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甘願受罰

當晚。

有宮人急匆匆的從永壽宮院外奔來,進了大殿,便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說道:“太後,淑妃娘娘她,出事了……”

顧清淺和太後二人聽了這話,皆是一驚,蹭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顧清淺連披風都沒有披,在聽了宮人的話後,直接就衝了出去!

趕到華央宮時,隻見霍清風和王婉婉兩個人守在床邊,而淑妃,正臉色蒼白的躺在床榻上。

此刻,隻見霍清風冷凝著一張俊臉,而王婉婉已是滿臉的淚水。

顧清淺一聽淑妃出了事就急忙奔了過來,也沒有來得及去問那宮人,淑妃到底是怎麼了。

見到站在一旁的花嬤嬤,顧清淺就好似看到了救星一般,她快走兩步來到花嬤嬤跟前,抓著花嬤嬤的胳膊焦急地詢問道:“花嬤嬤,母妃這是怎麼了?”

花嬤嬤搖頭,“老奴也不知娘娘這是怎麼了,突然間就暈倒了。”

說著,花嬤嬤便濕了眼眶。

她不過是要去給娘娘打水,出門時候還好好的,不想回來就看到娘娘一個人孤零零的倒在地上,且臉色蒼白,好似沒了血色一般。

花嬤嬤當時被嚇壞了,趕緊扔了水盆就跑出去找王爺。

“暈倒?”顧清淺聽了花嬤嬤的話,不禁皺起眉頭。

她轉頭,看向躺在床榻上的人。

明明她走的時候母妃還好好的,怎麼突然間就暈倒了呢?

此刻,顧清淺心裏忽然湧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她總覺得接下來有事要發生,而且和她脫離不了幹係。

在顧清淺來之前,就有宮人去請太醫了。

可見這個時候,霍清風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他俊眉深蹙,幾乎擰成了一個川字,且他放在腿上的兩隻手緊握著拳頭,周身的氣息冷冽,帶著一種生人勿近的危險氣息,讓人不敢靠近半分。

這種疏離感,讓顧清淺覺得很陌生,卻不是第一次見他這樣了。

“王爺,太醫來了!”

這時,宮人氣喘籲籲的跑進來,跟在他身後的太醫同樣是上氣不接下氣。

聽見宮人的話,霍清風這才抬起頭來,深邃的眸子寒光凜凜,將屋子裏的人嚇得一哆嗦,更不敢有人去直視他的眼睛。

從顧清淺進來開始,霍清風就未曾看過她一眼,也是在這次抬頭時,兩人的視線才碰撞到了一起。

不過,霍清風率先移開眼來,視線落在李太醫身上。

李太醫被霍清風看的不禁打了個寒噤,知道王爺不悅了,趕緊拎著藥箱疾步走過去,在床邊蹲下身來,而後為床榻上的人把脈。

眾人見,李太醫的神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霍清風在一旁看著李太醫的臉色,心不覺一緊,眉頭蹙得越發深了。

隻見這時,李太醫站起身來,隨後撥開淑妃的眼瞼檢查。

在李太醫為淑妃做完一番檢查之後,剛要開口說話之際,便有一明黃身影踩著龍靴,腳步匆忙的走了進來。

“參見皇上!”

屋子裏的人頓時跪了一大片。

皇上本是在禦書房處理公事的,在聽聞淑妃突然間暈倒後,便擱下手裏的事急忙趕了過來。

此刻,皇上已然顧不得去看屋子裏跪了一大片的人,他大步走到床前,先是看了看躺在床榻上的人,而後才將視線落在了跪在地上的李太醫身上。

皇上冷聲問道:“淑妃怎麼樣?”

李太醫不敢有所怠慢了,急忙答道:“回皇上,臣也不知道淑妃娘娘是怎麼了……”

李太醫的醫術是宮裏最高的,如果李太醫也看不出來,那別的人就更看不出來了。

從淑妃出事以後,皇上就派李太醫來照顧淑妃。

“這些日子都好好的,怎麼今日突然就會暈倒了?”皇上一揮衣袖,明顯怒了。

李太醫被嚇得身子一顫,臉貼在地上都抬不起頭來了。

他也在納悶兒呢!

“怎麼回事?淑妃怎麼了?”遲來的太後一進屋,看著跪了一片的人,臉色頓時就變得不好了!

