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宇軒出手挺大方的,他見顧清淺不肯收他的銀子,便打趣道:“三嫂還是收下吧,這若是四弟每天都來吃,三嫂不得虧本了嗎?”
“就你這肚量,能把我吃虧本了嗎?”顧清淺擺了擺手,讓霍宇軒把錢拿回去,“做嫂子的,怎麼能收你的錢呢?再說了,我現在不差錢。”
瞧著這兩個人推來推去的,霍清風終是忍不住開了口:“淺淺,這是四弟在照顧咱們生意,你就收下吧。”
顧清淺一愣,轉頭看向霍清風,話說這樣真的好嗎?
霍宇軒附和道:“是啊三嫂。”
這一百兩的銀票都拿出來了,霍宇軒也沒有要收回去的道理。
顧清淺皺起眉,她咋覺得這一百兩銀票有些燙手呢?
讓她接不是,不接也不是。
她就不該開這個玩笑。
隻見,霍清風走上前,毫不客氣的從霍宇軒手裏抽走那一百兩銀票,而後遞給了顧清淺,“不用找了,剩下的是四弟給咱們的,也是他的一份心意。”
顧清淺:……
貌似這些話都是你說的吧?
四弟是這個意思嗎?
顧清淺拿著那一百兩銀票,隻覺得千斤重,不知何時,清風竟變得這般貪財了?莫非,是她平日給他的零花錢太少了,窮怕了?
想了想,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是啊三嫂,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霍宇軒又附和了一句。
“好……吧。”顧清淺在不得已之下,隻好收下了。
她看了看霍清風。
見過坑人的,沒見過這麼坑自己兄弟的。
話都說出了口,即便四弟不是這個意思,也隻能順著他。
人家四弟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卻被自己的親哥哥給坑了一把,能不可憐嗎?
其實,霍清風這是將之前霍宇軒給弄壞的糖葫蘆,連本帶利的給收回來了,雖然說利息高了點兒,但,霍宇軒根本就不差這點兒銀子。
再說了,小錢他好意思拿出手嗎?
霍清風赫然是吃準了這一點。
一行人剛走出茶樓,就見路上的行人腳步匆忙,往同一個地方趕去,像是出了什麼事。
路邊賣餛飩的小鋪,更是有人將還沒有吃完的餛飩扔在了桌上,跟隨著路人往前麵跑去。
顧清淺幾人紛紛對視了一眼,霍宇軒開了口:“走,咱們也去看看。”
顧清淺點頭,抬腳要走,忽覺手上一緊,被霍清風給牽著。
街上人多,霍清風生怕顧清淺會不小心走丟了。
霍宇軒看著自家三如此小心的模樣,禁不住搖了搖頭。
也是服了。
為了不打擾他們二人,霍宇軒識趣的走在前麵。
隻聽,前方不斷傳來呼喝聲,像是有什麼很熱鬧的事。
晚上出來,湊的就是一個熱鬧。
顧清淺快走兩步,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前麵有什麼熱鬧的好事兒了。
“淺淺,慢點。”霍清風喊了一聲。
“你走快點兒!”
顧清淺已經在拽霍清風了,她嫌他走的太慢,怕會錯過了熱鬧。
趕過去的時候,隻見一家酒樓的樓下圍滿了人,各個兒爭先恐後的往前麵擠。
顧清淺抬頭,就見這家酒樓二樓的地方,坐著一個身穿紅嫁衣的女子。
女子的臉上遮著紅麵紗,卻依然擋不住她麵紗後,她那精致的容顏。
顧清淺一掃眾人,看來,這些男人都想要抱得美人歸啊!
可這美人,是那麼好抱的嗎?
想著,顧清淺便又抬頭往二樓望去,隻見一位衣著華麗的中年男人站在那兒,一旁的下人則拎著籃子往人群裏撒糖。
隻見,這些人爭先恐後的去接糖,有的人直接伸手去接,而有的人則脫下衣服去接,場麵一時間變得混亂。
顧清淺與霍清風站在人群後麵,在人群往後退時,霍清風急忙將顧清淺護在懷裏,帶著她去了一旁。
“淺淺,這裏太危險了,我們還是回家吧。”霍清風不放心讓她在這兒,人太多,若是不小心傷著了怎麼辦?
