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時候,沈煙突然聽到油門踩動的聲音,轉眼間,司蘅已經啟動了車輛。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會兒,才將跑車飛速的行駛出去。
沈煙原以為一定是回司家,但是這個方向早就偏離了視線,司蘅一路將車飆得飛快,最後才停在了一個她最熟悉的地方。
是的,最熟悉。
這是沈煙的養父母住的地方,沈煙不過在司家住了幾個月,可這個地方,她住了足足三年。
她七歲的時候,被不願意給別的男人養女兒的樓浩東帶出去扔掉,當時她穿著一件很薄的棉衣,茫然而又無助的找著回家的方向,在極大的風雪夜裏,凍得瑟瑟發抖。
當時正值人口拐賣猖獗,她很快就被人口販子盯上,被人從A市被賣到了很遠的S市,但可能是命中注定,養父母三年前又舉家定居到了A市,帶著她在這兒一直住到現在……
每每想起這個,沈煙都會忍不住的慶幸,幸好回來了,如果不回來的話,她根本就遇不到司蘅……
當然,也根本不會知道,樓家居然又重新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了一個小女孩來頂替她的身份,頂替她的名字,甚至頂替她的生活。
因為有樓浩東,她不想回樓家,而被收養後,她一樣也不想回沈家。
沈煙心有些亂的想著,司蘅卻已經下了車,朝她伸出手道:“下來。”
他這是……主動要牽自己的手?
沈煙突然感到自己的心髒正在加快速度的跳動著。
她有些緊張的將手放了上去,好在之前就說了自己有點感冒,哪怕手心潮濕,也完全可以用這個理由開脫。
司蘅下了車就盯著不遠處打了個電話,不過一會兒,那些明為保護,實為跟蹤的保鏢就從後麵的幾輛車上齊齊下來,驚恐而又恭敬的跑到司蘅麵前道:“司總!”
司蘅看上去暫時沒有找他們算賬的念頭,隻冷冷道:“跟著。”
“是!”一群人齊聲應道。
沈煙有些詫異的看向司蘅,但還是什麼都沒說。
這一片是老式居民區,沒有先進便利的電梯,隻有破舊掉漆的樓梯。
直到司蘅牽著她的手走在那片略顯漆黑,雜亂的樓道時,她才突然意識到,他這是要帶她去養父母的家?
沈煙下意識就有些抗拒,這個地方,如非得已,她死都不想回來。
司蘅為什麼要帶她來這兒?他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家?
這些問題通通都沒想明白的時候,司蘅就已經帶著她來到那個熟悉的門牌號,熟悉的家門口。
在司蘅的命令下,十幾個保鏢齊齊站在門口,黑衣墨鏡,幾乎擠滿整個樓道。
“司總,您……”在他敲門的時候,沈煙終於忍不住開口。
司蘅看她一眼,不容置喙的打斷道:“不要說話。”
好好跟在他旁邊就好。
沈煙滿腔疑問,但也隻好低著頭,順從的讓他牽著。
她手心的汗越出越多,不是因為緊張,更不是因為羞澀,而是因為害怕……
她真的害怕見到那個男人,那個隻要暴力起來,就和樓浩東毫不遜色的男人。
她連站在這兒都不想,巨大的陰影撲麵而來,身上的傷痕還在隱隱作痛。
“誒,那不是老沈家的女兒嗎?”這片居民區是開放的,樓道突然響起這麼多的腳步聲,立馬吸引鄰居們都開門探出頭來。
“是啊,這是怎麼了,外麵怎麼圍了這麼多人?沈煙旁邊的那個男人是誰啊?”
“是老沈家的女婿上門吧?”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哇,那男人看起來挺有錢的啊,長得比電視上那些明星還俊,要真是女婿的話,沈煙這可憐的姑娘可走了大運了啊,終於能擺脫老沈家,不用大半夜的被發酒瘋的老沈從床上抓起來打了……”
“噓,小點聲,你不怕老沈聽到啊,他脾氣可暴得嚇人,你在背後偷偷嚼舌根,說不定哪天人家就跑來打你家閨女了!”
“他敢!”
“喲,有你護著你閨女,他當然不敢了,你說都是投胎,沈煙那姑娘怎麼就倒八輩子血黴了,攤上這麼一對冷血的父母,一個勢力的指著她賺錢,一個心血來潮就把她當成出氣筒的打她,作孽哦,不過這下帶了一個這麼有本事的男人回來,可算是熬出頭了……”
“……”
三姑六婆鮮少見到這麼大的陣仗,磕著瓜子擠在樓道裏嘰嘰喳喳的討論著。
客廳裏,沈父沈母正坐在略顯破舊的老式沙發上,麵麵相覷。
沈母平時嘴皮子利索得很,這一片居民區誰都怕了她,但現在看到這麼多凶神惡煞的保鏢,頓時欺軟怕硬起來,害怕的貼著沈父,嚇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看著哪怕倚在破舊門檻上,但也完全遮擋不住他全身尊貴氣勢的那個俊美男人,沈母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他們家何時招惹了這麼了不得的人物。
司蘅從敲開門後,就一直站在那兒沒說話,閑閑的倚在門框,一雙深棕色的眸子冷冷的看著沙發上的那對夫婦。
“司總……”沈煙不安的扯了扯司蘅的衣袖。
他想要幹什麼?
帶著這麼多保鏢堵在家門口,進來了又一句話不說,擺出這麼大的陣仗,實在有些嚇人。
這麼一扯,沈母這才看到藏在司蘅後麵的沈煙,她的眉間頓時染起一抹難以自控的怒意。
這個死賠錢貨,膽子大到這個月的生活費都還沒打過來,她正愁著不知道該怎麼找她,讓老沈打斷她的腿,沒想到這會就主動找上門來了。
“沈煙,你給我過來!”當著這麼多人,沈母雖然已經抑製了些,但依舊嗓子尖利。
沈煙聽慣了沈母的話,哪怕害怕,厭惡,也還是下意識走過去,可還沒走幾步,就又被司蘅拉了回來。
“我說過,待在我身邊,不準說話,不準動!”司蘅眉頭微蹙,強硬的把她拉回來。
沈煙當然更想待在司蘅的身邊,當即躲在他的身後順從的不再說話。
“這位先生,我是沈煙的父親,你是?”沈父不喝酒的時候腦子還是清醒的,他一眼就看出這個男人不簡單,更何況,還帶了這麼多的保鏢堵在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