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畫麵裏的景象時,裴葉菱的臉色略微一變,但此時此刻大家都在注視著筆記本裏麵的畫麵,根本就沒注意到她。
畫麵中呈現的是晚上九點到十點這一個小時所發生的事情。
隨著柳芋熙驚慌失措的逃出後,坐在邊上的她倒是比誰都激動,手指著筆記本:“你看,我當時嚇到雙腿發軟。”
可顯然,大夥兒都在關注著畫麵裏的事情,根本沒人去搭理她。
隨著接下去畫麵時間一點一點的變化,裴葉菱的心揪地越來越緊,她甚至都做好了隨時離開的準備。
或者是,做好了當事情敗露後,直接殺了榮少錦的準備。
可是,卻不想,在柳芋熙離開沒多久,畫麵中開始播放的是裴葉菱撫著牆,一個人東倒西歪的走了出來。
從包廂裏出來,到消失在畫麵當中,短短一小段的路程,她左左右右搖搖晃晃的,還不止一次差點摔倒。
而這個時間段,並沒有看見龍司楚的身影,一點影子都沒有,倒是有看到榮少頃匆匆跑來一趟。
裴葉菱想,昨晚她在那個包廂裏現出原形,是龍司楚趕來將她抱走的,那樣的話,不可能不往這邊走。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東西,龍司楚動過手腳。
別的她不清楚,可光看她喝醉酒出了包廂這件事,根本就沒有,她是被龍司楚抱出去的,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畫麵。
她這樣搖搖晃晃出現在畫麵當中,倒是解釋了她昨晚是怎麼回到家的。
由此可見,龍司楚已經為她擺平了一切,那怎麼也不跟她說一聲呢,害得她在那裏幹著急。
“你知道這樣回家有多危險嗎?”這是榮少頃在看完所有監控畫麵後所說的第一句話。
突然這麼冒出一句,要不是也在看錄像,裴葉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跟誰說話。
她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孩,接受著家人的批評,默默地垂下腦袋,聲音輕如蚊蠅:“我下次不喝酒了。”
這句話她並不是表麵上單單純純的說給榮少頃聽,同樣也在說給挺自己聽的。
這樣一種危險的東西,以後還是少接觸為好。誰知道下次喝酒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啊,也幸虧這次是在隻有柳芋熙一個人的情況下變回原形,要是在眾人之下的話,那想要辨別,都沒這種機會給她了。
那時候,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吧。
“少頃,她真的是妖……”柳芋熙見畫麵中的事情並不是自己預料的那樣,剛剛所有的義正言辭慢慢地隨著監控錄像的播放完畢,也跟著消失殆盡。
“好了!”榮少頃語氣陰冷,在她再一次說出裴葉菱是妖怪之時,冷聲打斷,“她是人是妖,那是我榮少頃的事,與他人無關。今天的事情就到此為止,柳小姐,請回吧。”
柳芋熙的嘴唇依舊保持在那句未說完的話上,他這樣的一句話,讓她欲言又止。
環顧了下四周,所有人都將她當做是一個瘋子來看待,她最後將目光鎖定在裴葉菱的身上。
她真傻!
毫無任何的證據,就這樣明目張膽的跑過去來指正。
若昨晚那不是她的幻覺的話,那裴葉菱肯定昨晚就會做好一切準備,將她打壓到百口莫辯。
榮少頃似乎已經被這個妖物給迷惑住了,別人的話,他已然不會輕易去相信。
再加上現在這樣扯淡的事情,若是沒有確鑿的證據,有誰會去相信?要不是親眼所見,要不是看著裴葉菱在她的眼皮下慢慢地變成了一隻動物。
她也不會去相信,這樣離奇詭異的事情會發生在她的周邊。
對於她們的反應,她還算是能夠理解的,畢竟,要是以前的她,聽到有個人跑過來告訴她裴葉菱是一隻妖怪,她也一定會覺得那個人是個瘋子。
一定是電視劇看多了,產生了幻覺。
柳芋熙在離開之後,還一直在想著,該怎樣讓裴葉菱更好的敗露在大家的視線之內。
她知道的,要是再讓其喝一次酒,在蠢的人也不會重新犯一次錯,所以現在,隻能另做它想。
瞄了一眼與自己一同出來的寺廟主持,她都忍不住再一次笑自己太傻。
一個寺廟裏出家當和尚的人,也隻是一個凡人,怎麼可能會有能力去捉妖呢。
柳芋熙走後,一家人又恢複了平靜,隻不過,現在的氣氛似乎有些微妙,四個人依舊是剛剛的動作,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最終,還是榮媽媽先出聲詢問的:“菱菱,昨晚你真不記得是怎麼回去的嗎?”
裴葉菱一臉無辜地對著榮媽媽搖了搖頭。
難道說,榮媽媽不相信嗎?