顧清淺瞥了一眼坐在二樓,那位蒙著麵紗的女子,說道:“招親誒,多熱鬧啊!我還不想回去。”
說著,便要往人群裏拱。
霍清風趕緊將她攔著,頗有些無奈道:“你若看,就站在這兒看,別往人群裏擠。”
顧清淺立即眯起了眼睛,笑的燦爛,“知道了!”
顧清淺的個子不夠高,與霍清風站在人群後麵,直接就被淹沒了。
如今,她看到的全是這些人的後腦勺,她費力的墊著腳,伸長了脖子想往前麵看去。
霍清風見她如此辛苦,走上前,在她跟前蹲下身,“上來。”
這是要背她。
顧清淺笑了笑,沒有猶豫,直接跳上了霍清風的背,他本就個子高大,隨著他站起身,他背著她,她便足足高出了這些人一個頭,剛好可以看見前麵。
“看到了嗎?”霍清風問她。
顧清淺臉上盡是喜色,她點頭,“看到了。”
她因他的貼心,心裏一陣暖意。
“想不到還有人在晚上招親的。”顧清淺嘀咕了一句,隨即抬頭往酒樓樓下望去,“也沒看見什麼擂台,難不成是要拋繡球招親?”
顧清淺趴在霍清風的背上,一個勁兒的說著,她既好奇又疑惑。
霍清風聽她這麼嘀咕著,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她了。
他對這熱鬧沒有興趣,若不是淺淺想看,他早就走了。
“果然是拋繡球!”顧清淺瞧著樓上的中年男人,從下人端來的托盤中拿了繡球,頓時激動起來。
霍清風:……
怎麼看樣子,他家淺淺也想去搶這繡球?
可見這人群,比之前還要混亂,有不少人往前拱,也因此有人被推的往後退。
霍清風背著顧清淺,又往旁邊走了幾步,離這些人遠了些。
此刻,中年男人手裏拿著繡球,他站在高處,掃了掃樓底下的人群,開了口:“今日,是我為我這外甥女則選良婿,誰若是能搶到這繡球,就能夠做我張家的上門女婿,這酒樓也送了他。”
聽了這話,顧清淺才知,原來這中年男人不是女子的父親,而是她的舅舅。
再一看這家酒樓,從裝潢來看就已經價格不菲了,想必來這裏吃一頓飯很不便宜。
這可真是一樁美食,不止能得到美人兒,還能一並將這酒樓給拿下了,若是以後經營的好,那白花花的銀子不得嘩啦啦的來嗎?換句不好聽的,若是將這酒樓給賣了,也一定能賣不少錢。
吸引力夠大啊!
難怪會有這麼多人來爭著當上門女婿了。
顧清淺想不明白,那女子長得不差,為何要招親呢?她舅舅給她介紹一個不就行了?難不成,是女子相不中她舅舅給她介紹的,她舅舅拿她無法了,才來了一場招親嗎?
隻見,那女子坐在椅子上,由下人推著來到中年男人的身邊。
沒錯,的確是推著她過去的,顧清淺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才知道,女子身下坐著的是輪椅。
似乎,什麼都明白了。
女子腿有殘疾,她得舅舅才不得已用了這個法子為她則選良婿。
原本還爭先恐後的往前擠的人群,頃刻間安靜下來,眾人都沒有想到,女子身下坐著的竟是輪椅。
中年男人輕歎了口氣,他看了看身旁的女子,對著樓下的人群說道:“正如大夥兒所見,我這外甥女腿有殘疾……”
話還未說完,已經有人掃興離開了,更是有不少人在議論紛紛。
“原來是個腿有殘疾的,難怪會連這酒樓也給送了,娶個腿有殘疾的,就意味著要照顧她一生,還指不定有什麼麻煩事兒呢!”
“沒想到張府的小姐竟是個腿有殘疾的,怪不得她到了適婚的年紀還沒有成家了。我之前還納悶著,以這張府小姐的身份和樣貌,找個什麼樣的夫君沒有?現在來看,不是她看不上別人,而是別人看不上她。”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極為難聽。
他們的話,猶如鋒利的刀子,深深紮在了女子的心口上。
顧清淺覺得這些人說話太過分了,這樣對待一個弱女子真的好嗎?
