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樂郡主,你可不要不識好歹!”霍知意冷笑一聲,“天底下,想要討好本公主的人不知有多少,可本公主都不給他們機會。和樂郡主,你應該感到榮幸才是。”
顧清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可惜了,她和那些人不一樣,並不想要討好這位公主。
“怎麼樣?和樂郡主,你可想好了?”霍知意的眼睛,一直盯著顧清淺手裏握著的那條長鞭,看她如此寶貝,就知道那條長鞭對她很重要,“你若是今日討本公主歡心了,本公主興許會不再與你為敵,你看如何?”
不與為敵?
顧清淺嗬嗬笑了,她怎麼記得,自己進宮之後並未招惹到這位公主,反倒是這位公主,一見麵就將她視為了敵人。
試想嫉妒心這麼重的人,能不與她為敵嗎?
興許這次討好了,下次又要討好,如此下去,怕是沒個盡頭了。
她一來沒有欠她的,二來沒有招惹到她,她又不是狗,為什麼要舔著臉去討好?
“公主就這麼喜歡別人的東西?”顧清淺不能示弱,她若是第一次就示弱了,隻會讓對方覺得她好欺負。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霍知意沒想到顧清淺竟會如此大膽,敢說出這樣的話來,她看著她,眯起了眼睛,“本公主看上的就是本公主的東西,你還敢抗旨不成?”
霍知意不想和她多費口舌,伸手便要去將顧清淺腰間的長鞭搶過來,她哪裏知道,這條長鞭是霍清風送的?
若是知道,她肯定不敢要了,她是怕霍清風的。
不止是因為他身上那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意,還有他當年在沙場上的殺戮和手段。
“是誰想抗旨?”
門外,忽然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驚得霍知意一下子就愣住了!
這,這不是祖母的聲音嗎?
這麼晚了,祖母怎會來?
霍知意看了一眼顧清淺,沒做多想,將長劍背在身後,趕忙迎了上去。
顧清淺聽見這道熟悉的聲音,也是一愣。
奶奶不是已經睡下了嗎?怎會深夜來此?
抬頭,往門口處看去,便看見了霍清風。
顧清淺心裏一暖,想來是他發現她這麼晚了都沒回去,擔心她出事才出來尋的吧?
不知怎的,明明不覺得委屈,可在見到霍清風時,她竟是覺得心裏酸楚得很。
太後一進來,便看了一眼顧清淺,見她沒事,這才放下了心。
太後轉頭看向霍知意,有些不滿的訓斥道:“知意,這麼晚了,你讓和樂郡主到你這兒來有何事?”
太後一直都知道這位公主刁蠻任性,以前,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本以為長大了就會懂得收斂,沒想到這些年來,她不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都是被皇後和皇上給寵壞了。
霍知意將背在身後的劍藏了藏,瞪了一眼顧清淺。
顧清淺被她這麼一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又怎麼招惹她了?
隻聽霍知意開了口,“奶奶,您來得正好,是她,偷走了知意的東西!”
霍知意惡狠狠的用手指著顧清淺,那眼神,真的就像是在看一個偷了自己東西的賊一樣。
顧清淺:……
這家夥居然連演戲都不會,說她偷了她的東西,也太假了好嗎?
公主殿下,您手裏可是還拿著一把劍呢,到底是誰吃虧啊?
太後一聽這話,挑了挑眉,隨即看向顧清淺,倒不是懷疑顧清淺偷了東西,因為以她的身份,根本沒必要偷。
“哦?”太後將目光又落在霍知意身上,倒是好奇了,“你說哀家的和樂郡主偷了你的東西?”
