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士們望著眼前一黑一白,一高一矮,一前一後自身邊走過去的兩個人,同樣嫵媚的眉眼,俊逸的容顏。當真便像是天造地設的一樣,讓人久久歎息,移不開半分視線。
那樣清潔幹淨的人兒,多看幾眼都覺得是對他們的不尊不敬。
【青殃透過浮世繪茫茫無垠的雪海,看到這樣兩個妙人,手拉著手,掛著抑製不住的淺笑,徐徐向前行去。
心緒早已波動不止,現出難言的苦澀。
他又扭頭看向石床上默默躺著,沒有生氣的貂舞,僅存的幾絲悲傷與愧疚,便漸漸消失,彌漫散開在了空氣中。
是了,我給過他機會,既然他並不能保全她的安危,讓她受了那麼多的苦,我又為何還要一味的相讓呢。
她原本就是我的妻,我是應該保護好她的。青殃這麼想著,身旁扶在浮世繪上的手,不自覺間也是越收越緊。
他暗暗發誓,從今以後,再也不會將她推給任何人,再也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浮世繪中所記錄著的前塵往事,依舊不停的在旋轉,在播放。青殃目不暇接的看著一幕一幕場景,從自己眼前飄晃而過。
貂舞麵對杜箏的背影,每一次的深切凝望,每一次想要靠近卻又不能的哀怨淒婉。
號角吹響,激烈混亂的戰場上,貂舞跨坐馬背之上,奮不顧身的擋在杜箏前麵,毫不猶豫衝上前去廝殺敵人。
而杜箏也好似有著心靈感應,每當貂舞這麼做了之後,他便會趕緊揮舞著自己手中的長槍,拚勁全力也要做到與貂舞比肩。
然後慢慢的移動到貂舞略前方,盡他自己最大的可能,擋住更多敵人的入侵,寬闊的背影好似就能默默無聞的替她遮擋一世風雨,不索取任何回報。
如今的食國,雖然是比之前強大了許多。可和根深蒂固,富強了幾近百年的熙國,還是沒有辦法相提並論的。
故而,素和箏帶領的蘇國軍隊,屢屢得勝。勝利的捷報,一波又一波的傳進了臨時搭建的素和箏和貂舞的帳子中。
還有一波以八百裏加急,送往京城熙辰帝手中。
眾人見此,俱是斂去了一直以來,布滿麵上的沉重之色。雖然還未完全將食國,趕出邊境之地。可勝利的曙光,已經提前照耀進了眾人的心裏。
蘇國將士上到將軍,下至士兵,個個都是喜笑顏開,麵上布滿了成足在胸的驕傲。
直到蘇國抗擊食國的第三個月的月末,眼看著再有一日,就能將食國僅剩下的,苟延殘喘的小股勢力一舉殲滅。
到時,不僅能將食國趕出熙國國土,還能保證食國至少十年,都難以恢複到如今這個富強的程度。
那麼,自然,熙國便也就可以沒有任何後顧之憂的,專程攻打滋事挑釁的大玥。
這日一大早,士氣高揚的蘇國士兵,在天還未亮透之時,便已經喜氣洋洋的整裝待發。每個人麵上都洋溢著遮掩不去的喜色,隻需今日在痛快的廝殺一場,他們就可以回返家園了。
以一個打了勝仗的凱旋之師的驕傲,尊貴之氣,回返自己的國土。同時,也許還會受到皇帝陛下的接見,封賞。
那麼便很有可能,原本是布衣的自己,一躍之下,就可以擠進官場仕途,從此一路平步青雲而上。
可是,也就在這一日。就在他們眼看著已經將食國大部隊打得落花流水,不能反擊之時。
忽然自對麵那一大塊浩瀚無邊的原野上,那一片食國和蘇國分界的原野上,行過來好些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個個都非常龐大,根本看不到有何人在操控。可那個龐大的東西,卻仿佛自己會走路一般,悠哉悠哉,不快不慢的向著蘇國邊境駛過來。
素和箏看到這種奇怪詭異,卻又從未見過的龐然大物,向自己這邊靠近過來。
雖然現下還弄不明白,它究竟是何物體。可直覺告訴他,千萬不能讓這些詭異的東西,靠近過來。
於是,急忙吩咐弓箭手,上前來彎弓搭箭。一支一支鋒利快速的箭戟,飛快的向對麵那些龐大的物體上射去。
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這些箭與那物體一接觸,就自動落到了地上,根本無法射穿它的身體。
隻此一眨眼的功夫,那些龐然大物就已經迅速的向前移動了好幾公裏,眼看著離自己這方是越來越近了。
隻見那個龐然大物最前麵竟是一個管子樣的東西,黑乎乎的口裏,看不出裏麵到底是何物件。
