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雲獸軍魂(一)
戰爭中的軍營是肅殺氣息不斷彌散之地,而在軒墨的認識中,風隕城駐紮的這些為了守衛赫白衣的軍塚而存在的軍營,是不會有那種嚴肅的蕭瑟之氣的。即使曾經有著戰場培養的厲兵秣馬之氣,但是三百年過去了,風隕城的這些軍隊整整三百年沒有真正的接觸過真正的戰爭,為何當軒墨踏進了軍營的時候,還是能夠感受到那種在戰場中曆練出來的血色氣息。
“井小將軍,你們都是真正的參加過戰爭的嗎?”
“哈哈,軒墨公子是不是覺得我們這些護塚軍隊都應該是那種不能夠真正的上戰場的花槍雜耍,裝裝樣子的軍士而已啊?實話告訴你吧,我們整個軍營中的人都真正的見識過戰爭是什麼樣子的。”說到這裏的時候,井然臉上泛起自豪之情,“即使我們沒有真正的參與戰事也差不多了,當年軍帥的練兵之法,即使是不通軍事的人,也將成為戰場老兵!”
“好一個赫白衣!真不愧是軍帥!”軒墨感歎道,看著四周規規矩矩的巡邏的士兵,軒墨真的佩服起了赫白衣,一個人即使已經消失在了曆史長河中,但是他的一些事,一些理念,終究會綿延不絕的傳承下去。軒墨有些好奇當年赫白衣創造了什麼樣的練兵方法,竟然能夠讓軍隊保持那種軍人的風氣整整三百年的而不散。
“站住,你是何人?”因為軒墨走得比較快,欣賞著這座保持了整整三百年沒有改變的軍塚,不知不覺間竟然將帶路的井然繞沒了。看著眼前的石料修建的軍營,當年修建的時候所有材料都選擇了最為堅固的石料,是不是就已經知道了這個軍塚即使幾百年依舊會存在啊。也還真算是未雨綢繆了。當然被那位門口的守衛阻難,軒墨倒是意料之中,畢竟這個是必定的檢查程序,看著架在自己脖頸之間的長戟,想起了當年曼殊走進軍營的時候,似乎也享受過這種待遇,看來來拜訪赫白衣的陌生人似乎都全部受過這等待遇。
“哎哎,軒墨公子,你走的也太快了吧。”井然隻不過是愣神了一瞬間,結果身後的軒墨公子就走到了自己前麵,還越來越遠。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還沒順過氣來,向著營帳前的守衛回應道:“小尹啊,這是將軍讓我帶進來的軒墨公子,放我們進去吧。”
“將軍的命令?”那名叫做小尹的士卒看了井然一眼,搖搖頭,“軍令呢?沒有軍令我可不敢放任何人進去。你知道裏麵有多重要。”軒墨看著小尹一本正經的模樣,其實真相問一句,既然裏麵很重要,為什麼不多派幾個人守門,隻讓你一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小兵看守。
“你看我,等等,我這就拿出來,那些娃娃兵就是喜歡亂翻我的東西。為了不讓他們拿了軍令,我隨時都要將軍令藏著,這不就忘記拿出來了。”井然一邊說一邊在自己的身上翻找著,好不容易從自己的衣兜的邊沿處的縫隙裏看見了那塊軍令。不到巴掌大小的銅質軍令,精巧稀奇。
小尹結果銅牌,看了看軍令,點點頭,移開了一直架起的長戟。
軒墨拂開大營的門簾,進門便看見了正埋頭在公案中的身著戎裝的將軍身影,提筆正欲書寫,左手敲桌的姿勢,骨節分明,清晰異常。那雙明亮的眼睛,直直的盯著進來的人,不染絲毫塵埃的清明,竟然還有著那種讓人無所遁形的犀利感。這便是赫白衣嗎?雕塑很逼真,真的很逼真,讓軒墨一時之間竟然沒有發現那隻是一座雕像。赫白衣的相貌,儒雅之中有著軍人的堅韌之感,那種書生與將士的完美結合。星眉劍目,高鼻闊眉,緊緊地抿著的嘴唇,透露出一種將軍的威嚴。但是眉目間的清秀氣息,如果換上一身青衫,絕對是溫文爾雅的書生一枚。
軒墨咂咂嘴,怎麼說呢,赫白衣的長相,不算是驚天地泣鬼神的俊雅優秀,但看著那張臉,軒墨覺得這便是赫白衣的臉。那種符合的感覺,便是神韻之至的契合。
“軒墨公子,這便是我們的軍帥,赫白衣!”井然莊嚴肅穆的向著赫白衣的雕塑敬禮,這才向右轉過身去,不知道是因為赫白衣的雕塑太過於震撼人心,還是軒墨壓根就沒有向四周的景象看過,沒想到這竟然是營帳中的營帳。
“咦,井然小將軍,為什麼我們會走進白衣軍帥的營帳?”
