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雄的情緒好像被榮少錦給激起,直往前踏了兩步,人也跟著激動了些:“我了解你們家的情況,難道榮少頃不了解我家的情況嗎?我們養父母剛死不救,他那句話,等同於是讓她去死。”
“當時的情況有多糟,你比誰都清楚,他的壓力有多大,你比誰都明白。裘柔不懂看情況,你也不懂?那個時候去煩他,就是逼著他說出過激的話。裘雄,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你那段時間不讓裘柔來找他,哪怕是等情況稍微好一點點,也不會有這樣的悲劇發生。”
“所以,裘柔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裘雄從榮少錦的這話當中聽到了另一層的含義。
“難道你沒責任嗎?少頃的心裏不愛裘柔,我想你比誰都清楚。那個時候她纏著少頃,隻是添亂,真的隻是添亂而已。”本來榮少頃對裘柔的感情頂多也隻是哥哥對妹妹,當時那麼煩躁的情況下,有一個女人天天在你身邊纏著你,是誰都會煩。
先別說榮少頃喜不喜歡裘柔,就算是愛,裘柔那麼的不識趣,心中的那點懵懂無知的感情,也會隨之殆盡的。
“榮少錦,你說再多也是毫無意義,你今天,死定了。”見榮少錦的唇色慢慢地變白,裘雄也不再願意跟著他廢話。
過去悠閑地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看著他的生命,一點一點的消逝。
榮少錦的嘴角輕輕地揚起,因著血液的流失,他慢慢的變得虛弱起來,已然做不到這樣平靜地坐著。
半趴在樹藤之上,他的目光盯著某一個方向,心想著:雲蘿,你愛過我嗎?不,你喜歡過我嗎?
他真的不敢奢求愛,若是雲蘿的心中對他有喜歡,哪怕是一點點,他還是能夠含笑九泉的。
可是,轉瞬一想,他又怕雲蘿對他有感情。
若是無情,就不會有牽掛。
反正他的命是榮少頃撿回來的,他真的不怕死。隻不過現在,他心中終歸還是有放不下的人。
無論雲蘿對他的感情如何,他終歸還是抱憾而死。
他聽不到雲蘿給他的答案,可他也明白,他給不了雲蘿幸福,永遠都給不了。
在家閑著沒事在削蘋果吃的雲蘿,本來都削的好好的,卻不想,在最後那一下,直接擱到了自己的手指。
“啊!”因為疼痛,她習慣性地喊了聲。
“怎麼了?”本就在廚房裏的夏姨,連忙過來,見她的手指滲出血來,“怎麼那麼不小心呢?”
說話間,她已經跑出去,從餐桌上拿來餐巾紙,在她擦拭著血跡。
雲蘿放開了手中的蘋果,那隻手慢慢附上了自己的心口:“夏姨,為什麼我的心,突然被揪了一下?”
“可能是傷口疼吧。”畢竟,有句話叫十指連心。
她抬眸看向了客廳處的鍾表:“婚禮應該早就結束了,為什麼他們還沒回來?”
“大概是碰見熟人,多說了幾句話。”夏姨用創口貼弄好後,這才放下了她的手,“你最近有些魂不守舍的,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事。”她的視線始終盯著那塊鍾表看,心中總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有事發生了。
她突然拔腿就跑,直接衝向樓梯,在夏姨看不見的那一刻,消失在這個家裏。
因怕突然出現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雲蘿是特意隱身著的,去找裴葉菱。
見到她安安穩穩地跟榮少頃依舊在尚湘居的時候,心中的那塊石頭也是落了下來。
但不知為何,即使看到裴葉菱沒事,可心中的那份感覺依舊還在。
她本來以為是裴葉菱出了事,可顯然,不是。
那還有誰?
當心中想起這個問題時,她的腦海裏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榮少錦這個人。
畢竟,在這裏,除了裴葉菱之外,也就隻有榮少錦對她來說重要一些。
雲蘿四周看了下,沒見到他,特意過去問了裴葉菱一句:“少錦呢?”
裴葉菱也隨著她的這個提問,轉頭看了看四周:“大概是回去了吧。”
見她一臉著急的模樣,裴葉菱以為她想通了,開始調侃一聲:“這麼著急找他,是不是想通了?”
