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情出來後的這天下午，唐心悅一下就將之前怎麼登門拜訪都將她拒之門外的幾個股東全部都見齊全了。
快下班的時候才算消停了一會兒。
唐心悅整個人完全向後倚在椅子上，終於可以喘口氣兒了。
她心內歎息道。
突然還真是有點想念混跡在茶水間，和衛生間裏，聽各路小道八卦的日子了。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會怎麼說自己？
前幾天自己那些同事們是不是也有點絕望混亂？沒想到最後做決策的人居然會是自己吧？她閉著眼睛都能想出幾種不是那麼友善的說法。至於現在會怎麼說？她想不出來。
她覺得自己好像這麼久以來一直想要融入自己的同事當中，但是始終沒有辦法真正融入其中。不管她覺得她自己已經努力做到多麼平易近人，然而顧太太的帽子卻始終如影隨形。
唐心悅有些好笑。
自己這幾日忙的焦頭爛額，處境艱難。也隻有剛開始的時候，周樺給自己打過電話，關心過自己的情況。讓自己不要太辛苦什麼的。
她想到言柝和鄧嘉，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她一直都沒敢再給她們打電話，他們似乎也曾經想要聯係自己，隻是自己總是忙碌。
什麼時候才能回到過去一起閑逛，一起喝茶，一起看電影的時候呢。
還是先把手頭上的工作完成了吧。
顧子晏暫時還得在背後行事，這些日常性的事務還是得自己再做決定。
她又瞎想了一會兒，就聽到輕輕的敲門聲。是秘書提醒她下班。
兩人麵上的笑意都比早上來的時候輕鬆許多，也真誠許多。
……畢竟今天應該是這段時間以來最早下班的時候了。
接下來，事情一定會一帆風順的。兩人心裏想。
然而在出公司大門的時候並沒有那麼順利。
裏三層外三層的都是舉著長槍大炮的記者。顯然已經在外頭等候多時了。
唐心悅與秘書對此也有所準備，隻是還是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他們兩人之前商定的就是不管對方問什麼問題，自己隻要不回答就是了。
要是自己回答了，說不定對方給寫成什麼樣子呢。
唐心悅如今對這點實在是深有感觸。堅決做一個啞巴了。能不出聲就不出聲，非要出聲，那就讓公司裏頭專業的人士經過研究討論之後在正式的場合發聲。
她躲在保鏢中間舉步維艱往外走。隻是稍微慢了點兒就被記者堵住，當頭一個問題就砸過來：“希望您對今天放出的音頻的真實性做一個評價。”
唐心悅心裏冷笑，評價？這有什麼好評價的？聲音那麼明顯，內容那麼明確。還需要自己做什麼評價？她冷著臉一言不發地樣子倒比之從前有了一點威嚴的意思。
人很多，閃光燈此起彼伏。專業保鏢都力有不逮……唐心悅心裏對顧子晏手底下這些個保鏢實在還是有些微詞。
見她沒有回答第一個問題，又是那個尖銳的聲音提出了第二個問題：“請問在這個時候扔出這個音頻會不會對明天的股東會議的結果造成影響？”
唐心悅心裏再次冷笑，造成影響？不造成影響明天被人從台上趕下去的就是自己了。
她又不是傻子，再怎麼也不至於聽不出來這人問題裏字字句句都在挑釁。
依然什麼都不說。說了就會有漏洞，沒有漏洞也會被對方製造出漏洞，進行攻擊。
那人就是覺得一個小姑娘家，如果受到這樣的挑釁，背後還有那樣的深意，總會憋不住話給自己辯解兩句。
沒想到唐心悅如今業務水平有所提高，竟然在這種問題麵前依然一言不發。
如今算是黔驢技窮，一下子竟然不知道還是有什麼可問。一愣，就被唐心悅的保鏢擠到一旁。眼見著唐心悅施施然上了車，瀟灑退場。
那人留在原地接受一幹同行嫌棄的眼神。如果這人問題提的不那麼尖銳，說不定唐心悅還能回答兩個呢。這下好了，人都被氣走了。
什麼都沒問出來，回去都不知道寫什麼好。頭條又是別人的了。
一時間倒是都忘記了自己手上的本子裏記得那些更尖刻的問題了。
秘書跟在後頭善後。溫聲安撫諸位久等了結果還一無所獲的記者朋友們：“顧太太今日工作繁忙，無暇回應諸位的問題。關於你們關心的問題，之後我司將會有公告廣而告之。還請各位少安毋躁。”
……什麼稍安勿躁？這就是隨便拿點兒什麼打發了自己這群人的意思。
唐心悅猶豫一會兒還是讓司機驅車去了醫院。她本來想著既然今天顧子晏都好轉了，那就不用自己一個勁兒的往醫院跑了。隻是戲還是得往下演的。醫院也就還得去。
何況身後還有一群的眼睛盯著她呢。如今是緊要關頭，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錯的。
她之所以不想再到醫院裏去，完全是不想見到現在的顧子晏。
她不排斥那個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顧子晏，她可憐他。
但是現在這個，清醒的明白的會一邊對她好一邊利用她的顧子晏回來了，她從心裏感受到抗拒。
唐心悅進到病房就發現今天病房裏的人實在有些齊全。
蘇家老爺子，舅舅舅媽加上蘇虞，還有聽到顧子晏已經病好又是之前那個爸爸之後下棋都不專心了的曦曦。
唐心悅這是這幾天以來第一次好好看曦曦。
曦曦好像比之前長高了，長大了一些。一個勁兒的衝她笑。
媽媽最近特別忙，早上曦曦如果來的早還能見到一麵，晚上曦曦回去的早就根本見不到媽媽的麵。媽媽的下巴好像比之前尖了一點。
顧子晏聽到唐心悅的腳步聲在門外停頓的時候就將視線投向門口。可是那個女人，除了跟外公他們問了好，就是一個勁兒的盯著寶貝兒子瞧。
一個正眼都沒給自己。
顧子晏都感覺這幾天溫溫柔柔給自己講故事的那個唐心悅仿佛是個假唐心悅了。
他想著也許是因為自己剛剛從昏昏沉沉的狀態中清醒過來，還有些殘留未退去的孩子氣。才會在看見唐心悅不理會自己的時候這麼生氣。
好像一個小孩子沒有得到想要的關注一樣。
唐心悅卻並沒有這個自覺。她仍在看曦曦，曦曦撲過來，娘兒倆就頭靠頭親密的說些不知道什麼事情起來。
蘇老爺子看到自己那個不可一世的外孫盯著正攬著小曾孫笑容滿麵的外孫媳婦兒的樣子。就覺得牙疼。
作為一個世事洞明的老人家，他一眼就看得出來自己這個外孫將來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一筆爛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