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於座椅上的榮少頃,不得不去懷疑這個叫雲蘿的女人。
現在隻有兩種可能,要麼就是她不姓雲,可他和夏姨喊她雲小姐時,若按照正常情況下的話,都會去糾正,說自己另有他姓。
然而,雲蘿和裴葉菱都沒有,這一點中就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她確實姓雲,另一種就是,她騙人,故意這麼做,騙了他們。
而這另一種的可能性當中,裴葉菱或許也在欺騙的隊伍當中。
對於展偉祺說的全國上下沒有一個叫雲蘿的這件事,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她的名字真叫雲蘿,隻不過移民國外,戶口並不在我國。
這一點的話,倒是跟她剛剛解釋說不能來參加裴葉菱和他的婚禮時的理由相同了。
他突然覺得,裴葉菱的上次夢囈的那個人,是不是就跟這個雲蘿有關呢?
會不會就是通過雲蘿認識的?
現在關於裴葉菱和這個雲蘿身上,真的有太多太多的疑問,隻不過,有些東西,他不適合明麵上提問。
若是有心想要欺瞞的話,誰也不可能說實話,唯一能夠做的,也隻有是自己觀察。
雖是坐在那準備辦公的,可如今的腦子裏都被現在這可疑的事情占據,根本就沒辦法真正的靜下心來去處理公司裏的事情。
當裴葉菱來到書房的時候,看到的是榮少頃手肘抵著書桌,手撐著額頭,深思著,仿若是有什麼解不開的煩心事。
她端著一個杯子進入,將杯子放在書桌上:“怎麼了?工作上有什麼煩心事嗎?”
誰讓他的視線剛好落在書桌上的文件上,她也就很是自然地想起是這方麵的問題。
“嗯。”榮少頃就當做是工作上有什麼問題,順著她的話,放下抵著書桌的雙手,抬眸看向她,本是冷峻的麵容上,逐漸舒展開來,“你怎麼來了?不用陪你朋友?”
“她說為了預防讓你嫌棄她在家占位置,就不老是霸著我,所以我就來給你送茶水。”裴葉菱現在已經練就了一身睜眼說瞎話的本領。
她會出現在這裏主要目的就是想要看看他身上的那顆凝玄珠到底有沒有呈現出來。
若是到了她和夜南沛約定好的時間都沒辦法看出這顆珠子的話,那到時候若是夜南沛非要的話,肯定會殺死榮少頃的。
“茶水?”榮少頃這才注意到她剛剛端進來的那個杯子,她放在書桌上時他有看了一眼,隻不過沒想到居然會是茶,“怎麼會是茶?”
一直以來,他都是讓夏姨弄咖啡上來的。
“我聽說咖啡喝多了對身體不好,你上次不是說喝咖啡隻是因為提神嗎?茶水也有點這樣的作用啊。”而且,她覺得茶還是比那個黑乎乎的叫咖啡的東西好喝多了。
“你是關心我嗎?”他突然發現,自己很希望聽到她確定的答案。
有些東西都是相對的,既然希望聽到這樣的答案,那自然也會害怕聽到她的否定。
“那當然啊。”她回答地理所應當。
“那好,從今之後我隻喝茶。”他非常鄭重的說道,像是一種保證。
“這麼聽話。”裴葉菱本就帶著笑意的臉上,笑得愈加燦爛,“你要是早這麼聽話就好了。”
那這句身體的主人也不會抱憾終身,即使嫁給了心中所愛又如何呢?其實自己比誰都明白,他不愛自己。
人有的時候,並不是不知情,而是假裝不知道,自欺欺人罷了。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她突然覺得,若是榮少頃從一開始就喜歡裴葉菱的話,那估計連死,都會含笑吧。
“現在聽話還來得及,我們的路,還很長。”榮少頃話雖如此說著,可腦子並不是這麼想的。
他心中根據她的這句話,突然躥出一個想法,她這句話是不是就說明,他現在的改變態度似乎已經晚了,她已經愛上別人?
也就是說,她愛上遠修,並不是從一開始就那樣的?都是他自己造的孽?
裴葉菱笑笑:“是啊,還很長。”
“菱菱,一個人在做夢時喊一個人的名字,是什麼原因?”他想知道答案,卻又不敢正麵去問。
他想,大概也是害怕兩人的關係隨著問題的攤開,也該到了結束的那一步,他並不想結束。
他突然發現,他也開始這樣自欺欺人。
都說山水輪流轉,果然如此,當初她對他上心時,他不在意。可當他開始在意的時候,還來得及嗎?
他想,至少現在的她並不想說破,那也就說明一件事,在她的心中,並沒有真正的放下他?