她往床邊走去,在看到淑妃蒼白的臉色時,皺了皺眉頭。

太後的問話,屋子裏沒有一個人能答的出來。

“怎麼,難道沒有一個人能告訴哀家嗎?”太後的視線在這些人身上掃了一圈,終是沒能等到一個人來回答。

“李太醫,你說!”太後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不怒而威。

李太醫趕緊答道:“回太後,臣也不知淑妃娘娘這是怎麼了……”

李太醫不由重複了一句方才的話。

看淑妃娘娘的樣子,不像是生病了,也不像是中毒了,且從脈象上來看,也和平常無異,實在是看不出個什麼來。

李太醫也在犯難。

就在這時,皇上忽然將視線落在了花嬤嬤身上,他問著花嬤嬤:“淑妃可有按時吃藥?”

花嬤嬤在察覺到那道朝自己投來的目光時,嚇得將頭埋得更低了些,“回皇上的話,娘娘這些日子都有按時吃藥,老奴也是每次親眼看著娘娘吃完藥才走的。”

皇上聽了,臉色變得愈加陰沉!

難道,就查不出淑妃為何會暈倒的原因嗎?

花嬤嬤是沒想起來,可顧清淺在聽了皇上的話後,卻忽然間想了起來。

今個兒下午,她一直都在哭,而母妃也在安慰她,所以那碗本該喝的藥到最後就涼了,母妃也就沒有喝。

想到這兒,顧清淺臉色一變,她想,會不會是因為母妃沒有喝那碗藥的緣故,這才突然間暈倒了?

仔細想想,除了這個也沒有別的可能了。

“皇上,母妃今兒個下午,沒有喝藥。”顧清淺忽然往前跪爬了兩步,開口道。

花嬤嬤一愣,急忙抬起頭來看著顧清淺,她沒想到,王妃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若是皇上怪罪下來,豈不是王妃自己把罪往身上攬的嗎?

花嬤嬤繃住了下巴,她之所以那樣回答,並不是忘了,而是怕此事會牽連到顧清淺。

在花嬤嬤看來,顧清淺已經吃了那麼多苦了,若是再受罰的話,那還怎麼得了?

花嬤嬤越想,心裏就越是慌,她生怕皇上會怪罪王妃。

就王妃那瘦弱的身子骨,怕是風一吹就倒了,哪裏還經得起折騰?

皇上麵色冷凝,他看向說話的人,見到是顧清淺時,臉色黑得越發的嚇人。

皇上沒有說話,而是在等著顧清淺繼續把話說下去。

同時,霍清風也冷眼望著顧清淺,在等著她說。

顧清淺自然是察覺到了霍清風的目光,早在她站出來說這話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了承擔責任的準備。

是她做的,她絕對不會不承認。

而這個錯既是她犯下的,那她就應該來承擔她該承擔的責任。

顧清淺麵色不慌道:“是清淺耽擱了母妃吃藥的時間。”

眾人:……

皆是倒吸了口氣!

這,這煊王妃未免也太大膽了吧?

眾人被屋子裏的低氣壓給嚇得大氣都不敢喘,皆是屏氣凝神的小心打量著顧清淺,也不知,皇上會如何罰她。

“你說什麼?”皇上越發的憤怒,“顧清淺,你可知道,那藥是不能停的?”

顧清淺的身子霎時間僵住了!

那藥不能停?

顧清淺頓時瞪大了眼睛,半晌沒能回過神來,她不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

母妃沒有喝那碗藥,她是無心之失,而並非是有意。

可沒有人來告訴她,那藥不能停!

難道,母妃之所以會暈倒,當真是因為沒有按時喝那碗藥嗎?

若真是如此,那麼,她恐怕要恨死自己了!

這個時候,顧清淺已然說不出話來,她即便不抬頭,也能感覺到霍清風冷峻的目光。

看來,他們之間的距離會因為這事而更遠了。

她隻是不想做違背自己良心的事,那樣做,她心裏會很不安的。

此刻,霍清風沒有說話,眼底的冷意卻漸漸的沉了,他兩隻手緊握成拳頭,好不容易轉緩的氣氛如今再度轉冷,他發現他已經找不到什麼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去選擇原諒她了。

這一次,是她親口承認的,叫他如何再選擇相信她?

