的照耀下,顧清淺的臉色愈發顯得蒼白。
霍雲晨二話不說,直接將顧清淺打橫抱在了懷裏,翻身上馬,帶著顧清淺離開。
霍清風在確保顧清淺被霍雲晨他們救走了以後,這才轉身,徹底消失在了黑夜裏。
霍清風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後,一抹黑影變從另外一個地方竄了出來,目光幽深的盯著他離開的方向。
……
霍雲晨帶著顧清淺回去的時候,太後見到顧清淺,便立即衝了上去。
可見顧清淺受了傷,太後的心便一下子提了上來,她對著宮人道:“快宣太醫!”
顧清淺被送到了太後的帳篷裏,很快,太醫趕了過來。
此刻,太後就守在床邊,滿臉焦急與擔憂。
可見顧清淺臉色蒼白,就連嘴唇也沒了顏色,太後的一顆心便始終無法安定下來。
太醫先是為顧清淺把了脈,隨即又為顧清淺檢查了一下傷口,麵色凝重。
太後急切的想要知道顧清淺的情況,一刻也不敢耽誤,她問著太醫:“清淺怎麼樣?”
“啟稟太後,煊王妃的傷口有毒……”太醫如實稟報。
太後聽了不由一愣,“你說什麼?傷口有毒?怎麼會……”
太後瞪大了眼睛,視線落在顧清淺那張蒼白的小臉上,在這種地方,怎麼會中毒呢?
太醫揣測道:“大概是煊王妃不小心受了傷,傷口又碰到了什麼毒草,才會中的毒。”
在密林中,毒草這些東西也是很常見的。
太醫的話不無道理,也讓太後沒有往刺客方麵想。
而且,這裏是皇家的圍場,平日裏戒備森嚴,又怎麼會有刺客不闖入?
至於顧清淺為什麼會受傷,密林中有許多陷阱和荊刺,不小心刮傷了也是有可能。
那麼,現在也能夠解釋的清楚,顧清淺為什麼會遲遲沒有回來了。
這是受了傷,加上又中了毒導致的昏迷。
“那你還愣著做什麼,趕緊為清淺醫治啊!”
如今,太後一心隻顧著顧清淺,別的都被她拋在了腦後。
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醫治了!
另一邊。
霍清風從密林中回來的時候,葉朔一眼就察覺到了他臉色的不對勁。
“王爺!”葉朔快步走上前,扶著霍清風。
霍清風擺了擺手,說道:“本王沒事。”
葉朔一直在帳篷裏等消息,然而他到現在也沒能等到什麼消息,可見到自家王爺回來了,卻又是這副樣子,他的心就沒辦法安定下來。
難道說,王爺沒有找到王妃嗎?
那,這可怎麼辦呀?
眼下真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葉朔急的在這個地上團團轉。
“王爺,還是屬下去找王妃吧!”葉朔敲定了決心,說著便要往外走。
“不必去了,她已經回來了。”霍清風說這話時,有些無力,好似渾身沒了力氣一般。
葉朔自是發現了不對,他轉頭去看霍清風時,隻見霍清風的嘴唇泛著白,整張臉看著也比方才還要蒼白。
葉朔一驚,快走兩步來到霍清風身邊,焦急的詢問道:“王爺,您怎麼了?”
霍清風輕輕搖頭,他一隻手撐在桌上,想要站起身來,然而他的身子才剛一動,就不穩的晃了晃。
葉朔趕緊扶住了他,“王爺……”
葉朔瞧著霍清風的樣子,怎麼看都像是中了毒的,他原是想說要去請太醫來,卻又怕暴露,所以隻能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本王沒事。”霍清風再次撐著身子要站起來,他還要去看看淺淺,看看她現在怎麼樣了。
這樣的毒對他而言,根本就不算什麼。
沒有什麼,是比她還重要的了。
“王爺,我看您還是留在這兒休息會兒吧,讓屬下去看看王妃便是。”
自家王爺心裏在想什麼,葉朔又怎會不明白?
隻是這個時候,王爺還不能出去。
“不,本王要親自去看,才會放心。”霍清風態度堅定,不管葉朔怎麼勸他都不會聽。
這個時候,讓他如何待在這個地方?
他唯有親自看到她沒事了,才會放心。
“可是……”葉朔還想要說什麼,卻見霍清風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走。
他的腳步很快,看得出他此刻是有多著急。
看到這裏,葉朔也不好再說什麼了,隻能跟了上去。
這個時候的霍清風已然顧不上別的,縱使他的身子不適,他也還是忍著。
至少,要在看到了她平安無事以後,他的心才會徹底放下。
霍清風趕到太後帳篷裏的時候,腳步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急了,他不能讓人看出端倪來。
他就像是聞聲才趕過來的,而他也是在得知顧清淺回來以後,最後一個來看顧清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