她沉默片刻,隻一會兒的功夫,就說出她的答案:“大概是日有所思吧。”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她的臉上毫無破綻,連一絲慌亂也沒有。
都說做賊心虛,若她真的精神出軌的話,當他問起這樣的問題,一定會在想,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之類的話。
可她一點也沒有。
“那你覺得這世上會不會有女人同時愛上兩個男人?”
“應該……沒有吧。”她這次回答的有些遲疑,畢竟,她不可能代表所有的女人。
她不會,怎麼能代表別人也不會。
對於她的不肯定,榮少頃也是有些不安,生怕她的遲疑就是因為此時此刻的她,心裏愛著兩個男人:“為什麼回答的有點猶豫?”
“雖然我是一個女人,當不能代表所有女人。所以,我沒辦法代替所有女人來回答這個問題。我覺得,若這女人愛上兩個男人,那隻能說明不是愛,隻是欣賞。”
既然是愛,那就要一心一意,即使到最後會變心,但至少,在當時,還是需要絕無二心。
她覺得,每個女人的心中都有一個夢,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是,到最後,真正能夠達成願望的,又能有幾人?
白頭偕老的誓言,說起來容易,做起來真的太難。即使有些人真的有情人終成眷屬,也未必能夠完成白頭偕老這四個字。
畢竟,人生無常,世事難料,誰也無法去預知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就好比她母親,永遠也無法預料到,她的父親會在她出生那一刻離世。
榮少頃似乎聽明白了,或許她說得對,對兩個男人上心的,隻有一個緣由,那就是愛得不夠深。
他的突然沉默,倒是引起她的注意,深情似乎暗淡下來,心情仿佛一下子就不好了。
她有些不解:“你為什麼突然問這些?”
關鍵是,問完之後,整個人的表情都不太一樣。
榮少頃回神,衝著她微微一笑:“偉祺說他昨晚聽到他女朋友在夢裏喊別的男人的名字。”
展偉祺莫名其妙的背了個鍋。
不,是莫名其妙被戴了綠帽子。
“那或許有可能並不是同時愛上,而是,那個人是前任。”她幫忙分析情況,反正就是不太相信會有人同時愛上兩個男人。
“前任?”榮少頃對這個答案也是有些頓悟。
隻不過,裴葉菱……似乎沒前任。
“不是說失去的總是印象深刻,銘記於心。”得不到的永遠最好,最好的永遠得不到。
他靜默,不再有言語,似乎是在思考著這個問題,也似乎是在思考著其他什麼難解之事。
總之,她不懂他,也不打算懂。
她瞄了眼邊上的沙發:“我能在這坐一會兒嗎?”說罷,她還特別保證著,“絕不打擾你工作。”
“求之不得。”他的思緒被她這句話拽回,開始著手於桌麵上的文件。
裴葉菱不再出聲,而且過去坐在沙發上,他這個書房跟榮家的那個書房有些相似,大概就是按照那邊的格局所建的吧。
坐定後,她的視線很是自然地看向了他,那樣的認真,那樣的專注。
此時此刻的他,完全心無旁騖,仿佛方才心中那份擔心已然不複存在。
坐在那的她,偷偷地借用法力,在他身上巡視著。
她似乎能夠從他身上探出一道微弱的光,並不是那樣的明顯,但終歸還是確定,凝玄珠真的在他身上。
大概是他們兩人相處的時光並不長,導致那道光,並不強烈。
他這一忙碌,時間似乎又有些長。原本是她說要坐在這裏來著,現在不能完成任務轉身就走,也不好說。
所以她坐在那裏也是有些久,時而還翻了翻他放在上麵的書本,最終實在是抵抗不了那份無聊,開始打起了嗬欠。
榮少頃聽到聲響,抬眸看向她,語氣中帶著無奈的寵溺:“困的話就去睡吧,不用特意陪著我。”
裴葉菱幹幹笑了兩聲:“那我……先回房了?”
她覺得,他這句話簡直就是拯救她的,怎麼可能會放過。
“嗯,去吧。”
她起身,伸展了下身子,臨走之前給他留下一句話:“那你不要忙到太晚。”
“好。”他答應著。
天色已經很晚,然而,此時此刻九京山間的那棟別墅依舊亮著燈光,龍爺爺坐在椅子上,雙眼盯著龍奶奶的遺像看。
龍司楚走了進來,走至他邊上,視線也與他一直,望向龍奶奶那燦爛的笑臉:“爺爺,睡吧,你這樣,奶奶怎麼放心的下?”
這樣的話語,一般都是去安慰那些不想讓離開的人不安心之人,要不然,走都走了,誰還會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