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九魂齊聚
伴隨著離魂與異石碰撞出的毀滅的煙火,曼殊知道,神界毀了,而自己的記憶真正的複蘇了。
她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清醒過來了,已經不再是在夢一樣的記憶裏,但是她不想睜開眼,不想看見這個世界,不想這麼快的明白一切。當初擔心的,藏在暗處的,操控自己的,會危害自己的凶手,誰又能夠想得到,那便是自己呢?
彼岸毀滅了神界,終究自己也被那巨大的能量衝擊,靈力衰竭。離魂和異石的大爆炸,就連自己臉上的顏鳶都變得麵目全非,像是最後的緬懷一樣,輕輕地接觸了一下彼岸的臉頰,便消失在了天地之間。神界總算是消失了,彼岸清晰的感受到尒昦接近自己的那滴眼淚正在腐蝕靈魂。拿著自己一直小心保管的玄殤,彼岸再一次來到了巫族的皇城,那個清雅消失的地方。
“以我彼岸之名,滴下血契之血,許下玄殤之願,願清雅複活……”彼岸其實知道,雖然玄殤的力量很強大,但是並不是一件奇物就能夠與整個世界的規則之力抗衡的,所以在玄殤閃著瑩白之光,完成著他的願望的時候,彼岸知道這是自己唯一一次能夠從規則之中將清雅的靈魂奪回來的機會。
玄殤雖然不能夠完全違背規則,讓清雅複活,但是至少能夠幹擾規則,將那些被規則打碎的魂魄重新粘合起來。彼岸看準時機,在最關鍵的那一刹那,明煦化作輕紗,像是青煙一樣穿透了規則之力的守護,將玄殤拚盡全力粘合的清雅的靈魂裹挾著帶回了人間。這一次清雅的魂魄,比彼岸當初搶回來還要虛弱,根本就沒有辦法自然的調養好。
彼岸歎了一口氣,自己的時間也不多了,清雅,還是來世再聚。這一世自己沒能夠將神完全滅絕,下一世,一定毀了這個世界!
手中的玄殤雖然沒有完全實現彼岸的願望,但是玄殤已經耗盡了萬年以來它多聚集的願望之力,越來越透明,越來越脆弱。彼岸感覺自己隻需要稍稍一使勁,玄殤就會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一個計劃在心裏浮現,他要真正的複活明澈,不僅僅是清雅的明澈,也要毀了這個世界,這個讓自己痛苦的世界!
“魂定,玄殤!”彼岸用自己的心頭血,強行的將即將消失在天地之間的玄殤保留了下來。正常的情況之下,玄殤會消失在天地之間,萬年之後才能夠重新凝聚身形。但是彼岸那充滿煞氣與死氣的心頭血,卻阻止了玄殤的消失。
帶著玄殤,彼岸來到了自己唯一的跟隨種族,安雅鎮的那些半人族麵前,他們的體內擁有著和自己相似的死氣血脈,最是能夠看守好玄殤,等候著清雅蘇醒後歸來,等候著自己的再一次歸來!
彼岸在君飲山下,小沔河畔為半人族建造了一個龐大的陣法,讓半人族在這裏世世代代的等候著,等候著萬年之後的有緣之人。彼岸想起了自己在劈開世界壁壘的時候,看見的未來時空,留下來一首隻有自己能夠聽得見的《喚魂殤》。
半人族除了繼承了自己在陣法上的天賦以外,並沒有其他的優勢,萬年的時間很容易出現變故。所以彼岸不遠萬裏抓來了一隻欒樹精。看著那顆已經幾百年的欒樹在小沔河畔紮根發芽,彼岸點點頭:“欒樹,永生永世的守護半人族,守護玄殤,知道我歸來為止!”
“是……是,主人。”小欒樹剛剛成型沒有多久,沒想到自己還沒有見識過紅塵世界便被眼前這個惡鬼抓來當苦役,“那個……主人,我……我能夠知道你的名諱嗎?”
小欒樹不希望自己即將效忠萬年的人物是個無名之輩,壯大了膽子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我從地獄歸來,隻是為了複仇而已。天生嗜殺,渾身死氣。我是嗜殺的惡鬼!”彼岸那雙血目狠狠的盯著已經荒廢的神界,“不到取出玄殤的時候,不準讓人知道你的存在!”
