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隻能站在那兒,看著顧清淺漸漸遠去的背影。
她那單薄的背影,現出幾絲悲涼。
白衣男子的眸子裏盡是痛色,他攥緊拳頭,想著她在那個家裏過得並不快樂,想要帶走她的那股衝動便越發強烈!
煊王府。
日落,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偌大的王府裏,四處亮起了燈。
此刻,葉朔站在書房門外,一個勁兒的看著天色,不免有些著急。
葉朔忍不住出了聲:“王爺,王妃今日一個人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他就說,派幾個人在暗中跟著吧?
城中到底還不太平,若是王妃遇到了采花賊可怎麼好?
書房裏。
霍清風聽了這話,微微蹙眉,隨即轉頭往窗外看去。
從他知道,顧清淺一個人出府以後,他的一顆心都不在他身上了,手裏拿著的公文,也不過是個擺設,他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他放下手裏的公文,便要起身出去找顧清淺,可他剛要抬腳邁出去,卻又若有所思的給收了回去。
他兩手緊攥成拳頭,撐在桌麵上,俊眉都擰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
如今,他該以什麼樣的借口去找她呢?
即便是找到她了,又該和她說些什麼?
想到這些,霍清風就很是頭疼。
他到底還是坐了下來,想著再等一會兒,若是她還不回來,那他便去找她。
他就怕在去找她的半路上遇見了她。
良久,霍清風的心仍是無法安定下來,就是連坐,也坐立不安了。
顧清淺在和白衣男子分開後,並沒有立即回王府,她是怕白衣男子會跟著她,所以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轉了一圈,確定身後沒有人跟著,這才往王府走去。
她回去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
回玉清苑的路,正好有一條是可以通往書房的。
今夜的煊王府很安靜。
顧清淺走到這條岔路口的時候,不禁停下腳來,而後抬頭,往這條路的盡頭望去。
她明知看不到他,卻是站在這個地方再也挪動不了腳步,好似腳底已經在這塊地方生了根一般。
她足足望了良久,在確定不會有人來的時候,她才有些不舍的收回了視線,而後又想到自己的舉動,不免苦笑了一下。
她到底還在期望著些什麼呢?
有時候,她真的覺得自己挺愚蠢的。
其實,她嘴上說的放下了,可心裏又如何能輕易放得下呢?
她不知道,她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顧清淺深吸了口氣,穩了穩心緒,這才抬腳離開了此處。
而在她走了沒多遠之後,霍清風便從另一條路走了過來。
霍清風在書房到底是等不下去,終是帶著葉朔他們一行人要出府找顧清淺。
此刻,他一心都想著她,所以他並沒有看見顧清淺的背影。
倒是葉朔,眼尖的瞧見了。
葉朔停住腳步,往顧清淺遠去的方向看去,就見顧清淺剛好消失在了轉角處,“王爺,是王妃。”
他可以肯定,他沒有看錯人。
原是匆忙的腳步,在聽了葉朔的話後,便立即停下腳來。
當霍清風回頭去看的時候,隻留下一條空蕩蕩的石子路,並未看見顧清淺的身影。
這時,葉朔快走兩步來到霍清風身邊,說道:“王妃已經回玉清苑了。”
知道顧清淺平安無事的回來以後,霍清風的一顆心才算是放了下來。
他的眸子緊鎖著那條路,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竟出了神。
葉朔喊了他幾聲,他才回過神來。
“王爺,這還要出去嗎?”葉朔一時有些拿捏不準霍清風的心思,所以還不敢斷定,王爺還要不要出去。
即便不是去找王妃的,那采花賊也還要抓吧?
“不必了。”
霍清風淡淡地說了一句。
顧清淺已經回來了,那他還出去做什麼?
