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南天門的兩排天兵此際已然瞧見了他們,趕緊上前幾步,低頭行禮:“參見中央鬼帝!參加小鬼帝!”
許是貂舞被這許多華麗精致的物件吸引,不覺間流下了口水砬子的緣故。
他們從這些天兵天將眼前走過時,貂舞黑漆漆,亮晶晶的眼珠分明看到了,那些天兵俱是用眼角偷偷瞄她,然後茫然無措,迷惑不解。
想來他們肯定猜測不到,他們每日必來守護,已經站的厭煩了的地方,在貂舞眼裏卻是華貴稀珍的所在。
貂舞也隻是微微一愣,便若無其事的轉過頭去,開始細細觀賞兩旁的景色。
仙雲渺渺間,隻見一座座華美的宮殿隱入淡然的薄霧中,看不清明。
而眼前能夠看的清晰的宮殿,個個都是琉璃瓦簷,耀眼奪目。琉璃瓦簷下仿佛是有萬道金光滾過虹霓,直直射出。
漫天飄散著的祥雲一朵朵一團團,見物繞行,定向遊走,靈氣逼人。
又往前行了一會子功夫,眼前便現出了幾座長橋。白玉鋪階,翡翠裝飾,華麗非常。
橋上盤旋著幾隻彩羽淩空丹頂鳳,色彩鮮明,且各有不同,難以確切描述而出。後翼細長,拖出好遠,金燦燦明亮亮,煞是惹眼。
周乞帶著他們尋了地處最西方的長橋,向前行去。長橋盡頭瑞氣千條,環環繞住前方之宮殿。仙音嫋嫋,隨風傳來。
待走得近了才發現殿前揮毫潑墨,龍飛鳳舞,幾個大字亮眼炫目,赫然便是:尊淩殿。
正殿前方,清池碧泉,閃爍波紋間立著無數青蓮,亭亭玉立,身姿妖嬈。片片蓮瓣,飽滿瑩潤。
“自從天帝把這尊淩殿賜予雪染天妃後,本君已有幾千年未來過了。沒想到變化竟是這般大,以前威嚴肅穆的殿宇,儼然多了些脂粉之氣,柔軟之感也有之。
如今看來威嚴尚在,肅穆已失。”周乞說著輕微的搖了搖頭,當先走上前去。
守門的是個看似文弱的仙子,嬌怯怯的樣子幾絲惹人憐。見到他們也是斂起眉目,低頭行禮:“參見中央鬼帝,小鬼帝!”
周乞自她麵前停住,眸子越過她看向殿內,隨口問道:“你可有瞧見南鬼帝?”
“南鬼帝正在殿中。”那文弱的小仙子又施了一禮,開口答道。
“那便好了,也省去了本君再去他處尋找的力氣。阿箏,我們進去吧。”周乞展顏笑開,抬腳向殿內走去。
杜箏拾腳剛踏上玉階,便見那仙子伸手攔了過來,嬌弱弱的道:“小鬼帝真是對不住。這小貂,恩,恐怕是不能同您一起進去的。”
杜箏微一皺眉,剛想開口說話,卻被返回來的周乞截住了:“仙子不知,這是紫安宮的五殿下,她的幾位哥哥想是都在殿中,仙子不必攔截,放行便是。有何事,本君替仙子擔著。”
那仙子見周乞如此說,便乖張的退了回去。
“我不就是還未化出人形麼?這便瞧不起我了?”貂舞很是不滿,嘴裏嘰嘰咕咕的嘟囔著。
杜箏麵上不動聲色,仿佛和她一樣同仇敵愾,幾絲氣憤:“就是,一看這仙子就很沒有眼力勁,將來舞兒化了人,定叫她後悔今天說出這些話來。”
這番話說完,卻未見他怒氣衝衝,不可饒人的神色。隻見他雙頰微紅,緊咬著下唇,血紅的眸子裏鋪滿星星點點,把眼睛都擠成了彎彎月牙。
話說這杜箏哪裏是怒,他明明在笑,還是那種差點化成內傷的笑。
貂舞卻是毫不知情,隻覺杜箏這番話說進了她的心坎裏,頓時叫她平和不少。
殿內傳話的仙子回來後,便前麵帶路領著他們一行向舉行宴會的殿堂走去。
此際才算看清,尊淩殿內裏布置華美,樣樣物件都是稀少珍貴的,不論眼睛飄到哪裏,都會被奪目的光炫住。嫋嫋的仙音,瞬間清亮起來。
貂舞又是被刺激的話不成句,天妃殿內已然如此,不知天帝殿內是否有過之而無不及。
若真是如此,要暴殄多少天物呢。不過她甚有自知之明,不管暴殄多少,也都是他們天家的,和別家無幹係,更別說她這隻小貂了。
喧嘩聲越來越清晰,想來馬上就要到了。果然前方帶路的仙子,轉過一個拐角便在一處明珠竄成的翠簾前停下來,躬身一揖:“請!”
