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風微微一笑,朝顧清淺走過去,牽起她的手,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道:“淺淺,你曾說過,希望有一天可以和自己心愛的人坐在一片花海裏,靜靜地看著夕陽。”
顧清淺的眼睛閃爍了下,點了點頭,“嗯。”
她不知,他用了多長時間來找這樣一處地方,她唯一知道的,便是他為了找這樣一處地方,用了不少心。
“淺淺。”霍清風輕喚了她一聲,抬起另外一隻手握住她的手,“我想貪心一些,不想隻和你看夕陽。”
顧清淺靜靜地凝望著他,等著他說。
想要聽聽,他如何貪心了。
霍清風看著她的眼睛,一雙漆黑的眸子裏亮亮的,“我想,和你看著太陽初升,再到日落。晚上,我們再一起看著月色,數著星星有幾顆。”
這一刻,顧清淺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憧憬,微愣了愣,不想他竟如此懂得浪漫。
“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嗎?”顧清淺不由問了這麼一句。
在她看來,霍清風一直都是個木魚,忽然說出這些話,難免讓她懷疑,是有人教他的。
不過,也隻是她一時的猜測罷了,有誰會教他說出如此好聽的話?
霍清風被顧清淺這麼一問,有些不高興了,“淺淺,你就如此小瞧我?”
顧清淺急忙搖頭否局,“我哪有。”
“嗯?”霍清風挑了挑眉,從嗓子裏蹦出一個低沉磁性的音,簡直好聽到爆!
顧清淺瞥了他一眼,垂下頭,有意躲閃他投來的目光,生怕他會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
扭捏了一會兒,顧清淺終是耐不住了,撲進他的懷裏,主動抱著他,用行動來掩蓋。
她從他懷裏抬起頭,對著他甜甜一笑,“我隻是覺得,這一切都美得不真實,好像一場夢。生怕夢醒了,這些美好也都不在了。”
霍清風無奈搖頭,伸手在她那小巧的鼻子上點了一下,甚是寵溺,“小傻瓜。”
顧清淺被“小傻瓜”三個字,攪得心裏直動蕩,她往他懷裏縮了縮。怕他冷,又從他懷裏出來將身上的披風解下,往他身上一披,在他還未有動作之際,便立馬鑽進了他懷裏。
顧清淺在他懷裏露出一個小腦袋瓜,嘿然一笑,“這樣,咱倆都不會冷了。”
霍清風被她這動作惹得笑出了聲,郊外的早上有些涼,他怕她會覺得冷,用披風將她裹了裹,下巴貼在她的額頭上,摟著她,一起看著太陽初升時的景色。
顧清淺穿的衣服單薄了些,被清晨的風這麼一吹,的確覺得有些冷,可她不想掃了他的興,也就沒有說冷。
想到他們兩個趕了一夜的路跑到郊外來玩兒浪漫,一定會有人覺得他們瘋了。
若帶著顧清淺來的人不是霍清風,她才不會跑到這兒來吹涼風。
“在笑什麼?”霍清風察覺到懷裏的人在低低地偷笑,低下頭來不解的問她。
顧清淺又笑了幾聲,這才抬起頭來看著霍清風,老老實實道:“我是想,怕沒有別的人比咱倆還閑了。”
“嗯?”霍清風又是從嗓子裏蹦出一個能迷死人的音。
顧清淺穩了穩心神,魂兒才沒被他給勾走,看著他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天底下,恐怕也就隻有咱倆才會一大早的跑到這兒來喝露水了。”
“露水?”霍清風俊眉一挑,隨即笑了,“淺淺,你想喝露水?”
顧清淺不明所以的從他懷裏探出腦袋來,一時間,有些捉摸不透他話裏的意思。
難不成,他還要為她去采露水?
“淺淺,等著我。”正當顧清淺還在想著,霍清風已然脫下身上的披風,披在了她身上,不待她答話,他已飛身而起。
霍清風采下一片綠葉,身形矯健的在這片花海上空飛。
顧清淺愣愣地在底下站著,看著他帥氣的身手,不到片刻功夫,直覺麵前一暗,他已將采回來的露水遞給她。
“淺淺。”霍清風輕喚了聲。
被他這麼一喚,顧清淺才回了神,她從他手裏將露水接過,湊到嘴邊抿了一口,直覺得絲絲的甜意在唇齒間蔓延,漸漸浸入了心肺。
她抬頭看他,“好好喝啊!”