雲蘿並沒有因她的話而鬆懈下來,臉上的那麼焦急,一刻也沒停止過:“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裏總有一個感覺,那就是有人出事了。”
裴葉菱也因著她這話,神情也慢慢沒了玩笑成分:“你打個電話給他試試。”
雲蘿經過這麼一提醒,這才想起這種技能,趕忙拿出手機,撥通了他的號碼。
她是妖精,耳朵所聽到的東西自然比普通來的多一些,也遠一些。
榮少錦手機鈴聲響起的聲音,她是有聽到的。於是,她開始尋聲找過去,最終,在一個更衣室裏找到了響著的手機。
從這裏可以看出,榮少錦連衣服都沒換,肯定不會走遠。
她在無人的更衣室裏現了身,跑了出去,穿梭在這尚湘居裏,碰見個人就問:“你見到榮少錦了嗎?”
終於,還是功夫不負有心人的,她還是得到了答案,有個服務員跟她說道:“我剛剛看到他往後山跑去了。”
榮少錦和榮少頃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榮少頃就坐在尚湘居的會客廳裏,大家自然會明白所說的到底是哪一個的。
再說,今天的榮少頃和榮少錦兩個的衣服並不一樣,很容易辨別出來的。
“後山!”雲蘿自言自語了一聲,連跟這個道謝都來不及,直接往後山的方向跑過去。
來到後山,這裏還算是比較空曠的,花花草草,樹樹木木,也是挺多,因沒看到他的身影,她開始直接大喊起來:“少錦……少錦……你在不在?”
因得不到回應,雲蘿所喊的聲音,也就變得更加急促起來:“少錦……榮少錦……”
一聲又一聲的呼喊,可是,最終回應她的,始終是回聲。
榕樹下的兩個人,自然是有聽到雲蘿的聲音的,榮少錦有心回應,但終究已經出不來聲。
一旁的裘雄看著他,突然大發慈悲的說了句:“你心心念念的雲蘿來了,要不要我把她引來,讓她親眼看著你是怎麼死的?”
嘴唇毫無血色,臉色蒼白如紙,榮少錦使勁地搖著頭,本想回應的他,在聽到裘雄的話後,他還是不希望雲蘿來的。
不為別的,隻為在自己離開之後,在她的心中留下美好的樣子。
就算她不喜歡他,也希望從今之後,她在閑暇時回憶起他這個人,是一個完美的樣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垂死中掙紮。
“你不讓她來,我偏要讓她來。”裘雄說完,完全不顧榮少錦那費盡力氣的搖頭,衝著雲蘿的方向,用著榮少錦的聲音,回了一聲,“救命!”
在得到雲蘿的注意後,他開始將這個位置留給了他們,來到一旁,躲了起來。
等到雲蘿趕到這裏的時候,榮少錦一身的米黃色古裝,卻被血跡染紅,場麵太過於觸目驚心。
驚得她作為妖精,見過一千多年的風風雨雨,還是軟了腿腳,慌亂的來到他的麵前,顫抖著檢查著他:“少錦……你怎麼了?”
因他全身都被血液染紅,已然看不出到底哪裏受了傷,一下子,她就被急哭了:“你到底怎麼了嘛?”
“雲……蘿……”他費力的喊出她的名字,隨即,用盡全身的力氣,抬起手,想要去撫摸她的臉,替她擦拭眼淚。
也就是因為他的抬手,雲蘿這才發現,所有的血跡,既然隻是因為他手上的一點點小傷口。
一時之間,她已然顧不得其他,直接當著他的麵,施起了法術。
可是,她似乎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即使術法在他手上盤旋了那麼久,那道小傷口,始終愈合不了。
她急得眼淚不受控製的滑落,直接拉開他的衣領:“玉佩呢?你的玉佩呢?”
榮少錦並未出聲,隻是輕搖了搖頭。
“為什麼會這樣?少錦?”眼看著他手上的傷口一直在留著血,即使她千方百計的想要用手來捂住,可是,血液依舊順著她的手,流了出來。
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虛弱到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隻能靠著榕樹的樹根。
“對不起,少錦,我救不了你。”雲蘿連忙過去,捧著他的臉,淚眼婆娑的看著,“對不起,我不該思考那麼長時間的,少錦,榮少錦,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我喜歡你,我是喜歡你的,你不要死,不要死好不好?”
雲蘿頭一次覺得,要這一千多年的法力有何用,她連榮少錦都救不了。
她第一次喜歡的人,她救不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自己眼前,因血流殆盡而死。
直到看到這一幕,直到雲蘿著急地說她救不了榮少錦之後,裘雄這才非常放心的走了。
他想,反正玉佩在柳芋熙的手上,現在就算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榮少錦。
榮少錦終究還是笑了,笑得那麼無力,笑容那麼蒼白。
放開了他,雲蘿一揮手,一道白光劃過,直接劃在自己的手上,一瞬間的時間,她手上立馬出現了傷口,血跡很快流了出來。
她將自己受傷的手,與他的那個手緊握在一起,將兩個傷口緊緊貼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