“顧清淺,你該當何罪!”皇上大怒,猛地一掌拍在桌上,頃刻間,桌子便裂開了一條縫。

眾人都被皇上的這一掌給嚇得不輕,這若是一掌打在人身上,那麼,人的五髒是不是都要打碎了?

眾人的身子顫抖得厲害,且臉色煞白,已然被皇上嚇得沒了魂兒。

唯獨顧清淺,麵不改色的跪在那兒,並不害怕皇上的這一掌。

“清淺自知有罪,甘願受罰!”顧清淺毫不畏懼。

該承擔的,她不會躲。

太後沒想到這事和顧清淺有關,見顧清淺主動承認了,太後的心立馬慌了起來,“皇上……”

太後欲要開口為顧清淺求情,然而話還未說完就被皇上給怒聲打斷了,“母後,您還要偏袒這丫頭到什麼時候?她一次次的犯錯,您一次次的袒護她,之前的事朕可以不計,那這事呢?”

“哀家相信,清淺是無心的。哀家都不知道淑妃的藥不能停,清淺剛進宮來,又如何得知?”太後相信,顧清淺不是有意的。

“無心?”皇上勾了勾唇,卻不是在笑,“母後,她都多大的人了,應該知道這藥是何物。又豈是輕易能不喝的?”

一句話,讓太後頓時啞口,竟是不知下麵該怎麼說才成了。

顧清淺不願看著太後為了自己的事而和自己的親兒子鬧。

“皇上,清淺甘願受罰!”顧清淺又往前跪爬了兩步,俯低了身子道。

一副“不管皇上要如何處罰,清淺都甘願受罰”的樣子。

太後緊皺著眉頭,隻覺得顧清淺很傻。

皇上正在氣頭上,而顧清淺又這樣說,倒是越發嫉妒了皇上。

若是皇上不處罰顧清淺,隻會引人不滿。

“好,既然你甘願受罰,那朕就成全你!”皇上大手一揮,喚了兩個宮人進來,命令道,“將煊王妃給朕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顧清淺聽了,沒有說一句話。

太後在那兩個宮人要去抓顧清淺時,一個箭步來到顧清淺身前,將她護在自己身後,“誰敢!”

誰敢動她家清淺,就是和她這個老人家過不去!

二十大板呐,這若是打在皮肉上,非得皮開肉綻不可!

太後年紀大了,自是不想再看到血粼粼的一幕。

“皇帝,這罰是不是罰的太重了?”太後沉著一張臉,“清淺到底是個女兒家,二十大板下來,很有可能會要了她的命!”

太後絕不能讓顧清淺挨了這樣的罰。

皇上一揮衣袖,冷哼了聲,“母後,兒臣並不覺得罰重了。”

太後這般護著顧清淺,隻會讓皇上更加的憤怒。

“顧清淺就是因為有母後您寵著,才會如此不懂規矩。”皇上道。

太後眯起了眼睛,“皇帝,哀家看,在這皇宮裏不懂規矩的,應該是知意吧?”

說起刁蠻任性,這皇宮裏誰能比得過霍知意?

在皇宮裏無法無天的,也是霍知意,可見皇上從來都沒有罰過。

“母後!”皇上真是拿自己的這個母後沒辦法了,他沒想到母後竟會搬出知意來說事,這兩個人是能夠相提並論的嗎?

顧清淺早就料到太後會將她護著,隻是,她不想讓太後為了她而和皇上反目。

這若是傳出去,人們隻會說她的不是,說她不知道給太後灌了什麼迷魂的湯藥,將太後給迷成了這樣。

對於外麵的那些流言蜚語,顧清淺向來不在乎,小的時候她聽得多了,漸漸地也就習慣了。

通常都是左耳朵近,右耳朵出。

她一直認為,嘴是長在別人身上的,他們愛說什麼,想說什麼,她都管不了。

既是如此,那就讓他們去說。

“太後,清淺自知有錯,甘願受罰。”

顧清淺的聲音忽然從太後的身後傳來。

太後聽了這話,不由一怔,她轉過身去,看著顧清淺,責備道:“清淺,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知道。”顧清淺應了聲,便轉頭看向霍清風,在見到他滿臉的漠然,她心裏便不再對他抱有任何不該有的幻想了。

原來,她一直都很傻。

這一刻,顧清淺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她亦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