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給本公主倒的酒?”霍知意滿臉怒意的瞪著那宮女,將她肚子裏憋著的火,如今全都發泄在了宮女身上。
宮女並不知酒壺裏裝的不是果酒而是烈酒,也不知公主為何會如此動怒。
這酒,的確是她倒的。
“是……”宮女剛啟唇,霍宇軒不知何時已然來到霍知意跟前,他勾了勾唇,說道:“公主,看來我們坐錯了位子。”
霍知意抬眸,瞧見站在麵前的人是霍宇軒,便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她本應喊他一聲四哥,但因他是卑賤的宮女所生,她便打心眼兒裏看不起他。
要知道,眾多皇子中,也就隻有他的母妃到死,還是一個身份卑賤的宮女,若不是這些年他一直在關外,立了戰功,如今又怎會坐在這個位子?
身旁的顧清淺一聽這話,眼睛亮了亮,霍宇軒的話無疑是在幫她,她不知有多想讓霍知意換個位子坐了,省的像隻蒼蠅似的一直在她耳邊嗡嗡作響,吵得厲害。
“哦?”霍知意看了一眼霍宇軒的位子,正是顧清淺對麵,也在她的上座。
這個位子,對霍知意來說是有幾分吸引力的,她早就不甘心比顧清淺坐的低一位了。
換做往日,她定會拒絕霍宇軒的好意,但今日,她若是拒絕了那她就是傻子。
“看來,是坐錯了位子。”霍知意說著,便站起身來,從始至終都未曾正眼看過霍宇軒。
霍宇軒似是早就習慣了霍知意對他的態度,也不在意,俊臉上帶著一慣的笑容。
霍知意高傲的抬起下巴,拎著裙角要從霍宇軒身邊走,霍宇軒側了身,給霍知意讓了路。
見此,霍知意的下巴抬得更高了,幾乎要抬到天上去。
霍知意走了,顧清淺頓時覺得空氣都新鮮了,甚至連位子都寬敞了許多。
“四弟,多謝。”
在霍宇軒坐下後,顧清淺向他倒了聲謝。
一來,是幫她趕走了霍知意,二來,是他放下了自己的位子,甘願與霍知意換。
顧清淺沒想到他會如此細心的看出來她和霍知意不合,不過想來也是,就霍知意的性子,能與人合得來就怪了。
顧清淺心存感激。
霍宇軒搖了搖頭,“三嫂客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而且,四弟一人在那邊坐著也很無趣。”
說著話,霍宇軒往對麵的位子看了一眼,這烈酒是他趁人不備給調換的,正好找個借口和霍知意換位子。
那邊的人,沒有人是真心待他的,臉上都戴了一張麵具,說出來的話也是心口不一。
坐的位子對他而言並不重要,他知道,若不是這些年她在關外立了戰功,也不會有資格坐再那個位子了。
可即便是他立了戰功,他依然被別的皇子看不起,隻因他的母親出身卑微,到死也沒有什麼名分,是以,他在眾人眼中不過是個宮女之子,是沒有什麼地位的。
這些年,就連他的父皇也不待見他。
他也早已習慣。
霍知意在走到顧清淺對麵的位子坐下後,得意的瞥了顧清淺一眼,似是在向她炫耀著什麼。
顧清淺毫不在意的端著茶杯,喝了口茶,在她看來,霍知意就是個小孩子,她若是給了她什麼答複,她怕是會越發的高傲。
沒看見這眼睛都高的看不到人了嗎?
顧清淺隻能好心的在心裏為她祈禱,走路的時候別摔著。
樂聲響起,一群身著彩衣的女子踏著輕步而來,揚著手中輕紗,隨著樂聲舞動。
顧清淺睨了這些婀娜多姿的舞女一眼,忽然間想起霍清風之前說過的話來,於是側頭將他看著,倒是果真見他隻端著茶在喝,並未抬眸去看那些舞女一眼。
就是不知,他這是因為有她在,才刻意忍住沒有去看的,還是他之前說的那些話是真的。
說起這些舞女來,顧清淺不得不承認,她們輕盈的舞姿的確別具一番風情。
顧清淺終於明白,為何古代人都喜歡看美女跳舞了,這的確好看。
這不,在場的男子都將視線落在了這些舞女身上,已然被她們所吸引。
“不好看嗎?”顧清淺單手拖著下巴撐在桌麵上,說著話,便往霍清風跟前湊了湊,眼睛一眨不眨的將他看著。
“她們的風姿,不及淺淺半分。”霍清風將茶杯放下,神色認真的開了口。
“哦?”顧清淺秀眉一挑,仍是將他看著,不過眼神裏已然多了幾分笑意,她抓住他話裏的重點,有意瞥了一眼這些舞女,說道,“原來,她們的風姿已經快及我一半了呀?”
