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血色殘陽
虛掩的朱紅大門被一腳踹開,門環作響。灰塵卷起踹門者的怒氣紛紛揚揚:“墨殺,我需要你的解釋!”
抱著臉色發青的曼殊,軒墨一路急急忙忙的趕回墨燼齋。一開始曼殊暈過去,還以為隻是因為那個奇怪的精神攻擊,但是看到曼殊接下來完全變青的臉色,甚至那種靈魂都要消失的感覺,嚇得軒墨抱著曼殊就趕回了墨燼齋。與曼殊相比,任務又怎樣!
“彥墨,今天我們休息吧。”
走進墨燼齋,軒墨才發現店裏安靜之極。墨殺站在那張纖長的書桌旁,手中拿著那支名為“流光”的狼毫筆,正在作畫。很難看見墨殺認真的樣子,軒墨也不敢在像剛才那樣大聲喧嘩,輕輕將曼殊放到墨殺經常休息的那張琉璃榻,這才轉過身來等著墨殺的答案。如果不是今早和墨殺打賭,曼殊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墨殺說曼殊因為害怕景雲天不敢去景府,即使他也沒辦法讓曼殊消除這種恐懼,不然他怎麼會讓曼殊去景府?
“景雲天的法術應該已經要成功了,軒墨你沒有去阻止,燼主可不會饒了你!”墨殺還是沒有給予軒墨正麵的解釋,反而有點轉移話題的感覺。一心一意的撲在他正在進行的繪畫事業上。
“任務不是應該是你的事嗎?就算燼主要懲罰,我軒墨接受就是了。但是你必須告訴我曼殊身上是怎麼回事!如果不是你,我想曼殊會是好好地待在墨燼齋!”
墨殺提筆一勾,在那幅畫上落下最後一筆,一陣黒白的光從畫上閃過。雖然早就已經習慣了墨殺每畫一幅畫結束時都會出現這種炫目的光芒,但是依舊免不了被吸引。
“這是曼殊必須麵對的命運,有些事如果不是遇上我們,早就應發生了。我說過這個時空的一切,我們不能夠去任意改變。曼殊因為我們的出現,已經錯過了很多,這次的事對她很重要,她必須麵對。”
“到底是什麼事?”
“你認為我能說不會說?”墨殺拿起放在一邊的折扇,向著軒墨點了一下,示意軒墨走過去。
軒墨輕輕的將曼殊灑落的發絲撫往耳後,看著曼殊那青白色的臉因為回到了墨燼齋,已經舒展開來,這才放心的走向墨殺。他一直都知道在這個時空,他們不再擁有那種可以蔑視天下的能力,也知道墨殺來到這裏有著隱情。但是現在一切已經關係到曼殊的生死,他想要弄清楚!
“公子,我不問其他,我隻想知道,這個時空為什麼能夠壓製我們的能力,有什麼奇特之處?”
“我也隻說一句,和‘罹燼’有關。”
聽見墨殺的回答,軒墨不再追問。雖然組織裏一直都不存在什麼等級歧視,但是卻有著最嚴格的等級觀念,有些事情一旦涉及到高等級的人就不是他能問的了。更何況這次的事竟然與燼主親傳的三個手下之一的罹燼有關,對於那個七神官之首的罹燼,軒墨一直覺得有一種看不透的感覺。燼主手下的三人,一直都各有特色。罹燼溫柔中有著一種淡淡的憂傷,拒人於千裏之外;殺燼一直都是那種冰冷到骨子裏的人;魅燼則是那種渾身上下都充滿魅惑的妖孽。對於這三個人,軒墨都抱著敬畏的態度。
“軒墨,我提醒你,不要入戲太深。”墨殺打開折扇,輕輕地扇著已經完成的畫作。在那微弱的扇風下,原本空白的宣紙一點點露出真顏。
“我已經回不了頭了……”感情之事從來就沒有誰能夠控製。他也不是那種為了省去麻煩而限製自己感情的人,既然已經發生,不撞南牆他是已經不會回頭了。
“順其自然吧。軒墨,你將我的畫裝裱起來吧。”墨殺確定畫上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之後,便走到曼殊身邊。優美的手指輕輕地劃過曼殊清秀的臉頰,幽深的墨色瞳孔中閃過一絲同情。有些事不是你不願意他就不會發生。
軒墨拿起墨殺的畫,純粹的水墨粉彩畫,寥寥幾筆,但是那種震撼感絲毫不少。
首先引入眼簾的便是那輪高掛的血色殘陽,猩紅的陽光混雜著陰暗色的底色,整個畫麵充滿著一種張揚的淒涼感。整幅畫沒有一個人出現,有的隻是那把劍尖滴著濃稠鮮血的雪白色長劍,冰冷的插在漫山枯骨中央。刀劍戈戟遍地,那種肅殺的氣息僅僅通過一幅畫,就讓軒墨汗毛直豎了。不知道真實的情況下,是否會直接被那些兵器散發的殺戮之氣傷到。畫中那把劍也不知道吸收了多少鮮血,漫山的怨氣竟然沒有讓它變色。再看那邊緣一角,是墨殺那行雲流水的字跡。
題詩一首,曰:
夕陽千裏映江山,
顏色如玉夢中寒。
亡魂哭泣屍未眠。
夜色降臨憶前緣。
“墨殺,你這幅畫……”
“突然想畫而已,沒什麼特別意義。”軒墨還沒有將問題說完,墨殺便將他剩下的話堵了回去。
“那這把劍的主人是?”
“不知道,我隻是根據感覺畫的而已。說不定根本就沒有主人。你快點把畫裝裱好,我們還要將曼殊帶回房間。你難道準備讓她把我的專用睡榻霸占了?”
“馬上!”提到曼殊,軒墨立刻迅速行動起來,也不管那副畫帶給自己的強大震撼,“你能不能讓曼殊醒過來?”
將畫裝幀好後,軒墨便將曼殊抱回了她的房間。墨殺看著軒墨小心翼翼的樣子,輕輕歎了口氣:“彥墨,將烷溷墨和‘飛篁’帶上。”
有時候注定不能阻止,那他隻能順其自然。
曼殊安靜地躺在床上,軒墨細心的將被角掖好。這才發現墨殺拿著烷溷墨進來。
“她什麼時候會醒我也不知道,或許會時醒時睡,我現在隻能用烷溷墨配合星砂墨將她的軀體保存。不然可能她又要變回縛鬼形態。”說完,墨殺便拿起那支通體晶瑩的“飛篁”筆,在曼殊的臉上仔細的繪著封印圖案。
一朵絢爛的彼岸花,靜靜的在曼殊眉心綻放,妖豔,淒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