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血淚清魂
“自古英雄兩行淚,一行為蒼生,一行為美人。彼岸不是英雄,他隻是一個複仇者,所以不會有淚。”在巫族這座用了上萬年的時間修建的宮殿深處,沒有陽光照耀的密室裏,“他沒有眼淚,我們的計劃怎麼實施?”
“沒有眼淚我們就幫他流淚!”這一次說話的是夏目神,他可是還記得彼岸將那把嗜血劍冰冷的停留在自己脖頸邊的時候,他就發誓無論如何都要將彼岸碎屍萬段!
“夏目,怎麼幫助他,他可是複仇者,任何劇毒詛咒都不會害怕的複仇者!”說話的是巫族的神,岩啦。
“你們不是已經在實施那個計劃了嗎,我看很成功。”夏目毫不在意的說道,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夠有機會報仇的。神是無所不能的!
“夏目說得對,我們就等待機會的到來吧,彼岸的眼淚是他唯一的破綻,也是我們唯一的活路。”尒昦是神族的神,在神界擁有著相當高的地位,近似於統治者一般,“血族計劃開始吧。”
“既然尒昦這麼說,那麼我們就快點開始吧,時間不多。”尒昦便是當年帶領大家成功飛升成為神的存在,他說的話大家又怎麼會反對呢。當年能夠毀滅明澈,逼得夕顏交出九大奇物,那麼今天也一樣能夠毀掉彼岸。
“尒昦,那把嗜血劍怎麼回事,怎麼能夠吸納我們的神魂,讓我們真正的死亡?”夏目忽然之間想到什麼似的問道。
“記得當年夕顏死時說的話嗎,是她的永遠是她的。嗜血劍在我手中萬年時光,但是她一回來便飛了出去。”
“你是說嗜血劍就是當年你手中那把九大奇物之一的明煦?”
尒昦點點頭,當年彼岸從地獄中蘇醒的時候,當他從白骨中掙紮而出的時候,明煦就已經不再是明煦,而是嗜血了。從明煦從自己手中消失那一刻他就在開始計劃,現在距離計劃成功隻差最後一步了。彼岸,不要讓我失望啊。
“彼岸現在是不是在來巫族的路上?”魔族的神煙婭,扭動著妖豔的身軀,有意無意的拂過身邊夏目的身體。惹得夏目口幹舌燥。
“煙婭,你真是一隻妖精!”夏目毫不客氣的將煙婭拉到自己的懷中,狠狠的吻了一口,“現在的彼岸一定正在等著他身邊那個丫頭修養好了。不過他的速度可不會太慢。”
“夏目,我們多久沒見了?如果這一次不是神界遇上麻煩,我們可能又要幾百年不見麵了吧?”煙婭絲毫不在意夏目遊走在自己身上的那雙滾熱的手,“你還真是狠心啊。你說那彼岸是夕顏公主的轉世,還是明澈公子呢?如果說彼岸是夕顏公主的轉世,明煦劍識主倒是真的,可性別不對,而且彼岸的性格和夕顏公主就更加差了十萬八千裏。雖然明煦劍是認主的,可是當年明澈公子就能夠使用明煦,如果彼岸是明澈公子,明煦劍去找彼岸也說得過去。”
“管他是誰的轉世,都會死!”夏目狠狠的說道。
煙婭優美的食指輕輕地壓住夏目的唇:“不能這麼說嘛,要知道當年的明澈公子可是很英俊的呢,我可是想念了好久。”
“你個小妖精,有我還不知足嗎?”
“全部住嘴,打情罵俏回你們的宮殿去。”尒昦看見那兩個已經快要擦槍走火的神,目色一冷,“全部現在都回神界,血族計劃啟動,大陸現在不適合我們。”
“是。”
“好的,小妖精,那就會宮殿再找你咯。”夏目摸了摸煙婭的翹臀,第一個消失在了密室中。
神界是當年尒昦帶領大家用九大奇物開辟出來的適合強大的他們居住的另一個空間,一個可以讓他們隨時都能夠進入的地方。這個世界的法則壓製他們的力量,隻有在神界,他們才是最強大的。如果實在神界,夏目相信自己一定不會像上一次遇上彼岸那樣狼狽。
彼時的清雅已經完全恢複了,長長的吐出一口汙濁之氣:“彼岸,我們全速前進吧,我想那些神現在一定在密謀著什麼,遲則生變。”
“好。”語罷,彼岸帶著清雅直接瞬移,追逐著之前那幾名神留下的氣息。路上遇上了不少的所謂的神族和巫族的士兵,徒勞無功的用自己的生命妄圖阻止彼岸前進的步伐。可悲的是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們的神已經拋棄他們了。
雖然這些神族和巫族並沒有直接與彼岸有仇,但是在彼岸眼中殺與不殺都是一樣。彼岸從雲國一路殺到風國,鮮血和死亡布滿了整個旅程。而清雅隻是安靜地站在彼岸身後,無聲的支持著。天下皆亡,隻要你還在,就好。
巫族的天是紫色的,像是那種多種毒素混在一起之後的紫色,暗啞的,深沉的,陰冷的。而今的巫族的天更加紫了,紫到發黑,紫到像是隨時都會掉下濃紫色的毒液一般。
“天倫之法——起!”尒昦手中的法杖,就像是那一隻攪動了整個天空的攪拌棒一樣,越來越紫色的天,壓抑的所有巫族統治下的人族和巫族,不自覺的吐出鮮血。成千上萬的人和巫的鮮血,剛剛溢出嘴角便像是被蒸發的水滴一樣,化成一縷縷的血氣飛上天空,融進了那一片濃紫色的天幕中。
“所有神,進入神界!”就在彼岸即將到達巫族皇宮宮殿的時候,尒昦下令,所有還停留在這個世界的神,回到神界。
彼岸終究是遲了一步,眼看著尒昦變成了流光粒子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彼岸目色更加冷了幾分。難道以為躲在神界就好了,神界總有一天他會找到的,那時候就是所有神的末日!