萬年之後明澈的魂魄應該能夠齊聚了吧,自己再一次使用玄殤的力量,應該可以真正的讓他複活。
“嘔……”彼岸噴出一口黑色的鮮血,夾帶著許許多多的腐爛的內髒碎片,沒想到尒昦專門為自己準備的死亡之淚那麼厲害。帶著剛剛才從規則之力下找回來的清雅的魂魄碎片,彼岸來到了蒼山古藺,這裏有著一條雲溪,像是清雅眼睛一樣蔚藍的雲溪,他相信清雅會喜歡在這個地方重生的。
雲溪之底滿滿的全部都是銀色的泛著蔚藍光澤的蒹葭草,彼岸知道自己剩下的時間已經不能再往前走了。清雅的靈魂碎片在自己的手中消散,像是融化的冰屑一樣,消失在那些蒹葭草的草葉上。
清雅有了一個歸宿,作為水妖一族的清雅一定會喜歡蒹葭草這個靈魂寄體。彼岸微笑著倒在了蒹葭草身邊,已經隻剩下最後一點靈力與靈魂的他,不知道在那銀色的蒹葭草之後,竟然還潛藏著一隻被所有妖族驅逐的龍蛟。
後來彼岸進行了靈魂分離的儀式,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曼殊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渾身難受。真不敢相信當年的他是怎麼忍受的。清雅的魂魄已經完全隻是碎片了,根本不是一縷一縷的殘魂,必須要另一個魂魄的引導才能夠重新凝聚。可是彼岸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靈魂竟然隻有一個魂靈,不是魂魄殘缺,而是根本就隻有一個魂魄。隻有一個魂魄又怎樣,彼岸毫不猶豫的使用了裂魂之術,將自己僅有的一個靈魂掰成了兩份。一份封印在了蒹葭草之中幫助清雅重修魂魄,在將來以縛鬼的身份封印在了將來複活的蒹葭的眼裏;一份撕開虛空,放逐到了那個自己看見過的沒有任何神的存在的未來世界,讓靈魂在那個世界緩慢的溫養成長。
想到自己當初和軒墨研究了許久的自己的記憶,那個三百年的輪回記憶,答案竟然是因為同一個靈魂分成的兩半,即使在不同的時間空間,但是依舊會有著相同的記憶。無論是三百年前,還是三百年後,那都是曼殊的記憶。
記憶到了這裏,曼殊覺得很多事情都已經清楚了,當年認為完美的計劃,為什麼到最後還是讓蒹葭魂散天涯了?當年的彼岸千辛萬苦的將清雅的兩縷殘魂放在了龍屍中溫養,然後又用自己的靈魂幫助清雅剩下的四縷魂魄修複,再加上剛早以前被神封印的三縷殘魂。萬年以後自己的魂魄也將修養完好,回到這個世界,隻需要沾染一點鮮血便能夠恢複記憶。然後便到半人族的取出玄殤,借助玄殤的許願之力,一定能夠真正的複活清雅。
可是為什麼自己現在才想起這一切,為什麼蒹葭最後再一次魂飛魄散,為什麼玄殤最後竟然是用在自己的身上,讓自己不能夠覺醒?這便是造化弄人嗎?
曼殊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應該哭還是應該笑。臉上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複雜。
如果她隻是曼殊,她或許不知道答案;如果他隻是彼岸,或許也不知道答案。但是現在的她是恢複了記憶的曼殊和彼岸,認識雲皎宮主的曼殊,見識過景雲天的曼殊,答案已經昭然若揭了。輪回是自己放在了宮旭魂魄中的,但是卻出現在了景雲天的身上,也就是雲皎宮主那裏。蒹葭正常的化形時間應該還有三百年,但是卻在雲皎宮主的幫助下,提前了很久,導致了自己很早就出現在了蒹葭眼中,卻完全沒有絲毫恢複記憶的跡象。命令蒹葭去殺了宮旭,最後跟隨蒹葭差一點奪走了玄殤。
“好一個雲皎宮主!”擁有了彼岸的記憶,那麼屬於自己的力量也將會一點點歸來,這個世界毀了她的一切,雲皎宮主毀了她的希望,絕不原諒!
“小曼殊?”墨殺被曼殊房中爆發的力量驚住了,難道彼岸這個時候清醒了過來?
“墨殺公子。”不再是曼殊叫自己時溫順的那一聲公子,墨殺知道,眼前的人便是彼岸,不再是那個小縛鬼曼殊了,“我要去雲溪。”
“去殺了雲皎宮主嗎?”墨殺知道自己不應該阻止,也無力阻止,自己來這個世界的目的便是阻止這個世界崩潰,可是現在看著這個毀滅世界的根源,卻完全下不去手。
“難道我不應該殺了他嗎?如果不是他,明澈早就複活了,如果不是他。蒹葭打開時空通道的時候,就是我回到了現代,而不是現代的另一半靈魂來到這裏,被他封印在玄石之中。”
“蒹葭已經複活了,真正的複活了,現在的她或許都可以叫做明澈。為什麼一定要複仇。”
“公子,你不是我,你永遠不知道那種被整個世界視為敵人的感覺。你不知道原本很喜歡你,原本還能夠與你一起歡笑的子民,全部都用狠毒的眼神看著你,全部都巴不得你死的痛苦。你永遠不知道帶著殺戮歸來,卻在最後的時刻功虧一簣的絕望。你不會知道至親至愛的人在自己麵前倒下的悲涼。你不會知道我的痛苦,這個世上還有神沒死,這個世界毀了我的一切……我隻是要去殺了那隻龍蛟而已,公子,不要試圖阻攔我。我說過,阻擋我腳步的,神擋殺神,佛擋屠佛!”
“曼殊,我不是阻攔你,隻是軒墨他……”
“軒墨,我隻能說抱歉。無論是夕顏還是彼岸,再或者曼殊,我的感情都給了明澈,給了清雅,給了蒹葭。早已被親情和友情占據的心,沒有位置在安放軒墨的愛情。”
“是啊,所以我從一開始就不支持你們在一起。”墨殺沒有在站在門口,給曼殊讓出了一條道路,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阻止曼殊行動的,即使阻止了這一次,那以後的千百萬次呢,“曼殊,我其實隻是想告訴你,軒墨以命換命,讓蒹葭複活了。”
說完這一句,墨殺消失在了曼殊的眼前。
曼殊前進的腳步就這麼頓住了,從遇見軒墨開始,他就是張揚的陽光,隨時都是自大的,相信自己無所不能。他答應過自己一定會帶著蒹葭回來,可是為什麼食言了?他不是生死燼的一員嗎,他不是很厲害嗎,不是連景雲天、雲皎宮主都殺不死他嗎,怎麼會死呢?
一時間,曼殊感覺墨燼齋的陽光是如此的稀少,整個店裏都陰暗昏沉的厲害。即使是門口處的那些陽光都像是被冰凍過一樣,寒冷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