“喝到連自己是怎麼回去都不知道?”一旁的榮少頃開始炸裂了,雖然平日裏也沒見他有什麼好脾氣,卻也從來沒見過他這麼生氣過,“萬一碰見壞人呢?你說怎麼辦?嗯?”
“這不是……沒事嘛!”裴葉菱再一次默默地低下了頭,現在的情況,她還是乖乖地接受批評比較實在。
“你……沒事?萬一呢?萬一!”她的這句話,仿佛是火上澆油,將本就火大的他,更是給火仗三尺高了。
一直沉默不語地榮少錦對著他們兩個笑哈哈著,輕拍了拍榮少頃的肩頭:“這次沒事就算了,她要是下次再敢這樣,我們都不要輕饒她。”
“嗯嗯嗯。”見有人為自己求情,她連忙附和著。
她這樣乖巧的舉動,逐漸將榮少頃的火氣給慢慢澆滅,最終隻說出這麼一句話:“早餐吃了嗎?”
裴葉菱一副委屈模樣:“沒吃。”
“……”榮少頃的心中一怔,隨即才緩緩出聲,“吃早餐吧。”
接下去,一家人,開始在飯桌上吃著早餐。
雖然也不是很喜歡吃,但為了表現出自己很餓的樣子,裴葉菱隻能非常饑渴的在那裏吃著早餐。
都說食不言寢不語,她算是從他們這一家子裏算是領會到了。
整個人吃飯的時間下來,一家人,坐在餐桌上有四個人,除去她這一隻狐狸之外,也還有三個。
他們三個是一家人的,母子關係,居然全程沒人說一句話,一句也沒有。
也幸虧她經曆過那樣一場浩劫變得沉默寡言起來,要是擱著以前的她,那肯定忍不住啊。
他們一家人意見難得的統一,認為她昨晚喝到那麼醉,肯定沒辦法好好休息,非要她來房間休息。
直到她和榮少頃回到房間之後,她這才試探性地詢問道:“少頃,你就那麼相信我嗎?萬一呢?我說萬一,我真的是妖怪呢?”
本在往浴室走去的榮少頃,隨著她這個問題的問出口,瞬間停下腳步,站立在原地,沉默片刻,這才出聲回應:“若這世上當真有妖怪,我覺得,妖也會分成好妖和壞妖。”
就像是,人也分成好人和壞人。
裴葉菱想,他沒有那麼認定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大概是因為他的身邊就有一個被所有人都認定為妖怪的弟弟吧。
按照凡人來說,榮少錦的情況真的是太讓人無法想明白。
這件事說不通,也想不明白,可這個人卻真真實實地存在著。
見他一本正經的回應這麼一個假設性的問題,裴葉菱卻漸漸開始了玩笑之言:“那說不定我是一隻壞妖。”
榮少頃的嘴角揚起,忍不住笑出了聲:“這麼長時間以來,你從來都沒做過傷害我或者我家人的事情,我實在想不出,若你是壞妖,來到我身邊是做什麼呢?”
緊隨著他的這句話,裴葉菱也開始笑出了聲:“也對,我要是壞妖的話,肯定會對你們下手的。”
她從表麵上讚同了他的說辭,隻不過,她在心裏卻想著,她所想要的傷害,時辰還未到。
像是突然想起一般,她的臉上帶著滿滿地疑問看向榮少頃:“可是,芋頭為什麼突然這麼說啊?少頃,你說她是不是中邪了啊?”
她覺得,若是她對柳芋熙在今天說出這樣的一件事,毫無回應的話,倒顯得有些假。
榮少頃再一次不由自主地輕笑著:“你被她的想法給帶了吧?中什麼邪?大概是喝醉酒,看花眼了。”
為了能夠讓別人不再懷疑,她也隻能自己問出來,那樣的話,別人想要怎麼去解釋這件事,那就不是她所能解決的。
裴葉菱再一次點頭,順著他的話繼續下去:“對,我當時喝醉酒看到她時,都有好幾個身影在晃動。”
本來榮少頃也不相信柳芋熙說的話,加上她在那裏一而再的去左右這件事,慢慢地,他的腦海裏已經不再注意著這件事。
他開始踏進浴室,因著昨晚忙了一夜,並沒有洗澡,所以,他現在開始補上昨晚那次欠缺下來的洗浴。
望著他的背影,高大挺拔,寬闊沉穩,從外在條件上看,給人一種安全感。
她想,剛剛他對柳芋熙說的那句話,若是放在之前,她一定會感動到哭得稀裏嘩啦。
可隨著事情發展的變化,她已經不再相信任何一個男人的話。
許下的諾言都能夠當做從未說起過,更別說是隨口的一句話,誰會去記得那樣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