“神,果然是一些卑鄙無恥的神!你們躲到了神界,那我就殺光你們的信奉者,斷了你們的根基。”彼岸手中的嗜血劍翻飛著,閃過一道又一道的雷電。
“彼岸,你感覺到了嗎,巫族的天變了……”清雅看著高空的紫色,心中那種隱隱的擔憂之感不斷的出現,她雖然沒有來過巫族,但是當年李家阿婆跟自己說夠不少的事,巫族的天的淡紫色的,像是一大塊透明的水晶,可是現在卻是這樣的深色,就像是那種沼澤地一般泛著紫色的氣泡。
“巫族該死!”
如果說曾經的彼岸是茫然的靠著心中的直覺在進行著複仇之路,那麼現在自己已經恢複了一些記憶,隱約知道了當年的事。
隨著腦海中的記憶不斷地浮現,那些歡笑的,欣喜地,痛苦的記憶,清晰的就像是發生在昨天:“清雅,而今的世界已經於萬年前不一樣了,不一樣了。”
“彼岸?”清雅覺得現在的彼岸似乎不一樣了,似乎擁有了情感,又似乎更加的迷茫,“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我從亂煬穀複活,為的隻是殺戮和複仇。我從地獄歸來,不問前因後果,隻為殺戮,又或者隻是為了體驗那一種從未獲得的安寧與幸福。”彼岸看著腳下的宮殿,與神族的輝煌殿堂不同,巫族的宮殿全部都具有著一種冷清的格調,像是那種遺失在了曆史之中的古代祠堂。
“彼岸,不要再回想了,不要再想了!”
“當年的事,巫族神族是主謀,現在就從你們的後代子孫開始,我將一點一點收回利息,一點一點討回當年的債!”
“彼岸,不要再殺戮了,巫族現在已經被那些神下來詛咒,你再這樣殺下去會害了你自己的!”清雅總算是將那些隱藏在紫色天空下的符咒看清楚了,那是當年李家阿婆告訴自己唯一要小心的,會引發彼岸最大程度嗜血與殺戮的天倫之術!不能再讓彼岸繼續殺戮下去了,現在的巫族早就已經在那些神離開的時候便已經死去了,那些不斷死在彼岸劍下的隻是中了天倫之術的巫族幻化成的血族,每一個血族的死去都將加重空氣中血氣的含量,都會讓彼岸完完全全的在殺戮中瘋狂,最後……最後……自殘而亡!
“巫族!該死!”
“彼岸,他們已經不是巫族了,他們是血族,是中了詛咒的血族,你不要再殺戮了,不要啊!”清雅緊緊地抓住彼岸的左手,希望自己的聲音還能夠喚醒彼岸的意識。當年阿婆鄭重交代的話,她還記得,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彼岸不斷地殺戮那些中了天倫之術的血族,否則即使彼岸最後複仇成功了,也會是同歸於盡的下場,甚至還沒有複仇成功就會自我毀滅。因為天倫之術會讓彼岸不斷地殺戮,不是依靠法術,依靠靈力的殺戮,而是最簡單的用手中的武器,用自己的生命透支換來的殺戮。
清雅著急了,她不能夠看著彼岸再繼續殺戮下去,不能夠看著彼岸真正的失去自我,不能夠讓彼岸自我毀滅。當年彼岸沒有殺害自己,那自己對彼岸一定是特別的,自己一定能夠喚醒彼岸!
“清雅,不要阻止我,不要再一次的阻止我!”
清雅原本握住彼岸的手不自覺的收了回來,彼岸難道是清醒的?難道是自己判斷失誤,難道當時信仰之源中的詛咒並沒有完全消除?自己現在看見的是真實還是虛假?
不,不管是不是真實的,她都不能夠讓彼岸陷入危險之中,都不能讓彼岸在繼續殺戮!