霍清風:……
他端茶的手一頓,杯子裏的茶灑出來幾滴。
看來,他以後說話可要小心用詞才行,不然被她抓到了什麼漏洞又該盤問了。
霍清風真想咬自己的舌頭,他說這話之前怎麼就沒有好好斟酌下呢?
顧清淺的眸子,掃了桌麵上灑的那幾滴茶,她原是隨口一問,卻不想他得反應會如此大,一定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哎呀,我就是隨口一說罷了,看把你緊張的。”顧清淺嘴上說的輕鬆,卻是坐直了身子,沒去看他一眼,顯然是生氣了。
“三嫂,你可真是冤枉三哥了,這世間,怕是除了三嫂外,不會再有別的女子能入得了三哥的眼。”霍宇軒保證道。
他和三哥最熟,三哥是什麼樣的人,他很清楚。
這輩子一旦認定了什麼人,心裏便隻會裝在這一人。
像他三哥如此重情重義的男子,也不多見了。
顧清淺斜睨了霍宇軒一眼,“你就如此肯定嗎?”
霍宇軒很肯定的點頭,別的皇子他不知道,但三哥他可以拿著一顆心來做擔保。
“你們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你看這裏有這麼多的鶯鶯燕燕,難保你三哥不會看中一個,將她帶回王府做側妃。”顧清淺的話,也就隻有霍宇軒和霍清風兩個人能聽見。
霍宇軒俊眉一挑,點破了顧清淺的心思,說道:“三嫂莫不是害怕了?”
霍宇軒笑了,三嫂不就是因為這些鶯鶯燕燕,害怕會將三哥的魂兒給勾了去嗎?
想著,霍宇軒往那些鶯鶯燕燕身上看了一眼,還嫌火勢不夠大,又往上麵澆了油,他收回視線,而後點頭,“嗯,是長得不錯!”
顧清淺:……
他是故意的,一定是!
“我哪裏怕了?”顧清淺心口不一的說著。
她根本就不會怕好嗎?嗬嗬,她為什麼要怕?
“是嗎?”霍宇軒勾著唇角,並不信顧清淺的話,他故意吸了吸鼻子,說道,“那這空氣裏,怎會有股子酸味兒?”
霍宇軒說的可是實話,顧清淺的醋壇子早就打翻了。
“有嗎?”顧清淺的麵色有些不自然,她端起茶杯假裝要喝茶,以此來掩飾她的心虛,可她將茶杯往嘴邊遞的時候才發現杯子裏的茶早已喝光了。
她蹙了蹙眉,猶記得剛才她將茶杯放下的時候,裏麵還有半杯茶的。
顧清淺猛的轉頭看向坐在她身邊,不動聲色的男人,她的茶一定是被他給喝了。
她就奇了怪了,明明他茶杯裏有茶,怎麼偏偏就要喝她杯子裏的?
這是什麼嗜好?
見此,霍宇軒不由笑出聲來,“三嫂,我看你就承認了吧。”
承認你個頭啊!
顧清淺直接拎著茶壺,要往杯子裏倒茶,卻不想這茶壺還沒碰到杯子,就有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一把按住了茶壺。
“幹嘛?”顧清淺沒好氣的說了一句,難道她還連茶都不能喝啊?
“淺淺,這是烈酒,你確定你要喝嗎?”霍清風不緊不慢地開了口。
瞧著他風輕雲淡的樣子,顧清淺就來氣,沒看到她心裏不暢快嗎?竟然連句安慰的話都沒有。
顧清淺下意識的鬆了手,這茶壺和酒壺都長得一樣,她哪裏知道哪個裏麵裝的是酒?哪個裏麵裝的茶?