霍清風走了,葉朔還站在那兒看著霍清風離去的背影,而後又看了看跟著的這些人,終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好吧,在王爺心裏,已經沒有什麼是比王妃更重要的了。
顧清淺回了玉清苑後,泡了個腳就躺下了,在外麵奔波了一天,回來才感覺到累。
她躺在床上,看著床幔發呆,想起今日在街上遇到的那位白衣男子,她的心不免有些煩亂。
明明累了,卻在躺下後怎麼也睡不著了。
她滿腦子裏,全是那個白衣男子。
那白衣男子一副深情的模樣,總讓她覺得自己像是犯了罪似的。
也不知對方天生就是如此,還是她真的欠了他什麼。
想到最後,顧清淺幹脆用被子蒙著頭,迫使自己不去多想。
第二天,城中發生了一件怪事。
不過一夜間,那些被采花賊劫走的女子便都奇跡般的回來了。
更讓人詫異的是,她們並沒有遭到采花賊的毒手,而是被關在了一間漆黑的屋子裏,也不會餓著,到了飯點兒就會有人送來熱乎乎的飯菜。
顧清淺醒來後,聽到這個消息時,不免驚愕住了。
“還有這樣的事?”
顧清淺滿臉的詫異。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采花賊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難道,隻是因為貪玩兒?
這種事,畢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難免讓人不相信。
永杏也碧葉兩個人同時點頭,她們一大早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驚愕了一把,但同時也捏了把冷汗。
既然被采花賊劫走的這些女子都能平安無事的回來,那就說明,采花賊對她們沒有加害之心。
知道了采花賊不會對這些女子下毒手,那麼城中的女子也都不再擔心了。
她們又可以像往常一樣出門了。
隻是這事兒,當真是這麼簡單嗎?
顧清淺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畢竟一早上醒來就聽到了這麼個驚天動地的大消息,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采花賊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這個問題,一直繚繞在顧清淺的心頭。
同時納悶的人,不止是顧清淺,還有霍清風。
葉朔實在是摸不著頭腦,按理來說,不應該啊?
這哪裏有被劫走的人,還有還回來的?
葉朔百思不得其解,正納悶著呢!
“去查。”霍清風微擰著一雙俊眉,總覺得這事有些蹊蹺。
還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
“是。”
葉朔領了命,便帶著人去查此事了。
然而,采花賊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葉朔已經查了兩天,都沒有查到采花賊的半點消息。
好像,采花賊一事就如同一陣風一樣,來的悄無聲息的,走的更是無人察覺。
而這兩天,也沒再出現過有女子被采花賊劫走的事。
城中再次恢複了以往的太平。
“王爺,您說這采花賊是不是吃飽了沒事幹,才會做出這等無聊的事來?”葉朔將查到的消息,全都稟告給了霍清風。
在葉朔看來,這采花賊實在是無趣得很。
霍清風聽了這話,微微蹙眉,他看著手裏的公文,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有些事,不會空穴來風。
所以,他並不認為那采花賊是吃飽了撐的,才鬧出這麼大一場風波來。
反倒是讓他覺得,采花賊好像是在找什麼人。
……
這兩天,沒再聽說采花賊的事,顧清淺的一顆心才徹底放了下來。
雖不知這采花賊是為何,但這兩天沒聽到什麼,想必那采花賊已經走了。
沒有哪個賊會笨到,要將偷走的東西又物歸原主。
“小姐,您說這采花賊是怎麼了?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了?”永杏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個問題,顧清淺也想不明白。
她將茶杯放下,似隨口說道:“興許是,他家裏有事吧?”
永杏:……
她竟是找不出比這還要更合理的話來了。
聽小姐說的,好像也是那麼一回事兒。
“哦,那他家能有什麼事兒啊?”永杏不禁問道。
聞言,顧清淺睨了她一眼,又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興許是他的媳婦兒快要生了吧?”
永杏一聽這話,不由驚得張大了嘴巴,“啊?小姐,您怎麼知道那采花賊有媳婦兒啊?”
顧清淺已經懶得回答了,沒看出來她是在敷衍嗎?
那采花賊,她又不了解,她哪裏知道?
“笨,猜的啊!”顧清淺真想敲永杏的頭,好讓她的腦子開開竅。
要不要追著問這麼多問題?
說完,顧清淺已經斷氣了茶杯,一副不想再開口的意思了。
誰知永杏又問道:“那小姐您怎麼會這麼猜啊?”
