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風已經不敢想,顧清淺在密林中遇到了什麼事。
他的身形穿梭在密林中,隻想要快點找到顧清淺。
然而,密林之大,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哪兒。
越是著急,就越是無法靜下心來思考,導致霍清風的腦子裏一片混亂。
眼下,他隻能往顧清淺之前走過的地方找。
他隻希望,她別走的太遠,因為密林深處很危險。
……
天色漸暗。
顧清淺憑著自己來時的路往回走,她隻希望順著這個方向就可以回去。
大致的方向應該不會錯。
然,她走了很久,也沒能走出這片密林,反而越走越遠。
她不由得停下腳來,往四周望去,可除了一片樹木以外,根本就看不到出路在哪兒。
她被困在了這個地方。
心一旦安靜下來,就會想到很多事情。
就像現在,顧清淺想到方才的那匹馬並非是無緣無故就跑了的,而是忽然間受到了驚嚇。
不然,不會那麼巧,在她剛下了馬,馬兒就跑了。
冥冥中,好像是有人故意引她到這密林深處來的。
顧清淺首先想的人就是霍知意。
隻因當時,她在選馬兒的時候,霍知意搶去了她看中的那匹,而後她才選了這匹馬。
那個時候的霍知意並沒有說什麼。
這是疑點之一。
那麼第二點就是,從進入密林開始,霍知意就一直跟著她。
那個時候,霍知意就有心想要將她引到這密林伸出來了。
後來,霍知意沒再跟著,她便應該有所懷疑才是。
此刻,除了霍知意以外,顧清淺想不到還有誰能有這麼大的本事,可以掩人耳目。
密林裏說不準有什麼,萬一遇上了,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即便她的身手再好,也敵不過會遇到的那些東西。
現在想來,霍知意的膽子也真夠大的。
這個時候,顧清淺找不到回去的路,幹脆就坐了下來,隻因她知道,這麼漫無目的地走下去也不是法子,她還要留著點兒力氣用來對付晚上會出現的家夥。
顧清淺抬頭看了看,趁著天邊還有一點點的亮光,她從地上撿起一根枯樹枝,然後找了棵最高的樹爬了上去。
她站在樹上,入目的則是黑壓壓一片的密林。
現在天黑了,想找到回去的路更是難上加難,躲在樹上是最安全的。
顧清淺想,她到了這個時候還沒有回去,太後一定會派人來找她的。
這個時候,顧清淺唯一想到的人隻有太後。
“王妃!”
密林中,侍衛們手裏拿著火把,一遍又一遍的在喊顧清淺,隻是回應他們的卻隻有風吹草動的聲音。
密林之大,找個人如同大海裏撈針。
帶頭的人是霍雲晨,此刻,他眉頭緊蹙,俊臉陰沉。
他深邃的眸子掃過這片密林,在尋找著顧清淺的身影。
心,第一次有了慌亂。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
甚至可以說,他從來都沒有因為過一個女人而有這樣的感覺。
他的手,下意識的摸向心口,感覺到那一抹柔軟,他的眼神驀地變得淩厲。
“你們幾個跟著本王!”霍雲晨將馬兒調轉了方向,帶上了幾名侍衛,繼續往密林深處奔去。
似是因為密林裏來了人,引得這些凶猛的家夥提前出現了。
顧清淺所處的這個地方,一般是不會有人來的,所以,她也不確定是否會有人能找到這裏來。
她想,若是找不到,那她就在樹上挨到天亮。
等天亮了,再找回去的路。
這個時候漆黑一片,自然是看不見路的,說不定走著走著,還會自己送到狼窩。
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正想著,樹林中便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顧清淺耳尖的將這聲音給聽了去,頃刻間,她渾身的神經都變得緊繃起來。
她的眼神一寒,立刻攥緊了手裏的樹枝,然後尋著聲音往腳底下看去。
隻見夜色裏,幾隻黑乎乎的東西從樹下經過,雖看不清那是什麼,但從那東西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嗜血的殺氣,就讓顧清淺知道,這東西不是好惹的。
這是顧清淺第幾次遇到狼了?