霍知意點點頭,一臉的委屈,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栽贓太假了。
“那,你倒是說說,郡主偷了你什麼東西?”太後也不急著拆穿她,倒是想要看看,這出戲,她要怎麼演。
見有人為自己主持公道,霍知意便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她扔了手中的劍,走到太後身邊,挽著太後的胳膊道:“奶奶,知意本是好心請她來坐坐,沒想到她竟然趁著知意不注意,偷走了母後送給知意的那條長鞭。奶奶您不知道,那條長鞭是知意過生辰的時候母後讓人精心打造而成,知意對這條長鞭甚是喜歡,平日都舍不得佩戴在身上。”
霍知意越說越委屈了,哽咽出聲,“知意也不是小氣之人,郡主想要什麼大可直接開口,知意定會給她。可她,卻幹起了偷盜一事。若不是知意發現的的早,她怕是還會在奶奶麵前裝出一副懂事的模樣。奶奶,您和三哥都被她的外表所騙了。”
說完,霍知意便在太後看不見的地方,得意的向顧清淺勾了勾唇,在心裏道:“哼,倘若讓奶奶知道了你的真麵目,你以為,你還能坐在這個郡主的位子上嗎?還有三哥,三哥最討厭欺騙,若是讓三哥知道,你都是裝出來的,三哥還會娶你嗎?”
想著,霍知意恍若看到了那麼一天,顧清淺滿身狼狽的模樣。
太後聽了霍知意的一番話後,便配合道:“清淺,你當真偷了公主的東西?”
霍知意一聽這話,樂了。
誰知,卻在下一秒聽到,“清淺,趕緊將東西還給公主吧,你想要什麼,奶奶都給你。”
言下之意就是,別人的東西咱們不要!
可霍知意哪裏聽得出這句話裏潛藏的意思?
她隻知道,太後到了這個時候還在幫著顧清淺說話。
“奶奶,她偷了知意的東西,她是個小偷,您怎麼能對她這般寬容?”霍知意不滿道,“奶奶,您就是因為心善,所以才會被這個人給騙了,您……”
“你為何要在晚上找她到你這兒來坐?”霍清風清冷淡漠的聲音傳來,凍得霍知意不禁打了個哆嗦。
霍知意咬了咬唇,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能說,是想趁著夜色,大夥兒都睡下後,才好瞞著眾人對顧清淺動手嗎?
太後似是才反應過來,詫異的瞪大了眼睛,看著霍知意,“是啊知意,你為何大晚上的找清淺來?”
霍知意想了想,才開口,“因為白天,和樂郡主都在華央宮陪著淑妃,所以知意才隻能在晚上找郡主。”
這話,勉勉強強的過關了。
太後在心裏直搖頭,這些人,是不是真的以為她老了?好欺騙?
殊不知,她老人家的腦袋不知道有多精明!
太後故意頓了頓,才像是不得已開口,“清淺,你將東西拿出來給奶奶看看,奶奶明日就叫人去給你做一個更好的。”
霍知意猛的抬起頭來,滿是驚訝的看著太後。
這,還是她的親奶奶嗎?
她都懷疑,奶奶是別人的奶奶了!
“是。”顧清淺毫不猶豫的將腰間的長鞭拿出來,展現在眾人眼前。
霍清風看著那條長鞭,狹長的鳳眸微眯,他轉頭看向霍知意,語氣冰冷,“那條長鞭當真是你的東西?”
霍知意沒過腦子的點頭,“是,那是母後送我的。”
雖說是理直氣壯的話,可她在說這話時,卻不敢去看霍清風,眼神有所閃躲。
太後說道:“知意,會不會是你看錯了?興許,清淺也有一條一模一樣的長鞭呢?”
“沒錯,知意不會看錯。”霍知意咬了咬牙,挺直了脊背,好讓人看不出她是在說謊。
太後看了看霍清風,搖頭歎了口氣,卻不再說話。
霍清風邁著沉穩的腳步,一步一步地向顧清淺走去,他伸手,從顧清淺手裏接過那條紅色長鞭,清冷的眸子看向霍知意。
那眼神,好似將她的謊言給看穿一般。
“本王怎不知,本王送給淺淺的東西何時成了你的?”
霍知意聞言一怔,她抬頭,看著霍清風手裏的那條長鞭,怎麼也不相信這長鞭竟然是三哥送的。
霍知意的身子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搖頭道:“這怎麼可能?這分明是……”
霍清風將鞭子一甩,“知意,你何時學會了說謊?”
霍知意搖頭,“三哥,我沒有……”
霍清風臉上的神色越發冰冷了,將霍知意後麵想要說話的話給卡在了嗓子裏。
“知意,你怎能說謊呢?”太後對這位公主是越發的有成見了,“你身為公主,這樣像話嗎?知意,你也太不懂事了。”
霍知意身子一顫,她這是被祖母給嫌棄了嗎?