顧清淺拍了拍霍清風的背,“放我下來。”
霍清風雖不知她要做什麼,但還是將她給放了下來。
如今人已經散去大半,卻還是有不少人站在這兒看熱鬧。
這時,有兩個衣著華麗的男子自顧清淺身旁有過,隻聽其中一人說道:“這樣的上門女婿,誰願意當啊?”
另一個人道:“就是,誰會閑著沒事做,娶一個腿有殘疾的媳婦兒?自己都照顧不了,如何照顧別人?”
兩個人行長從顧清淺身邊走過,誰知卻忽然有一隻修長白淨的收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兩個人抬起頭來,就看見了顧清淺那張動人心魄的臉。
兩個人的臉上立即現出一抹笑來,其中那個身穿一身悶騷紫色衣衫的男子開了口:“小美人兒,你這是要做什麼呀?”
說著話,兩個人的鹹豬手已然向顧清淺伸了過去,可沒等他們碰到顧清淺的衣袖,霍清風已然握住了兩個人的手腕,將他們兩個往旁邊一甩。
這兩個人,一看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無用之徒。
霍清風不過輕輕用力,兩個人就躺在地上半晌爬不起來了。
“你……”紫色衣衫的男子凶神惡煞的瞪著霍清風,手指著他,隻是才剛開口說了一個字,就被霍清風的一記冷眼給嚇得說不出話來。
敢調戲他家淺淺,不要命了嗎?
“滾!”霍清風冷冷地吐出一個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很是可怕。
兩個人都被霍清風的氣場所攝,咽了咽口水,這才從地上爬起來想要溜。
顧清淺一個閃身,來到兩人跟前,兩人就像是見了鬼似的,嚇的大叫了一聲。
顧清淺道:“穿的人模狗樣的,說出來的話怎麼那麼難聽?這位小姐是招你們還是惹你們了,你們不想娶人家就算了唄,還在人家背後說三道四,嘴巴給我放幹淨點兒,知道嗎?”
顧清淺當著兩人的麵,活動了一下筋骨,骨頭被她給掰的哢哢作響。
兩人方才被霍清風那麼一甩,已經甩懵了,他們對霍清風自然是怕了的,為了不惹麻煩上身,他們自然不敢說顧清淺多管閑事,隻能點頭哈腰的應道:“是。”
見顧清淺放了行,兩人立即落荒而逃,在心裏罵了顧清淺一聲“瘋子”。
他們議論張家小姐,礙她什麼事兒了?
這事,是和顧清淺無關,但她愛心泛濫,聽不得有人說這麼難聽的話,這是對人的不尊重。
同樣身為女人,她能夠明白女子此刻的心。
她抬起頭,再去看女子時,眸色深了深。
其實女子和她的一個朋友長得很像,當年,她的這個朋友就是因為出了車禍坐上了輪椅,每天遭人議論,承受不住那些難聽的話,才從高樓上跳下去的。
顧清淺當時就恨她自己,為什麼沒有保護好她,如果她可以為她擋去這些議論,她也不會做這麼傻的事了。
有時候,議論比刀子更能傷人心。
霍清風自然察覺到了顧清淺的異樣,隻是他什麼也沒有問她。
二樓。
女子聽著這些人的議論聲,她握著帕子的手緊了緊,她抬頭,看著自己的舅舅,說話的語氣柔柔的,“舅舅,算了,我們回去吧。”
她不想在這裏丟人現眼,更不想聽見這些人的議論。
她知道,舅舅是為了她好,畢竟舅舅年紀也大了,他想找個人來照顧她沒有錯。
“舅舅,我不該來的。”女子說這話時,看了看樓下的人群,隨即垂下了眸子。
她一早就知道結局會是這樣的,沒有人願意娶她這個腿腳不便的人做妻子,一輩子照顧她。
其實,她一開始就不該答應舅舅要拋繡球選夫君的。
“柔兒,你這是在說什麼傻話?”中年男人心疼道。
女子抿緊了唇,“舅舅,你真的不需要為了我這麼做,這家酒樓是你這些年來的心血,我怎麼能為了自己的事而讓舅舅將這酒樓拱手讓人?”
女子似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她閉了閉眼,沒再去看樓下一眼,隻對著身旁的丫鬟道:“送我回去吧。”
轉身之際,隻聽樓下傳來一道聲音,使得女子的身子驀地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