貌似從她來到這個地方以後,就和“狼”結下了怨。
這可真是讓人頭疼。
所以這個時候,顧清淺能不出聲就不出聲,她連呼吸都很小心,生怕會被那幾隻東西聽見了,知道樹上有食物可以吃。
她才不會沒事找事。
此刻,四周的空氣安靜極了。
顧清淺豎起耳朵,聽著腳底下那窸窸窣窣的聲音,時刻保持著警惕。
她在等,等著那些東西離開。
然,她越是這樣想,那幾隻東西就越是和她作對。
本是走遠了的,不知怎的又忽然折了回來,就在快要接近顧清淺所在的那棵樹的時候,黑夜裏忽然傳來“嗖”的一聲,一支箭便深深地紮在了那棵大樹上。
而此刻,那支箭距離顧清淺很近。
顧清淺一驚,幾乎是下意識的要往後退,她絕不會認為,射箭的主人是來救她的。
顧清淺的身子才剛一動,躲在暗處的人很快就朝她射來第二箭!
那箭,自顧清淺耳畔劃過,對方就好像知道她所處的位子似的,以至於兩支箭射來,都離得很靜。
這個人是誰?
顧清淺往這支箭飛來的方向看去,借著月色,她隱約能看見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站著一個人。
從那人的身形來看,顧清淺可以斷定,那是一個男人。
而這個人,想要了她的命!
那個人將自己隱藏在樹葉中,所以顧清淺隻能看出他的身形,並不知那個人是誰。
能在這麼黑的地方準確的判斷出她的位置,也是不容易。
霍知意身邊能有這樣的高手,也不例外。
隻是,這人到底跟了她多久?
竟讓她一點察覺都沒有。
顧清淺想不明白,若是這人一早就跟著她了,又為什麼到了現在才動手?
難道說,是想借著這些狼,除了她嗎?
現在想來,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密林中,難免會遇到這些可怕的東西。
所以,一旦遇上了就隻能自認倒黴。
若是她今晚死在狼的口中,那麼想要害她的人,不僅可以不用自己動手,還能不讓人懷疑。
簡直是一舉兩得。
這個計謀,的確好。
好到,讓顧清淺想不到會是霍知意想出來的。
在對方還沒有發出第三箭的時候,顧清淺一手握住了樹幹,想要借著這棵茂密的大樹躲到更深的地方。
暗處的人,好似長了一雙明亮的眼睛,隨著她的移動,視線也一直緊跟著她。
顧清淺身手敏捷的拔下紮在樹幹上的那兩支箭,然後放在嘴裏咬著。
她的手上沒有弓箭,所以並不能像對方一樣,放出長箭。
而此時,樹下的幾隻餓狼已經發現了顧清淺,紛紛抬起頭來,在這黑夜裏,它們的眼睛裏都冒著綠光,緊盯著顧清淺這個快要落入口中的食物。
顧清淺倒是不怕那幾隻餓狼會跳到樹上來,她要躲的,是比這幾隻狼還要可怕的東西。
因為對方手裏的那把弓箭,輕而易舉的就會要了她的性命。
若是受了傷,從樹上掉下去,還不得成了這幾隻餓狼的盤中餐嗎?
就這樣死了,未免也太不值得。
暗處的人,此刻緊盯著顧清淺,而後再次拉開弓弦,又一箭徑直朝顧清淺的方向飛了過去。
顧清淺立即甩出腰間的長鞭,纏住樹幹,然後身子一蕩,便輕而易舉的躲開了這支徑直朝她飛來的箭。
隻是還沒等她站穩腳,便又是兩箭飛了過來。
對方的動作快很準,根本就不給顧清淺歇腳的機會。
顧清淺不禁暗罵了一聲,這人是不是有火眼金睛?
她明明已經躲得很隱蔽了,卻還是能被對方捕捉到。
顧清淺眯起了眼睛。
她不能這麼消耗體力,讓對方有得逞的機會。
是了,對方這樣做,目的無非是想要消耗她的體力,等她沒了力氣的那一刻,對方就會再次射來致命的一箭,到那時,她就真的落入狼口了。
那豈不是正好合了對方的意?