踏進殿內,便見殿內纏纏繞繞的薄雲間端坐著好些仙君仙子。
抬眼看過去,也不全是年輕小輩,比如南鬼帝,還有天帝陛下竟然也在。
天帝旁邊坐著一位美貌豔麗,嫵媚妖嬈的仙上,想來便是那雪染天妃了。
杜箏不經意間抬手撫了撫貂舞的額頭,見她清明的眸子望過來,便輕輕的把她放在了地上。
隨即和周乞一起躬身一揖,低頭見禮:“參加天帝陛下,雪染天妃。”貂舞一個激靈,跟著長嘯一聲,聲音清脆,悅耳動聽。
上座的天帝微微一抬手,麵上含笑,嗓音低沉:“平身,不必多禮。”爾後轉頭看向周乞:“剛才本尊還在詢問子仁君,周乞君去了哪裏?不曾想這會子周乞君卻自個兒巴巴的趕來了。”
周乞不露聲色,開顏一笑,緩緩而說:“謝天帝關心。勞煩天帝一直記掛著,本君頗覺慚愧!家中一些瑣碎雜事脫不開身,不然早該來拜見陛下的。”
天帝先是哈哈大笑一陣,爾後又眉眼含笑的看向周乞:“周乞君何必客氣。沒曾想周乞君孤家寡人一個,家中瑣碎之事倒是不少。不如本尊便細細尋上一位仙子,幫周乞君管管家裏雜事豈不挺好麼?這樣一來,周乞君也能得閑片刻。”
其他仙君仙子聽天帝如此一說,俱是哄堂大笑。
周乞神色尷尬的快速掃過殿內眾仙,幹笑兩聲,含蓄推脫:“天帝聖寵,本君自感欣喜。隻是本君此際已有念想之人,隻待有朝一日能默默打動於她,不敢再勞煩天帝費心。”
邊上坐著的杜子仁聞言先是一怔,爾後便是三分疑色七分了然的望住周乞。
果然天帝雙眼倏地一亮,向前傾了傾身子,好奇地問道:“是哪家仙子這般福氣,能得周乞君之心意?說出來本尊為你去提上一提。”
“周乞汗顏,不敢再勞煩陛下。本君想以一己之力感動於她,不想強了她,反而失了趣味。
況她外表看似文靜柔弱,內裏卻是極為倔強之人,強行要來隻怕會適得其反。”周乞故意含了抹害羞之意,左右看了看在座的其他仙君仙子,連忙拒絕天帝的一番“好意”。
正說著,卻見一位頭發胡須全白了的仙君,唇角含笑,捋須而言:“聽周鬼帝所言,其念想之人文靜柔弱,莫不是本君府上的含姚仙子吧?”
其他仙君仙子們俱是掩嘴偷笑,竊竊討論之聲不絕於耳。
這含姚仙子,九霄雲霆之上的仙君仙子們不知道的應該沒有。
隻因含姚仙子雖生得美貌,膽子卻小的很,路上遇見向她打招呼的仙子,都會駭得臉色驟變,因此也是極少出門的。
幾千年來隻住在這白發仙君府上勤懇修行,可收效甚微。麵對她,眾神眾仙都不知如何是好,隻有搖頭歎息的份。
“若真是這含姚仙子,本君先行為周乞君捏把冷汗。想是周乞君等到海枯了石爛了,桑田也變滄海了,或許還會是孤家寡人一個。
不如,本君這邊攆出二兩紅絲贈與周乞君?也好使周乞君能夠少等些時日,美夢盡早得以圓滿。”說話的這位仙君也如羅利訴一般,著了身大紅衣衫,加之要攆出二兩紅絲相贈之言,貂舞一下子便猜到他就是月老上神了。
以前貂児經常在家裏碎碎念叨,月老上神喜歡什麼,討厭些什麼。滿心滿眼裏想著討好這位上神,以期能得來二兩紅絲,可卻是收效甚微。沒想到今日這月老上神,怎的這般慷慨?
周乞麵上皮笑肉不笑的說出一堆冠冕堂皇的話來,敷衍了事:“先行謝過幾位仙君對本君的厚愛。那位仙子害羞的很,本君不便說出她是哪家的仙子。隻等事成後,定會毫不吝嗇的請仙君們喝杯水酒,還望到時仙君們賞臉才行。”
天帝見他如此說,再觀其麵色,神情中更是帶了幾分認真之意,遂打算放過他,然後轉頭望向杜箏,笑眯眯的樣子又爬上了他的臉龐:“杜箏君,怎麼這許久也未見你了?杜箏君也有諸多瑣事要忙?”
杜箏微微施了一禮,紅眸淺笑,望向天帝:“天帝一問,杜箏自感汗顏。杜箏近來玩心漸起,竟是什麼也沒做成,隻顧貪圖耍樂了。”
貂舞站在杜箏身邊,抬臉看了看他,不禁腹誹:不會是因我的緣故,他才變得這般貪玩成性的吧?!
杜箏仿佛猜到了她在想什麼,低下頭斜斜的瞅了她一眼,又附贈了一個調皮的神色給她。
“這小貂莫不是辛夷穀的五殿下?”杜子仁右手邊坐著的一位仙君,看向杜子仁疑惑問道。
“想來不假。傳言辛夷穀的五殿下眸光靈動,黑亮耀眼,含情帶意,果然不虛。”對麵的一位很是眼生的仙子接過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