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悅感覺自己一直在等這句話，可是等她真的聽到了，又感覺自己恍如在夢中。
“是嗎？”她怔怔的。
顧子晏點頭：“我們回去說。但是離婚的事情，我希望你考慮一下。”
唐心悅怔怔點頭，除了聽顧子晏的，她現在也想不出什麼應對的話來：“好啊。”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房門，袁銳正在隔壁陪曦曦。
見他們兩個進來，一個神色不動，一個迷迷瞪瞪的樣子，也沒說什麼。約莫是顧子晏說了什麼吧唐心悅嚇著了。
不過離婚這件事，他們應該不會再提了。
顧子晏正要開口，袁銳做個手勢，示意出去說。
“我和心悅決定暫時不離婚。”顧子晏聲音一板一眼，相當認真。
唐心悅抬頭看他一眼，又垂下頭去，不說話。
“好。”袁銳希望自己的閨女和女婿能夠好好相處，有什麼事情說開了也就沒事了。過了這麼多年，他早就明白，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從來不是非黑即白。
唐心悅點頭，不說話。
她已經完全被顧子晏的那句話震蒙了。
腦子裏有兩個聲音在戰鬥。
一個說，他不過是騙你的。
就好像之前對你好一樣，說一句話很難嗎？現在那個人依然還在總統的位子上，依然能夠為他提供好處。不過是說一句話，自己如果信了，他能夠換來多少好處？
而另一個卻在反駁。
你的想法也太偏激太功利了。顧子晏這種人，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才是難得。他是寧可給人買一堆東西，也不會願意給一句真心話的。
更何況，他想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到了，沒有必要再利用你利用袁銳了。
之前那個又開始念念叨叨。
難道想要重蹈覆轍嗎？像媽媽那樣？唐坤因為媽媽身後的權勢地位娶她，當他從一文不名變到身家萬貫的唐老板的時候，他不還是果斷的拋棄了她？
唐坤當年跟媽媽說過多少好話？說過多少句我愛你？畫了多美妙的場景？
最後呢？還不是一樣？在商場中浸淫多時的男人，不就是利益啟動的機器？
另一個聲音比它更大。
可是顧子晏記得你說過的話，記得你想要的東西。他是真的把你放在心上。
他那麼驕傲的人，也不會為了一點利益就委屈自己隨便說話的吧。
顧子晏看著身旁的唐心悅眼神放空，敲敲桌子：“心悅，我們帶曦曦回去。”
唐心悅點頭。
三人將要離開的時候，袁銳對唐心悅說：“如果有什麼困擾的問題，盡可以來找我。我好歹比你多吃了幾年大米，多見過一些事情。”
唐心悅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已經不是孤身一人了。
她有關心自己的長輩了。
她感激的點頭：“好。”再也說不出別的什麼話來。
回到家，將迷迷糊糊的曦曦趕去洗漱睡覺。
終於到了攤牌的時間。
兩人坐在客廳中兩張相對的沙發上。
顧子晏姿態舒適，唐心悅卻一副緊張的樣子。
顧子晏已經想的很明白。既然要坦白，就將一切都說清楚。也沒有什麼所謂。
知道事情真相之後，唐心悅是想找朋友還是找袁銳還是離婚……那就都隨她去吧。
自己會等。
要說陳雪峰的情感教育比電視上百八十集磨磨唧唧不知所雲的情感劇來的靠譜的多。
陳雪峰後來還跟他講過。愛如指間沙……他一聽到的時候還在心裏默默吐槽來著，這都是哪裏來的話。
後來覺得，也不是沒有道理。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喜歡唐心悅。也許唐心悅對自己也不是沒有情愫，可是如果自己將她牢牢牽係在左右，將這份愛抓的太緊。
最後反而會一點點失去。
管家給兩人端了水，又裝作不經意的看兩人表情……發現什麼都看不出來，悻悻走了。
阿姨用胳膊肘捅捅管家：“行不行啊你……看看怎麼回事兒……”
管家義正言辭：“我們怎麼能夠偷看偷聽先生太太說話呢？有沒有一點職業道德？”
阿姨點頭：“你有職業道德，剛才鬼鬼祟祟的。”
兩人嘴皮子打架厲害，真要出去看看究竟也沒那個膽。她倆主要是擔心接下來曦曦怎麼辦……
唐心悅緊張得很，喝了一口水，保持鎮定神情：“有什麼就說吧。”
顧子晏應是：“我之前跟你結婚，確實是權宜之計，我們兩個人心裏都清楚的不是嗎？”
唐心悅說：“對。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履行契約，按照我們之前說好的。目的達到，就分道揚鑣。”
顧子晏漠然：“可是後來我改變了主意。”