“我們的副帥說,要永遠當軍帥還在,所以要時時刻刻的看著軍帥的雕塑才能夠真正的提醒自己,便將自己的營帳修建在了軍帥營帳之後,時時刻刻的提醒自己要想軍帥學習。”井然倒是有問就回答,絲毫沒有感到副帥將營帳修在赫白衣身旁有什麼不對勁。
軒墨歎口氣,也不想多說,這畢竟是軍營自己的事,赫白衣早已離去,軍塚的存在也隻是當年那些老部將的一番心意,而今早就不是當年的光景了。跟著井然再一次向前走去,軒墨這才見到了目前整個軍營中最高的副帥,王淩然。在所有的將士心中,軍營裏隻有一名軍帥,那便是赫白衣,而後來的所有將領,也都隻稱作副帥。
“來者何人?”宏大的聲音在營帳之中響起,給人一種很強烈的壓抑之感,看來這個營帳的修建下了一番功夫,竟然有著造聲勢的作用,讓所有進來的人都要磕頭行禮一般。
“見過王副帥,在下軒墨!”軒墨皺著眉頭,聲音卻是不卑不亢,雖然他敬重赫白衣,但是王淩然隻是一名副帥,還不值得作為生死燼一員的他叩拜。
“井然,你先下去吧。”王淩然看了眼軒墨,被軒墨俊美的樣貌驚訝了一下,井然剛剛準備說話,便被他下達了一個命令,遣了出去。有些事,並不是一名小將應該知曉的。
“是,副帥!”井然領命恭敬地退了出去。
軒墨看著井然離去,也不說話,等著王淩然開口,這個時候他說什麼都很重要,一不小心說錯了,可就不能夠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而且這個王淩然讓自己很不舒服,既然想要試試誰更加能夠忍耐,他們就試試唄。
“軒墨公子,不必拘束,你說你是冉煥將軍的熟人?”終於還是王淩然開了口,畢竟軒墨不說話可以推脫是將軍不發言,自己就不開口。
“正是。”
“冉煥將軍可是三百年前的人物了,你……”
“我們還是不要這麼轉彎抹角了吧,賣弄文字之事我們就不浪費那個時間了。”軒墨自己找了一個位置坐下,絲毫沒有麵對一個軍隊統領應有的態度,“我知道你們知道的所有事,也知道你們不知道的很多事。舉個例子,冉煥應該是半人族吧?”
王淩然淩厲的目光掃過軒墨,軒墨毫不猶豫的瞪了回去,自己可沒有比你低上一等,就不要用那種審視犯人的目光看著自己了:“軒墨公子,不知道你知道多少……當年之事?”
“王副帥對於半人族知道多少?我隻說一句,我是受蒹葭所托前來,也見過了冉煥將軍的轉世。”蒹葭所托,倒是軒墨瞎扯了,但是曼殊當年的存在並沒有多少人知道,蒹葭算是救了整個軍帥塚的人,作為軍塚當年的後人,相信王淩然聽到自己的這個身份,一定會減少對自己盤問。
“冉煥將軍轉世了。”王淩然活生生的將這樣一個問句說成了陳述句,看來是早就知道了李冉便是冉煥的轉世。
軒墨也不多說,隻是點點頭:“我剛剛從他們村裏而來。”
“我知道,不然你也不會直接走到後山,整個軍塚的陣法都是半人族布置的,隻有他們信任的人,才會從後山進來。”王淩然其實一早就知道了軒墨的身份,竟然還這樣審問一番的感覺,雖然很謹慎,但是卻讓軒墨很是不喜。
“赫白衣將軍當年是怎麼死的?”軒墨順口問了一句,其實他也相信了當年蒹葭猜測的赫白衣是被其他種族暗中殺害了,隻是現在這種情況,他真不知道自己能夠從眼前這個謹慎得過分的王副帥口中知道多少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軒墨的問題果然是幾百年依舊不變的禁忌話題,王淩然的目光瞬間便再一次淩厲似箭,眼光中的殺氣,差一點就讓軒墨拔劍相向了,這個王淩然實在是讓自己不喜歡,非常不喜歡!
“軒墨公子想知道什麼?”王淩然陰測測的問道。
“隨口問問,蒹葭有說過她的推測,我隻是求證一下而已。”軒墨學起了墨殺的樣子,半眯著眼,要睡不睡的樣子,這個莫然的態度,讓王淩然臉色黑了幾分。
“難道軒墨公子來到軍帥塚就是為了求證這個問題?”
“不是,我隻是想來這裏拜見一下千古一英雄赫白衣,也還想看看你們軍塚最為奇特的雲獸。”至於收集魂魄之事軒墨就不提了,畢竟現在自己可是受了蒹葭所托才來到軍帥塚的,如果在光明正大的收集魂魄,不是自己拆穿自己的話嗎?
“雲獸……”王淩然不輕不重的說道,“雲獸早已消失在了軍帥塚中。”
“什麼?雲獸消失了?什麼時候消失的?”軒墨驚訝的站起身來。
“三百年前。”真正的雲淡風輕的四個字,王淩然並不覺得雲獸消失有什麼可驚訝的,沒有了那些吞噬陣法能量的雲獸,軍塚更加穩定。
雲獸竟然消失了,怎麼可能,軒墨不相信,早在墨燼齋的時候他就推算過。曼殊說過她夢見彼岸複活的地方,也就是亂煬穀,那裏便是現在的風隕城,幾萬年過去了,亂煬穀那個被彼岸掩埋的地方竟然已經變成了而今的風隕城,軍帥塚。當年彼岸親自將與他相似的軍魂點化成了雲獸,怎麼可能幾萬年沒有消失,現在反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