霍清風將酒壺接過,放在桌上,隨之又拎著旁邊的壺,給顧清淺倒了杯果酒。
顧清淺端著就要喝,卻在湊到鼻間時聞到了一股甜甜的果酒味兒,她麵色一喜,眼睛也亮了一下。
這家夥,竟然肯讓她喝果酒了。
在對上霍清風那張俊臉時,顧清淺臉上的笑意頓收,自他臉上收了視線,小酌了一口果酒。
“隻準喝一杯。”霍清風命令的開口。
生怕顧清淺會搶了那壺果酒一般,說著話便將果酒放遠了些。
他的胳膊長,顧清淺隻能站起來才能碰到那壺果酒,但這裏有這麼多人在,她若是站起來豈不顯得不懂規矩了嗎?
所以,她唯有瞪了他一眼,果酒如此真貴,倒是越發的讓她不舍的喝了。
在王府的時候,她不是沒有背著他偷偷的讓永杏去買果酒回來,但,每一次她剛要喝的時候,他就像長著一雙千裏眼似的,趕著點兒出現,直接將那些果酒給沒收了。
她甚至連味道都沒來得及嚐。
後來,她也不知他將那些果酒如何處置了,她不是沒有問過葉朔,可葉朔也不知。
再然後,她就學乖了,沒再讓永杏偷偷的出去買果酒喝,心在買了她也喝不到。
與其隻能聞聞味道,倒不如不聞,免得她越發的想喝。
“真是霸道,憑什麼你就能喝酒,能看這些女子婀娜的身姿,我卻連多喝一杯果酒都不行?”顧清淺一撒手,不幹了。
“三哥,隻是果酒,你讓三嫂多喝兩杯又有何妨?”霍宇軒也覺得霍清風有些霸道了,他還從未聽過,這果酒能把人喝醉的。
霍宇軒自然不知道顧清淺的酒量有多小,幾乎是一口烈酒就能倒下了。
“四弟說的不錯!”顧清淺很是讚同霍宇軒的話。
霍清風看著顧清淺,好似他不讓她喝,她就會一直和他鬧下去一般。
“那,隻許喝兩杯。”霍清風不忍心拒絕,隻好將盛著果酒的壺遞到了顧清淺麵前。
顧清淺這才滿意了。
正堂上,皇上與太後二人正欣賞著歌舞,並沒有注意到顧清淺這邊。
而有一個人,卻無心去賞這些女子的姿色,他的目光,時不時的會落在顧清淺身上,眸子裏的那份貪婪甚為明顯。
霍清風自然察覺到了這道令人厭惡的目光,於是,他微側著身子,直接擋住了對方的目光,不讓他再有機會看他家淺淺一眼。
霍雲晨:……
霍雲晨微微眯起了眼睛,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好似要將這茶杯給捏碎了不可。
霍雲晨的目光,霍知意也瞧了去,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哥哥的府裏有多少妃子,就顧清淺天生長的狐媚樣,能把她哥哥的魂兒給勾走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顧清淺就是一個狐狸精,喜歡勾三搭四。
霍知意在心裏啐了口,不知有多嫌棄顧清淺。
她覺得,顧清淺配不上三哥,特這樣出身的人,和霍宇軒倒是挺合適的。
一個庶女,一個由宮女所生的種,才是天生一對。
霍知意雖然打心眼兒裏看不起霍宇軒,卻在霍宇軒去了關外以後,就沒敢在人前給他難看了。
如今,他深受父皇寵愛,若是她敢在他麵前說點兒什麼,父皇還指不定要怎麼處置她呢!
她可不想沒事找事,再說了,這古月國如今還需要霍宇軒呢!
一曲舞畢,舞女們皆是退下,接著又有一群穿著彩衣女子腳踩鈴鐺,踏著輕步而來。
舞女來到地中間,開始翩翩起舞。
顧清淺瞧著,隻覺得這一批比上一批更具美色。
隻見,樂聲中,舞女圍成了一個圈,隨著她們彎腰的動作,中便出現了一位身穿玫紅衣裙的女子。
她在高跳起來時,將事先準備好的花瓣往空中一扔,頃刻間,女子便猶如站在了花雨中一般。
美麗的花瓣自她身上滑落,她一揮手裏的輕紗,腳步輕盈的跳到人群最前。
這女子五官精致,加上她身上的氣質非凡,於是站在這群舞女當中很是出色。
因她的出現,瞬間吸引了在場不少男子的目光,引得他們連手裏端著的酒都忘了喝。
有人開始揣測,這是哪家的千金,竟生得如此美豔動人,且這舞姿,怕是古月國裏無人及她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