“為什麼？”唐心悅感覺自己拿著杯子的手在抖，連忙將杯子放在桌子上。
顧子晏見她緊張成這樣，突然就起了耍耍她的心思：“為什麼，我剛才不是同你講過？”
唐心悅搖頭：“也許你方才說的也是權宜之計。”
顧子晏心裏好笑，這個姑娘啊，前段時間還真是磨練出來了。他還以為自己這麼問她，她起碼也得紅個臉什麼的。
就這麼的被舉重若輕的懟回來了。
顧子晏也沒什麼話好說：“那你的意思，是要我重複一遍？”
唐心悅兩手交握：“那就不用了。”
她心裏還在打鼓，不知道究竟要怎麼應對才好。
顧子晏突然端正了神色，如果再像現在這樣插科打諢下去，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說道正題上。
“我跟你之前確實是因為契約關係結成夫妻，可是現在我發現我愛上你了。我不能就這樣跟你離婚。”
唐心悅出其不意的被扔了一個直球，輕咳一聲：“這些剛才說過了。”
顧子晏心裏感慨，果然還是陳雪峰的方法好使。之前送禮物什麼的都太拐彎抹角。得送到猴年馬月去。看來之後還得提一提陳雪峰的費用。
省得他老嘀咕說自己待他如何如何。
“是，這些剛才說過了。可是看你好像並不知道。”
唐心悅一愣：“我現在知道了。”
“可是你不相信。”
唐心悅不應：“你繼續說吧。”
顧子晏搖搖頭：“你不相信我還有什麼說下去的必要？”
唐心悅一愣，不言語了。
顧子晏繼續說道：“我確實比你早知道袁銳是你的親生父親，也確實沒有直接告訴你。”
唐心悅不說話，他終於說到了重點。
“但是那不是因為我想要利用你。我隻是覺得你也許並不希望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那樣的一個地位……而且我看你和他相處的很好，也許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這個問題唐心悅已經在心中想過無數遍，沒想到得到的是一個這樣的回答。她不滿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一個怎樣的答複。
顧子晏隻好繼續說道：“我知道他是你父親之後，第一時間就去找外公商議。他也讚同。”
“所以你們就將我蒙在鼓裏，利用我，為你們的母親和女兒報仇嗎？”
顧子晏誠懇的說：“我們不讓你知道，也是出於為你好。你雖然不是什麼普通的女孩子，但是如果知道這樣的事情，就未必能像從前那樣開心了。”
“而且我們不是利用你父親。我們隻是和他做了一個交易。”
唐心悅又喝水：“交易？”
顧子晏蹙眉：“這個內容不能告訴你。總之，在這件事情上，我們確實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但是不值得讓你一直掛在心上。”
唐心悅仰頭看著天花板上掛著的閃爍的大燈，眼睛裏也有些閃爍。
她不知道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
是相信自己心中那個邪惡的聲音，這些事情都是他用來騙你的，什麼交易，也許根本就是子虛烏有，什麼愛你，也許根本就是一個騙局。
還是相信心裏那個柔暖的聲音，去相信這一切，相信他曾經傳遞給自己的每一個眼神，相信他曾經對自己的說過的話，相信他為自己準備禮物是出自真心，相信他愛自己。
她終於直視顧子晏：“這些話，我半信半疑。我需要時間。”
顧子晏有些頹然，不過陳雪峰也跟他講過這種情形。特特給他分析過。
唐心悅從小就是看著家裏亂七八糟的局麵長大。她的父親欺騙了她的母親，也欺騙了她。一開始就是為了利益，最後還是分道揚鑣。
在這種家庭情況下生長起來的唐心悅，能夠真誠的對人付出真心已是不易，又怎麼能夠強求她去相信愛情？何況還是一個傷害過她的人。
顧子晏從來都不曾直接對唐心悅表白過自己的心意，這麼突然的說希望對方能夠接受自己，簡直好像天方夜譚一樣可笑，
陳雪峰還再三強烈譴責了他這種二話不說將人家關在家裏的行為。
唐心悅自從擺脫了那個家庭，就像一隻小鳥，自由飛翔。突然又被顧子晏以自己的愛情的名義禁錮在家裏，別說是唐心悅了，就連陳雪峰自己都想糊他一臉。
個熊孩子。
當然陳雪峰並沒有直接的對他表示這一點，到底是衣食父母重於天，說話還是得婉轉。
最後同他說：“跟她坦白，給她時間，讓她明白。”
顧子晏終於忍住心頭那一股想要繼續將她關在手掌心裏，每天下班看到她，給她送禮物，等她回心轉意的衝動。閉了閉眼，說道：“既然你不相信。那我總有一天會讓你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