不知,是因這露水是他親手采回來的緣故,還是露水本身就有的甜,竟是如此好喝!
“清風,你也嚐嚐。”顧清淺毫不吝嗇的將這原本就不多的露水湊到霍清風嘴邊,她如此熱情,讓霍清風不忍心拒絕,便張嘴,當真是嚐了一小口。
他不敢喝得多了,隻因她愛喝,便想要給她留著。
顧清淺見霍清風喝得不多,又小心拿著葉子往他嘴邊湊了湊,“多喝點兒。”
這露水,是他好不容易采回來的,自然是要寶貝著些,可不能灑了一滴。
霍清風瞧著她這般小心翼翼的模樣,不禁覺得好笑。
他並未拒絕她的意思,象征性的又嚐了一小口後便推著她,“淺淺,我喝飽了,剩下的都是你的。”
顧清淺瞥了他一眼,笑道:“清風,你的飯量何時變得這般小了?”
她這話,自然是開玩笑的,她怎會不知,他是不舍得喝?
霍清風笑著揉了揉她的發,“調皮。”
顧清淺朝他吐了吐舌頭,還果真一副調皮樣兒,好似長不大的孩子般。
可,霍清風喜歡她像個孩子,整日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多好!
他最怕的,便是她不高興。
此刻,金色的陽光傾灑在兩個人身上,四周的花綻放,將兩個人圍在了一片花海中。
風吹過,花瓣如同花雨一般飄在空中,散發著陣陣香氣。
顧清淺仰頭看向空中飄著的花瓣,高興的在花海中轉圈,銀鈴般的笑聲在花海中飄蕩。
霍清風望著她,這一刻,他覺得她美得有些不真實,好似仙女下凡,隨時都會飛走一般。
見她笑,他也笑。
一雙眼睛,自是從她身上移不開了。
“清風。”顧清淺並未察覺到霍清風出了神,她朝他跑去,抓住他的手跑到剛才的位置,拉著他一起躺在這片花海中。
霍清風回過神,側頭看她,隨即長臂一伸將她摟進懷中,俯身,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柔聲道:“淺淺,我這一生隻有你。”
他許她,一生一世一雙人。
顧清淺心裏一動,抬頭對上他的視線,輕輕閉上眼睛,主動吻上了他的唇,與他在這漫天花雨中,纏綿……
夜,馬車停在將軍府門外,霍清風牽著顧清淺下了馬車。
哪怕隻是這麼一個舉動,都能讓人看出他對她的小心與嗬護。
剛一進門,就聽守門的侍衛說:“郡主,老爺回來了!”
顧清淺一聽父親回來了,心裏頓時一喜,急忙問著那侍衛:“爹爹在哪兒?”
“回郡主,老爺一直在梅棠閣等您。”侍衛拱手道。
顧清淺的步子有些急,可見她心裏是有多想念父親了。
梅棠閣的大廳裏,顧蘇城與夏清荷就坐在那兒,兩個人不知在聊些什麼,臉上滿滿都是笑意。
“爹!”
顧清淺拎著裙角跳了進來,直奔顧蘇城而去。
聞聲,顧蘇城急忙站起身來,看著如今的顧清淺,甚是為她感到驕傲。
“淺兒……”顧蘇城一時激動,竟忘了規矩,於是急忙改了口,“郡主。”
顧清淺跑到顧蘇城身邊,挽著父親的胳膊,嘟著嘴道:“爹,您怎麼和女兒變得這般生疏了?我還是您女兒嗎?”
