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月已經處在一個崩潰的邊緣,她昨晚根本就沒睡好,昨天晚上吃的飯也通通在今早被吐個精光,一天下來,她不過就吃了一個麵包充饑。
本來麵包也吃不下的,但吳秘書一直勸個不停,樓月才接過來,艱難的咬了幾口,如同嚼蠟。
雙方見麵的地方在醫院騰出來的一個正式會議廳,興許是場合原因,又或許是話題原因,雙方都沒有什麼好臉色。
中央派來的是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全身都籠罩著一種嚴肅淩人的氣勢,那是長年駐紮在權勢的高位上才能打磨出來的。
樓月和他握了一下手,她不願耽誤太多時間,更何況她來這兒的目的他應該很清楚,剛一坐下,她直接就問軍方可不可以放人。
“不可以。”對方立馬道。
中央的人態度嚴肅,“小姐,司蘅先生涉嫌一場重大的綁架囚禁事件,上頭的文件已經批下來,在真相還沒查清楚之前,不允許放人。”
樓月反擊道:“您也知道真相還沒調查清楚,司先生現在身受重傷,如果一直不醒,你們準備調查多久?一天,一個禮拜,還是一個月,或者難不成一輩子嗎?”
中年男人公式化的道:“調查到真相出來為止。”
樓月語氣加重,“那麼我請問你們有什麼證據,司蘅和這件事沒什麼關係,你們無權關押他。”
男人態度頓時強硬起來,“小姐,我希望你弄清楚,這不是關押,關於司蘅先生涉嫌囚禁毆打人質的事件我們正在調查過程中,證據我們也在一步步的收集,相信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隻要一經查實這件事情和他無關,我們立馬就會予以釋放。”
樓月的口吻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他現在都還沒度過危險期,既然不是關押,那麼請問你們現在是以一種什麼樣的性質將他押解到醫院?”
男人道:“暫時性拘留。”
樓月眼睛一亮,立刻道:“既然這樣的話,我要求隨時隨地都能來探望他!按照法律規定,拘留是允許探視的,我們有權知道司蘅的身體狀況,你們不能組織我們見他。”
好在樓月把這條法律記得真切,她看了一眼吳秘書,吳秘書立刻就從包裏拿出一小遝法律文件甩在桌上。
中年男人愣了一會兒,仿佛有點沒想到她們居然會來這一招。
不過到底是混跡官場的老手,男人點了點頭,臉色有些難看:“當然允許探視,不過必須要有軍方守在門口,而且有時間限製。”
“當然。”樓月站起身來,雖然臉色蒼白,但是依舊禮貌的笑了笑,“希望下次再見麵時,是從您的手裏接回他。”
男人好像笑了笑,“慢走。”
樓月沒有多說,她跟著笑了笑,轉身就離開。
直到拐到走廊的時候,她嘴角的僵笑這才略微凝了下來。
她沒有看錯?那個男人居然笑了笑?
那是一種什麼意義的笑,覺得她有點可笑,還是覺得她的話有點可笑?
可她不過是說了一句,希望下次見麵的時候,是從您的手裏接回他,那個男人為什麼那樣笑,難不成中央已經掌握足夠的證據,隻等司蘅醒來就給他定罪,押送到法庭?
那個笑容,竟然十有八九就是這個意思。
樓月的心驀然有些沉下去,時間越來越緊,一分一秒對她來說都是煎熬。
中央到底掌握了什麼證據,難不成……
是有人想要致司蘅於死地?
樓月想了很多,把所有的情況都分析出來,但依舊沒有什麼頭緒。
不同於上一次探望,病房門口又多了幾個軍人把守,走廊也站了很多人,烏烏泱泱的,宛若監獄。
樓月直接就走到門口,想必是上麵下了命令,那幾個軍人並沒有攔她,隻冷冷的道:“十分鍾。”
樓月點了點頭,帶了身後的一行人,快步走了進去。
才剛進病房,樓月就立馬對自己帶來的私人醫生沉聲道:“快,隻有十分鍾,檢查看看他現在到底什麼情況。”
“是的,樓小姐。”私人醫生也知道不能耽擱,立馬應聲,放下醫用箱就給司蘅檢查。
中央那邊現在連司蘅到底是什麼情況都不能告知,好不容易才能爭取來探視的機會一分一秒都不能等,她必須馬上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
確認司蘅的平安,才是她最重要的事情。
隻要這個男人是安全的,所有的苦難,她才可以一件一件的撐下去。
看著躺在病床上毫無生氣的司蘅,樓月的眼睛就忍不住酸脹,她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讓自己認真的看著他。
但不過看了一眼,她就立馬移開,她不要看到這樣的他,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她就會再也撐不下去,就會徹底哭倒在他的懷中。
這樣的司蘅,太不像他了。
私人醫生已經快速的檢查完,收拾好儀器,他轉頭就準備對樓月彙報,結果卻看到她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眼角幾近發紅。
私人醫生愣了一下,“樓小姐。”
這件事情發生以來,哪怕再難,再苦,他也沒看到樓月出現過這種近乎軟弱的神色。
她大多數時間說的都是:“司蘅的事我會想辦法,大家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擔心。”
可是今天……
是因為見到了司總麼?所以才情不自禁的軟弱了起來。
樓月的聲音有些啞,她收拾好臉上的表情,認真而又不乏期盼的問道:“怎麼樣?”
私人醫生這才回過神,他輕聲道:“樓小姐,司總已經度過危險期,這邊的醫生用藥也是正確的,現在隻要等他醒過來就好了,您不必太擔心。”
樓月緊緊提著的一口氣仿佛也沒鬆下來,她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們先出去一下,我和他單獨說說話。”
眾人點點頭,紛紛離開了病房。
病房門是開著的,門口還有軍人守著,他們密切的關注著房內的行動,還有一個正在做記錄準備上報給中央。
樓月在病床前坐下來,握住司蘅冰涼的手,把它放到自己的肚子上。
她溫柔的笑道:“阿蘅,你知道嗎,昨天晚上寶寶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