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你不是自殺的?

為什麼還是沒出息,都已經決定要靠自己,可在這層層的恐懼中,她還是淒切的希望能有人來救救她,有人能把撫麵哭泣的她一把拉進懷裏,能夠帶著她逃離這火紅的深淵,嗬護她,保護她。

可是沒有……永遠沒有!

她緊緊的抱住自己的雙腿,絕望而又無助的任由大火侵蝕。

等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在另一個國度,另一個世界。

“楚清,楚清!!!”

有人在焦灼的搖著她的胳膊,她的雙眼已經被火焰熏染得什麼也看不清,是誰,是那個救她的人嗎?

為什麼要來得這麼晚,為什麼每個人都要來得這麼晚?

她突然埋頭撲進他懷裏,淚眼紛亂的哽咽著道:“疼,好疼。”

“著火了,可不可以救救我,疼,我好疼……”

那人緊緊的抱住她,心疼到窒息的口吻幾近灼傷她,“別怕了,別怕,你在做噩夢,這兒沒有火,我在這兒……”

沒有火?

噩夢?!

她朦朧著眼睛去看四周,才發現自己身在一棟很大的別墅,她蜷縮在床上,看見門口正站了幾個人,管家,廚師,傭人……全部都一臉驚異的看她。

神思忽然清明,想起這裏是在北海岸的一個私人島嶼上,她眼角含淚的抬頭,正撞上一雙深邃得迷人的眼睛,燈光映在他璀璨如寶石的眼裏,照出裏麵滿滿焦灼與疼惜。

這是……司蘅?

看到這個男人,楚清這才徹底清醒過來,她又做噩夢了是嗎?她又……尖叫了?

她是知道她那淒厲的叫聲的,看來這些人都是被她吵醒了吧。

她怎麼會……怎麼又控製不住自己?

“對不起。”她忽然低下頭,呐呐的說出一句。

這兒不是可以讓她隨意哭泣,隨意尖叫的地方,這兒也沒有……能夠讓她肆無忌憚的撲進懷裏,以尋求慰藉與撫慰的人。

她總是這樣,隻會無端的惹人厭煩。

半夜的時候,她突然夢靨一般的尖叫起來,就已經讓司蘅心疼慌亂到無以複加,這近似道歉的“對不起”三字,就更是讓他的心像是撕裂一般的巨疼。

他不懂,她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她明明怕成這樣,為什麼還是這麼的冰冷客套,還是這麼的不肯放下心防?

她能給他的,難不成自此隻有無盡的冷漠和疏離,連稍微軟弱下的一句:“阿蘅,我好怕”都無法從她口中擠出?

可好該死,就連這樣的她,他竟然也想死死的摟在懷裏。

如果他能在五年前她的心裏隻有他的時候這樣擁抱著她,如果可以,他願意用盡一切世間最珍貴的東西……來換取她再次向他尋求保護的眼神。

可他現在還有什麼最珍貴的東西能夠給她,她對他,已經徹徹底底的別無所求了!

“你做噩夢了,沒有人會怪你。”有那麼的話,那麼多想要對她訴說的話,最後,卻隻能從喉間擠出這麼一句不會讓她感到壓抑的話。

好痛苦,也好不甘。

明明已經盡力在控製自己,可他的懷抱還是讓她壓抑到不適,她皺起眉頭推了一下,“對不起,放開我。”

司蘅如她所願的放開她,隻是一雙眼睛依舊不願離開她,他從來沒聽過那麼淒厲而又無助的叫聲,也從來不知道,這五年的時間,她竟然是這麼的痛苦。

讓別墅裏被吵醒的人都退下之後,傭人打來一盆水,司蘅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把毛巾擰幹,親自去擦她臉上的淚水和汗水。

她的全身肯定已經冷汗涔涔,但司蘅不敢碰她,隻能順著不會惹她生氣的肌膚紋理小心翼翼的擦拭著。

擦到胳膊的時候,司蘅輕輕的將她手上的袖子挽起來,這個季節,已經可以穿睡裙了,可是她偏偏不要,每每都會穿很長的睡衣睡褲上床,司蘅隻能將房間的溫度一調再調,尋求最適合的氣溫,隻求不要冷到她,也不要熱到她。

可等他慢慢悠悠的將她的衣袖一下又一下的往上挽的時候,他幾乎是倒吸一口涼氣,這才明白她為什麼總是不肯露出胳膊。

那條白皙纖細的手臂上,有著一塊極小的疤痕,但偏偏傷得厲害,皮肉扭曲,青筋仿佛還顯露在外,極深的疤痕下,還有著像是被碳灰灼燒的黑色。

楚清這才像是回過神,立馬就將胳膊抽回來。

她受驚太久了,竟然就連袖子是什麼時候被挽上來的都不知道。

沒人會不願意這麼醜陋的一道傷疤被人看見,但既然看見了,她也就隻能坦然以對。

“很醜,對吧?”沉默好久,她也隻能說出這麼一句。

司蘅卻像尤不相信方才所看到的一樣,將她的手臂又一把抓了過來,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呼吸滯在那塊曾經血肉模糊的傷疤上,他的眼睛逐漸灼紅。

不知道為什麼。楚清看著司蘅幾近有些顫抖的身子,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這個男人曾經對她說,隻要你傷到一分,掉上一根頭發絲,我就很痛。

什麼話都記不太清了,可是腦海中忽然就閃出這句,閃出他將點燃的煙頭壓在自己手上的樣子,閃出他用剪刀剪斷她一根頭發絲的樣子,閃出……他曾經是那麼的深情款款,情深不壽的樣子。

恍若回到從前。

但是手臂上的疤痕深深的提醒著她,一切都隨風而散,他們兩個人,再也回不到從前。

無論如何,都回不去了。

“別看了,睡覺吧。”

都已經是深夜,楚清不想再和他周旋,看再多遍又有什麼意義嗎?這個疤痕已經深深的烙進她的骨血,永遠都不可以消除了。

那些可怖的過往,她也不想再回想了。

看著楚清已經躺下,司蘅卻還怔著沒有回過神來,聯想起剛才的噩夢與尖叫,他喉結上下動了動,幾近沙啞的問:“是……監獄裏的那場火嗎?”

“是。”楚清輕聲道。

“剛剛做夢為什麼要叫……當初在監獄,你不是自殺的,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