而兩邊卻是各有好幾個像馬車輪子一樣的車輪,所有的車輪都是用一些粗大的鐵鏈子連接起來的。
而此際,眾人也清楚看到了這個龐然大物竟然全部都是用鐵皮做成的,怪不得箭戟射不進去呐。
眾人猶自不明所以,仔細認真的研究著,越來越近的龐然大物之時,卻聽到“轟隆”一聲驚天陣地的巨大響聲,咆哮悲鳴著傳來。
爾後,便看到一竄火光直直向他們射了過來,緊接著靠近左邊的士兵紛紛倒了下去,濃煙滾滾中哀嚎聲,大喊聲響成一片。
素和箏慌忙下令,全部士兵趕緊撤退。眾人這才如夢初醒一般,紛紛大叫著向後麵跑去。
個別膽大的一邊跑著,還一邊向後麵張望。隻見剛才那些哀嚎的同胞戰士,現下全部躺倒在地上,滿身鮮血,一動不動,顯然已經斷了氣。
而剛才他們站立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個又黑又深的大坑。
旁邊的地上也已經被燒的烏黑一片,茂盛翠綠的草原,早已經不複存在。換來的卻是,黑礁礁的土地。
所有人都是倒吸一口涼氣,拚命向前麵跑去,以期能夠尋找到一個妥當的藏身之地。
可是這種邊陲荒涼的地方,幾乎沒有人家居住,自然也沒有修建的房屋,或者斷牆之類的。況且這裏又是平原,一眼就可以望出很遠,高山什麼的,更是尋找不見。
這些龐然大物,拖著笨重的身體,走的卻並不緩慢。頂著頭頂之上的大槍口,一炮又接著一炮的向他們轟過來。
一無所藏的士兵,隻能硬生生以單薄的血肉之軀,受下這些大炮。躲閃不及的,自然便在瞬間喪了命。
眨眼的功夫,本來已經占盡上風,正要歡悅欣喜收兵回去的蘇國將士,已經死傷了過半。
忽然,一道沉重悶響的轟隆聲傳來,貂舞回頭望見一個大大的火團,正迅速向他們襲來。
“小心!”貂舞淒厲的喊出一聲,便已經身隨心動,自馬上跨坐而起,向著素和箏身後撲了過去。
“轟!”如一道悶雷的聲音,在他們後方不遠處炸裂開來。
貂舞因為要護著素和箏,離得近些,強大的震感波及到了身體裏的五髒六腑。隨即,悶哼一聲,鮮紅刺眼的血液,便緩緩溢出了唇角。
“貂五!”
“五公子!”素和箏和顏希同時回頭看到了,已經受傷的貂舞。慌忙自馬上走下來,去攙扶著她。
【雖然這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可現下已經過去了那麼久。貂舞也曾經以無所謂的口吻,向青殃說起過這次的受傷。
可當青殃親眼瞧見這種慘烈的場麵,親眼看見貂舞受傷痛苦的樣子時,依舊心疼不已,眉目緊鎖。】
盡管貂舞強烈要求著,讓大家不要去管她。可是素和箏哪裏肯聽這種話,一把背起她,身後由顏希扶著,向前麵跑去。
隻因為馬兒在這種充斥著難聞氣味,滾滾濃煙,又燃燒著熊熊大火的地方。它們發自內心的求生本能,早已經催促著它們,丟下此刻顯得無關緊要的主人,逃命去了。
漸漸的,剛開始還有著嚴明軍紀的隊伍,此刻已經被那個龐大的怪物,逼得筋疲力盡,心神俱傷,提心吊膽的不敢放鬆半分。
在這般緊急情況下,這些士兵哪裏還會管什麼軍法紀律呢,個個都拚了全勁的向前麵跑去。
貂舞,素和箏,顏希他們三人也是拚命向前跑去。期間,素和箏和顏希又各自受到大火球的波及,都受了傷。
素和箏身上又背著已經昏迷不醒的貂舞,自然傷勢越來越重,最後腳步也跟著大幅度的遲緩下來。顏希要求自己背貂舞一會子,可是素和箏並不同意,堅持要他自己背著才能放心。
就在這種混亂不堪的境地中,他們和其他的士兵,那支大部隊已經走散了。
素和箏再也支撐不住,一下子摔倒在了草原的邊界處突出的一方土埂上。顏希趕緊將貂舞自他身上背到了自己身上,素和箏這才艱難的站起身來。
不知何時,他們已經逃到了茫茫原野的盡頭。隻是慌亂中,早已經迷失了方向。隨即清醒的兩人合計著,也許翻過前麵那座大山就能到達城鎮上了。
即使不到城鎮,能遇見一兩個人問問現下所處的位置也好,也比這樣胡亂摸索下去要強的多。
他們拖著疲憊的身軀,翻過那座大山,果然是一個小城鎮。素和箏受傷的胸口一直不住的流著鮮血,強撐著走下山來,早已經唇角幹裂,疲憊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