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全身都是冰冰涼涼的,和昨天的發燒頭熱完全是兩個極端,身下有什麼液體正在源源不斷的流著,就像是肚子裏的寶寶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滴眼淚。
樓下突然飄來一陣白粥的香氣,她好想下去看看,是司蘅回來了嗎,是他在煮粥嗎?
但是頭暈暈沉沉的,她完全撐不起身子,很快就朦朦朧朧的睡過去。
樓月做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夢,她夢到他和司蘅的孩子出世了。
白白嫩嫩的,是個很好看的兒子。
他不愧繼承了司蘅的基因,無論做什麼都像極了他的爸爸,乍一看去,簡直就是縮小碼的翻版司蘅。
孩子很黏司蘅,想讓他親,想讓他抱,但嘴上卻又別扭的不肯說撒嬌的話,高傲漠然的性子和司蘅如出一轍。
司蘅很討厭帶孩子,每次寶寶過去的時候,他總是口是心非的朝他吼,吼他走路歪歪扭扭,吼他又矮又小,還吼他甚至連話都說不清楚。
孩子生氣極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軟軟糯糯和他對吼:“我才不矮不小呢,壞爸爸,媽媽怎麼會嫁給你,壞爸爸。”
司蘅也愈發大聲的吼,幼稚的威脅著他,“你再叫我就把你給送掉,你媽早就是我的人了。
她在旁邊說:“司蘅,你在孩子麵前能注意點嗎,脾氣這麼暴躁,又怎麼流氓,孩子那麼喜歡你,全部都學你怎麼辦。”
“我脾氣哪裏暴躁?”
“我哪有喜歡他?”
父子二人不約而同的大聲喊道,身影一高一低,嗓門一大一小,兩個人眼睛瞪得大大的,吵得不可開交。
“你記住了,我晚上不會再給你念童話故事了。”
“……”孩子的臉色有些變化,不過很快就恢複過來,傲嬌道:“哼,誰要你念了,我有媽媽,我睡在她懷裏讓她念給我聽。”
司蘅頓時炸了毛,“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我就要媽媽,就要媽媽。”
“臭小子,你死定了。”
“壞爸爸,你敢打我,你才死定了。”
“臭小子!”
“壞爸爸!”
“……”
“樓月,樓月。”畫麵外好像有什麼聲音在叫她,試圖把她從這個美夢中拽醒來。
父子兩人爭吵不休,再躺在一起別扭傲嬌看童話書的畫麵離她越來越遠,樓月好想要抓住,好想,可是手上一空,什麼也抓不住,手心上黏糊糊的,攤開一看,居然是滿手的血。
樓月呼吸一亂,猛然就睜開了眼睛。
“樓月,你睡醒了?”少年冷漠清俊的臉突然就在她眼前放大。
“莫、羨?”樓月怔怔的看著他,過了好久,才從剛才的那個美好夢境中回過神來。
“做什麼美夢了嗎?剛剛笑得那麼甜?”莫羨小心的幫她把掀翻的被子重新蓋好。
美夢?
樓月下意識就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眼眶瞬間濡濕,之前的確是美夢,可是現在,已經是噩夢了啊。
看著她發紅的眼角,莫羨的動作有些僵,他很快就轉移話題,“樓月,你已經睡了兩天了,起來吃一點東西吧,我煮了一點粥。”
參加完鋼琴比賽回來,看到新聞,才知道司家居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他急匆匆的趕回來,第一個擔心的就是她。
結果一回來……
就看到一個這樣的她。
吳秘書和他說的時候他全身都是發僵的,她是那麼的愛這個孩子,現在卻為了那個男人,毫不猶豫的將它狠心舍棄了。
可是那個男人,醒來的一轉眼就……
“兩天?”樓月恍然如夢的喃喃,突然,她像想起什麼似的猛然抓住莫羨的手臂,“司蘅有沒有出來,中央肯放人了嗎?”
都已經兩天了,難道司老還沒什麼動作?他應該知道這種事情越拖越久,輿論就會愈發持續的發酵。
按照司老那種雷厲風行的個性,在知道她去把孩子打掉之後,應該就會立馬派人去和軍方交涉。
兩天的時間,司蘅絕對可以出來了。
莫羨沉默了一會兒,有點顧左右而言他,“你先睡一會兒吧。”
“什麼叫我先睡一會兒!”樓月聽了這話越來越急,難不成司老真的沒準備救司蘅,不,她的推斷絕對不可能錯,這個男人雖然冷血如斯,但他最在乎的就是他龐大的商業帝國,他絕不會讓這些產業後繼無人。
“莫羨,扶我下床,我要去軍區醫院。”
“別去了。”莫羨又重新把她按回到床上,神色煩悶,“司蘅已經從軍區出來了,現在被人接到了私立醫院。”
樓月立馬欣喜的道:“真的嗎?中央答應放人了,他醒了嗎?”
“醒了。”
“我去看他!!!”
“樓月!”看著她這麼激動,莫羨神色裏是控製不住的慍怒,他鉗製她的身體,“你現在情況比他還糟,你去了能幹什麼?難不成還要照顧他,最後暈倒在他的麵前?!你能不能先顧好自己的身體!”
“我……”樓月頓時被駁得無話可說。
對啊,她現在身體這麼糟,SARX已經開始發病了,臉色差到根本就不能出去見人,更何況她還把……孩子打掉了。
這麼大的事情,她要怎麼和司蘅說?
“你先休息幾天,在這兒把身體養好。”莫羨強迫性的扶著她躺回去,話語頓了一下,“然後我再帶你去見他。”
莫羨說得一點都沒錯,她現在這個狀況確實需要休息,不然就算去了也會被司蘅罵回來,幾經思量,樓月隻好聽話的躺下來。
閉上眼睛的時候,她的內心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那一半火焰燒得她整顆心都灼灼作響,但好在司蘅出來了,海水漫過火焰,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司蘅終於出來了,不是嗎?
“司蘅被轉到哪個醫院了?身邊有人照顧嗎?傷勢有沒有好一點?”雖然躺下了,她卻還是問個不停。
莫羨聽得眉心直跳,司蘅,又是司蘅!總是司蘅!
她能不能先看看自己,她現在都被折騰成什麼樣了,還在這麼不要命的想著他,念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