顧蘇城親和的笑道:“是,淺兒是我的女兒,也是郡主。”
當顧蘇城得知,自己女兒被皇上封為了和樂郡主後,心裏高興壞了,恨不得趕緊飛回來看看自己的女兒被封為了郡主後,是什麼樣子的。
如今,總算是見到了。
霍清風在顧清淺之後進來,顧蘇城見到霍清風,趕緊迎上前行禮,“王爺。”
霍清風急忙將顧蘇城扶著,“伯父不必如此多禮。”
這一聲“伯父”實在是驚住了顧蘇城,半晌,他才抬起頭來,“王爺……”
雖說聖旨已下,王爺今後便是他的準女婿了,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王爺竟會這樣喚他。
顧清淺展顏一笑,走到霍清風身邊,挽住他的胳膊看向顧蘇城,“爹,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無需客氣。”
規矩什麼的,全被顧清淺拋在了腦後。
父親還是她的父親,母親還是她的母親,這些都是一輩子都不會變的。
所以,一家人再客氣,那就太見外了。
“淺兒……”顧蘇城看了看自己女兒,又看了看霍清風,隻見霍清風微笑著點頭,“伯父,淺淺說的對。咱們是一家人,若是再客氣就見外了。”
顧清淺為霍清風讀懂了她的心思,滿意地點點頭,“爹,清風說的不錯。”
“是,爹記住了。”顧蘇城瞧著眼前的這對璧人,覺得自己終是說不過他們,也就點頭應了聲。
“嗯?”顧清淺見父親還是有些見外,於是一個眼神過去,顧蘇城立馬改了口,“爹知道了。”
顧清淺這才滿意。
對於顧清淺這麼晚回來一事,顧蘇城並沒有多問,他和夏清荷一樣,將自己女兒交給王爺,他們很是放心。
隻是,顧蘇城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女兒會成為郡主,而女兒和煊王的婚事更是由皇上賜的婚。
這是多大的殊榮啊!
想到當初,他以為女兒嫁給煊王,隻能做個妾室,可就像當初煊王答應過他的一樣,給了女兒最好的。
煊王果然說到做到!
淺兒能得到幸福,他這個做父親的也就放心了。
難得顧蘇城回來了,顧清淺自是有說不完的話,因天色太晚,今夜,霍清風便留了下來。
出奇的是,今天晚上霍清風都老老實實的,不曾到顧清淺屋裏來。
以至於,白白讓顧清淺等了一晚上,第二天,便頂了兩個熊貓眼。
小月端著水盆進來的時候,顧清淺已經醒了,就靠在床邊,一副無力的樣子。
“小姐,您沒事吧?”小月看著自家小姐的臉色不大好,不禁擔憂地問道。
顧清淺聞聲,抬頭看著小月時,才想起來永杏那家夥還沒回來,當真是見色忘友!
“小姐?”小月將自家小姐的神色收進眼裏,瞧著小姐那副幾乎要吃人的模樣,嚇得立即後退了兩步,好離得小姐遠些,免得被誤傷了。
顧清淺收回思緒,就看見小月正躲得遠遠的,那副表情,生怕她會將她給吃了一般,倒是忍不住笑了,“你躲這麼遠做什麼?我很可怕嗎?”
小月違心的搖搖頭,卻仍是不敢靠近。
顧清淺發現,這個小月比永杏還要膽小,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不過,永杏這些日子已經變得越發大膽了。
都敢夜不歸宿了,能不大膽嗎?
看來,得早些將永杏和葉朔的婚事給定下,不然這丫頭每天都忙著往兩邊跑。
“還說沒什麼?我才不信!”顧清淺簡單洗漱後,便出了門,心裏不知道罵了永杏多少次。
想到永杏之前對她說的謊,她就有些不是滋味。
為什麼?
就因為她有什麼事都不瞞著永杏,永杏倒好,遮遮掩掩的不說老實話。
顧清淺特意起了個大早,就是想到廚房裏親自炒幾個小菜,說起來,她也有些日子沒動過手了。
對於昨晚上霍清風不來找她一事,她有些生氣了,所以飯桌上,她隻顧著吃飯,一句話都沒有和他說。
其實,不是顧清淺不說話,而是夏清荷與顧蘇城二人與霍清風聊得歡,把她這個親生女兒給忽略了。
顧清淺能不氣嗎?
能不鬱悶嗎?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一家人,我是兒媳婦呢!”顧清淺沒好氣的在心裏嘟囔了一句,睨了霍清風一眼,就端著碗往嘴裏扒飯吃。
她本想引他注意的,可他倒好,看都沒看她一眼。
顧清淺心裏那叫一個氣啊!
她很是後悔,為什麼今早上做飯的時候,沒往他碗裏加些料?
說到底,還是她不忍心。
於是在吃完了飯後,顧清淺也沒搭理霍清風,以上茅廁為借口,出去了。
而她之所以這麼說,是為了防止霍清風跟過來。
可事實證明,她想多了。
她在後院裏來來回回的走了許久,也不曾見到霍清風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