那人不敢露麵,顧清淺倒是想要看一看了。
“有本事就出來!不敢露麵算什麼東西!”顧清淺幹脆也不躲了,就站在那兒,對著暗處的人喊了聲。
她清脆的聲音在這個地方顯得格外洪亮。
然而,她隻見那抹黑影動了動,卻並沒有要露麵的意思。
“怎麼,不敢嗎?”顧清淺開始使用激將法。
她總要在臨死前,看一看想要殺她的人是誰吧?
但,今天晚上誰死誰活還不一定呢!
顯然,不管顧清淺怎麼說,暗處的人也都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顧清淺不想那個人的意誌力竟這般堅定,不肯露麵也就罷了,甚至連話都不敢說。
顧清淺也正是抓住這一點,繼續開了口:“怎麼,難道隻想做個縮頭烏龜嗎?躲在暗處,永遠都不出來見人?嗬嗬,你若是有本事的話,那就讓我見識見識!”
說話間,便又是一箭飛來。
顧清淺兩腳一瞪樹幹,借力跳起,再用長鞭纏住這棵樹的更高處,身子一蕩,就跳到了另一棵大樹上。
暗處的人沒想到顧清淺會這麼輕易的就跳到了另一棵大樹上,就在顧清淺轉身之時,那人的身影一閃。
顧清淺仔細望著那人的方向,卻隻見那人跳到了黑暗中,不見了蹤影。
這時,有風吹過,吹得密林中的樹葉沙沙作響。
顧清淺一刻也不敢分神,她的視線掃過這裏的每一處,在尋找那人的身影。
她可不會覺得,那個人就這麼輕易的離開了。
眼下,除了風聲以外,顧清淺聽不到有別的聲音。
她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而之前那樹下的那幾隻餓狼,也到了她現在的這棵樹底下,露出猙獰的獠牙。
好似今晚上不將顧清淺給吃了,就不會輕易離開的樣子。
也是,好不容易碰到這麼好的食物,又豈會輕易的就讓她飛走了?
那幾隻餓狼在樹下,顧清淺暫且還不擔心它們。
在她看來,那個躲在暗處的人,遠比這幾隻餓狼還要可怕。
至少這幾隻餓狼是在明處,而那個人是在暗處。
“出來!”
顧清淺漆黑的眼睛裏,陡然間多了幾分冷意。
回應她的,卻隻有沙沙的樹葉聲。
顧清淺已然沒了什麼耐性。
“不敢露麵,那就是想當縮頭烏龜了!”顧清淺又罵了一句。
不得不說,這人的耐性挺好的,她都這樣說了,他竟然還不肯出來。
“龜孫子,不敢出來叫一聲奶奶嗎?”
顧清淺越罵越難聽,她這是在逼著那個人出來。
就在這時,顧清淺隻覺得腳底下踩著的樹幹忽然一重,她猛地轉過身去,就見一個帶著灰色麵具的男人站在那兒。
那灰色麵具兩隻眼睛的地方,隻露著兩個很小的孔,那張麵具下的臉,也隻能透過這兩個小孔去看外麵的東西。
所以,顧清淺連對方的眼睛是什麼樣的都不知道。
隻知道,對方的眼睛正透著那兩個小孔,在看著她。
顧清淺勾了勾唇,卻不是在笑,“怎麼還戴著麵具?不敢見人嗎?難道是怕,被你害的人日後會變成鬼,回來找你報仇?”
顧清淺的恐嚇對那人來說,一點用都沒有。
顧清淺見對方不為所動,接著開口:“我已經知道你是誰派來的了,如今再戴著麵具,不是多此一舉嗎?倒不如讓姑奶奶看看你的真麵目……”
說著,顧清淺身子一閃,伸手就要去摘對方臉上的麵具,卻見對方猛地往後退了一步,隨即身子一躍,躲開了顧清淺伸過去的手。
顧清淺一愣,但很快回過神來,她在對方身子一躍的同時,眸色一凜,伸手便抓住了對方的腳踝,然後用力往下一拽。
那人察覺到顧清淺的動作,另一隻腳便用力一瞪,直接踢開了顧清淺握著他腳踝的手。
這人的動作極其粗魯,倒是讓顧清淺不好猜測此人的身份。
照他的功夫來看,不像是宮裏的侍衛。
不知怎的,忽然有個念頭從顧清淺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她覺得,這個人並不是霍知意派來的。
可如果不是霍知意的人,那麼這個人是誰?
是誰想要置她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