她承認,她對太後沒什麼感情,這些年來,她都沒有踏足過永壽宮一步。
是顧清淺進宮以後,她不甘心顧清淺能夠深得太後喜愛,這才去接近太後。
一直以來,她覺得自己有母後和父皇的寵愛就夠了,可是看到自己祖母對別的人好,她就不甘心,嫉妒。
“三哥,你會不會瞧錯了?那長鞭上有沒有刻名字,你怎麼知道……”霍知意仍是不死心的在狡辯,這本來是她要讓祖母知道顧清淺醜陋的一麵,如今怎麼變成了她?
“手柄處,的確是刻了字。”霍清風在霍知意還未把話說完時,便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霍知意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她隻是隨口一說而已,誰曾想到,那條長鞭當真刻了字。
這場鬧劇,也是時候該落下了。
顧清淺隻覺得自己倒黴,同樣的事居然在她身上發生了兩次,那她以後是不是得小心著些才行?
若是再讓人說成是小偷,可怎麼好?
將太後送回了永壽宮,晚上,顧清淺和霍清風便在永壽宮裏住下了。
“清風,你怎的把奶奶也給驚擾了?”
顧清淺並沒有問他,為什麼知道自己去了公主那兒,他自然是知道的。
“這麼晚了,我見你沒有回去,便來永壽宮找你,可誰想,你竟也不在永壽宮。奶奶知道後,也睡不下了,急著要去找你。”說起這事,霍清風到底是有些後怕的。
哪怕他知道,皇宮戒備森嚴,可他也知道,皇宮裏算計多。
顧清淺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那份緊張,其實她在看到他時,又何嚐不是心裏發酸?
許是被他保護的時間長了,竟讓她漸漸的學會了依賴他,也好像越來越像個孩子了。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在永壽宮裏住下?”顧清淺歪著頭看他,一雙清澈如水的大眼睛眨巴了幾下。
霍清風停住腳步,含情看她,“你若是真要在永壽宮住下,不會不與我說一聲。”
聽了這話,顧清淺心裏又是一陣感動,她突然撲進他懷裏,摟著他的腰,抬頭看著他的眼睛,“王爺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嗎?”
霍清風挑了挑眉,隨即勾起了唇角,點了點她的鼻子,眸中盡是寵溺。
其實了解的人,哪怕不多說,便能夠懂得彼此的心。
他,亦是如此。
兩人依依不舍的在屋子前擁抱了會兒,他才不得已鬆開了她,“這幾日,辛苦你了。好了,早些進屋睡吧。”
顧清淺抬頭,四目相對,皆是柔情。
昭陽宮裏鬧出的事,無人敢說。
這幾日,昭陽宮裏的那位公主安靜了不少,可那位公主不再找顧清淺的麻煩,並不代表她不討厭顧清淺了。
如今,淑妃的不眠之症已經大有好轉,不止是華央宮裏的人高興,就連皇上聽聞此事也大為欣喜!
回鄰城那天,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到宮門前。
太後不得不停住腳步,滿是不舍的握著顧清淺的手,“清淺,日後可一定要進宮來多陪陪奶奶啊!”
顧清淺聽著這話,心裏有些發酸,她點點頭,應道:“好。”
人老了,最怕的就是一個人。
太後滿意地笑了笑,隨即將她的手放在了霍清風手裏,鄭重道:“風兒,奶奶就將清淺交給你了,你不許欺負她,知道嗎?”
“奶奶放心。”霍清風毫不猶豫的答道。
太後自然知道,自己的這個孫兒不會欺負顧清淺,也舍不得,她這樣說,也不過是想要找到一絲安慰罷了。
這一幕,有些像是在嫁女兒的感覺,一時間,讓顧清淺心裏百感交融。
太後對她的好,遠遠超過了她心裏所想的,忍不住鼻子一酸,像個孩子般撲進了太後懷裏,“奶奶,您要保重好身體。”
這份恩情,比山高,比還深。
她唯一可以作為報答的,便是一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