“彼岸,停下來,好嗎?為了我,停下來……”清雅再一次抓緊了彼岸的手,她不能夠讓那些神的陰謀得逞!
“那些巫族都該死,擋我者死!”彼岸第一次在殺戮中回過頭看著清雅,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不再是彼岸正常殺戮時的血紅。死灰的顏色,死亡之眼。沒有神采,沒有光芒,沒有生機,沒有情緒,就算是冷漠也都不再擁有,麻木的平靜感,透露出一種讓人看了以後渾身都已經腐朽的感覺。這是彼岸第一次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清雅的手在不自覺的發抖,她竟然在害怕彼岸,害怕此時的彼岸,即使當年是嬰兒的時候她也沒有害怕過,現在的她竟然在害怕彼岸!神族的天倫之術,果然可怕!
“彼岸,我是清雅啊,清雅!你不記得我了嗎?你答應過我要控製自己的殺戮的,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為什麼現在不能夠停一下,求求你,彼岸,停下來,好嗎?”
“擋我者,死!”彼岸緩緩的抬起右手,手中的嗜血劍不斷的發出嗡鳴聲。
“彼岸,你聽見嗜血的話了嗎?嗜血都還記得我啊,嗜血都不願意傷害我,彼岸,難道你真的會被一個簡簡單單的天倫之術控製嗎?彼岸!”清雅呼喊著彼岸的名字,不知不覺間,眼中竟然流下的藍色的淚滴。清雅是水妖,擁有著藍色的血液,卻擁有的是透明的眼淚。可是為了彼岸她竟然流下了藍色的血淚,藍色的心頭淚。
“清雅?”彼岸此時的聲音已經不再是清冷的,帶著殺戮過多以後的那種嘶啞感。清雅臉上藍色的眼淚滴在了彼岸的手背上,蒼白無色的手上那藍色的淚滴是如此明顯,清雅以為自己的心頭血能夠喚醒彼岸,可是彼岸隻是輕輕的用疑問的語氣叫了一聲自己的名字,便拂開自己的手,背著自己,再一次舉起嗜血劍,一刀一刀的帶走了他身後那些沒有任何意識的血族的生命。
“彼岸,難道真的隻有魂祭才能夠喚醒你嗎?”清雅看著自己被拂開的手,上麵還沾染著藍色的淚滴。都說心頭淚是喚醒清醒意識的最佳之物,可是對現在的彼岸卻完全沒有效果。阿婆,難道這就是命嗎,難道自己終究不能夠和彼岸真正的走下去嗎?
“魂祭&問天。”彼岸隨著殺戮已經漸漸遠離了清雅,清雅想要阻止,卻有些力不從心,原來當初阿婆交給自己的魂祭之術,真的有用到的一天。
隨著魂祭之術的開始,清雅感到自己的血液不斷的消失著,不斷的從自己的身體裏流逝,順帶的帶走了自己的所有力氣。身體的虛弱激發了信仰之源的護主能力,七彩的信仰之力不斷的滋養補充著清雅的身軀,可是就像是一個水桶有了一個巨大的漏洞,即使有著不斷的水源的補充,那依舊有著水幹涸的那一天。清雅的身體現在就是那麼一個水桶,已經有了一個巨大的漏洞,不管信仰之源如何的補充,都無法補上那巨大的消耗。
清雅向著彼岸的背影伸出手,就像是要握住彼岸的手一般:“我用我的生命,用我的靈魂,用我的一切祈願,讓彼岸蘇醒!”
隨著清雅最後兩個字說出口,彼岸揮起的嗜血劍忽然像是時間靜止了一樣,不再動彈。
規則之力輕輕的從彼岸的身上掃過,彼岸死灰色的雙眼逐漸的恢複了神采,雖然依舊是刺目的通紅,但是卻已經是清雅熟悉的殺戮之紅。
“不,清雅,不,怎麼會這樣,清雅!”彼岸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回過頭來看著自己身後的清雅,他太大意了,竟然在不知不覺間中了那些神的詛咒。當初清雅的詛咒並不是傷害清雅的,而是為了自己在幫助清雅療傷的時候轉移到自己身上的,專門為自己設置的詛咒。那個詛咒是一個引子,加上天倫之術的施展,自己來到巫族之後看見神的離去,一定會遷怒的殺害巫族,那就會徹底的激發詛咒,讓自己從此在殺戮中滅亡。如果不是清雅,自己一定已經完全淪陷了。
“彼岸……我不能陪著你報仇了。”
“清雅不要說話,你是死靈之體,吸收我的血液後就能恢複的,不要擔心。”
“不用了,彼岸,我是用的魂祭之術,是向著規則起誓的,注定了完完全全的消失在這個世間。”清雅越來越虛弱,聲音漸漸的變小,彼岸抱著懷中越來越輕的清雅,顫抖著說不出話,“彼岸,答應我,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都希望你一直是清醒的,一直是清醒的……”
“清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