顧清淺:……
她已經無言以對了。
“會這麼猜,所以就這麼猜咯!”顧清淺靠在身後的椅背上,翹著二郎腿,慢悠悠的喝著茶,別提有多愜意了。
既然采花賊已經走了,那就沒必要再提。
再說了,她和那采花賊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吧?
走就走了唄,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這兩天,顧清淺沒有出府,也就沒再遇到那位白衣男子。
好像所有的事,都回到了原來的樣子。
沒有了采花賊,也沒有了什麼報恩。
於她而言,這樣甚好。
院子裏大樹的樹葉已經枯黃,有風吹過,便都落了下來。
顧清淺不得不感歎時光的流逝。
在經曆了這麼多事情以後,原來秋天都已經來了很久了。
每當顧清淺不喜歡吃廚房的廚子做的飯菜時,就會讓永杏出去,買些菜回來,她們主仆三人就在這寂靜的玉清苑裏,過著不被人打擾的生活。
日子倒也過得十分愜意。
漸漸地,顧清淺已經習慣了這裏的安靜,倒是沒再想起過住在聽風軒的那段日子了。
而她的心,也好似跟著這玉清苑,都安靜了下來。
加上今日,便是采花賊離開的第五天。
中午,顧清淺剛吃完了飯,永杏正在收拾桌子,抬眸間,就見到葉朔抱著一個盒子走了進來。
自從顧清淺搬到了玉清苑以後,葉朔可是稀客了。
“葉侍衛。”
顧清淺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而後往門口處走了兩步。
這幾日,永杏也是不曾見過葉朔了,如今一聽到葉朔來了,高興得趕緊停了手裏的動作,轉過頭去,一雙大眼睛亮亮的。
顧清淺看到永杏的樣子,不禁搖了搖頭。
至於嗎?
才幾天不見啊,就這般想念了?
顧清淺雖是在心裏這麼埋怨著,可她還是識趣的。
她看向葉朔懷裏抱著的那個大盒子,眨巴眨巴眼睛,開玩笑道:“葉侍衛今日抱著這麼大一個盒子來,莫不是來提親的?”
說完,顧清淺還有意往永杏身上瞄了一眼,意思不要太明顯。
永杏的臉頓時就紅了。
她低下了頭,不敢去看葉朔。
顧清淺忍不住笑了。
這傻丫頭。
葉朔傻笑了一下,才開口:“王妃,這是太後送給您的。”
顧清淺一愣,不禁看了看永杏,而後才回頭,將視線落在了葉朔抱在懷裏的那個雕花大盒子。
虧她白高興一場,原來是她誤會了。
還好她平日裏臉皮厚,倒也不怕等會兒會被永杏興師問罪了。
“奶奶送了我什麼?”顧清淺緊盯著那個盒子看。
怎麼無緣無故的,奶奶突然叫人給她送東西來了呢?
其實這盒子,是霍清風上次從皇城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帶著的了,後來因為發生了點兒事,導致這盒子一時被遺忘了,也是到了現在才想起來。
隻因太後說,要給顧清淺一個驚喜,所以葉朔才沒有說出盒子裏的東西是什麼。
“王妃您打開來看看不就知道了嘛?”葉朔故意賣著關子。
顧清淺瞅了他一眼,這小子說起話來,怎麼越發的欠扁了呢?
許是好久沒活動過手腕了,上一次自從和采花賊打了一架之後回來,讓她的胳膊足足兩天使不上什麼力氣。
而這對她來說,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你抱著盒子不累嗎?”顧清淺說著,便轉頭看向身後的那個小木桌,示意葉朔將東西放在上麵。
葉朔抱著盒子走過去。
永杏慢慢地湊過身來,想要瞧一瞧那盒子裏的東西,對於方才自家小姐開的玩笑,她都已經習慣了。
瞧著永杏一臉好奇的樣兒,全然忘記了方才的尷尬,顧清淺還真是服了。
“想看?”顧清淺故意湊過身去,壞壞地說道。
永杏點頭。
想看!
她當然想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