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悲痛的情緒,幾乎讓在場的全部人都看進這個場景中。
但是突然,樓月的聲音又突然降了下來,她的臉上沒有一滴眼淚,但她的嗓音裏隱含哭音。
她沒有緊接著說下麵的台詞,反而頓了很久,她突然低下頭,好像自己真的抱了個孩子一樣,一臉眷戀而又柔情的看著自己懷裏的雜草。
陳鶯鶯摸著“他”的臉蛋想,這個小孩,真的和那個人,好像啊。
一樣的眼睛,一樣的嘴唇,以後會不會,也和他爹爹一樣的驍勇善戰呢?
隻可惜,自己……再也看不到了啊。
很久,她的唇角才緩緩勾起一個絕望而又堅韌的笑,她笑了,還是大笑,衝著那群官兵,朝著那些叛軍,慷慨激昂的道:“靖康恥,猶未雪,吾願與國同存,寧死不從賊子!!!”
身子猛然一傾。
跳崖身亡!
“卡!”
陳導突然一拍大腿,異常激動的從麵試席上站了起來。
陳鶯鶯,這就是他心目中的陳鶯鶯啊!!!
明明一滴淚都沒流,但骨子裏那股深情和堅韌勁在她身上體驗得淋漓盡致,完全把所有人都帶進了情境。
樓月在聽完“卡”後瞬間放鬆下來,仿佛剛才那麼個聲嘶力竭,悲情壯骨的女子不是她一樣,入戲快出戲也快,顯然她很能掌握好這個尺度。
她上前對眾人鞠了一躬,一臉淡然的和於思琪站在一起等待評判。
就在她旁邊,樓月自然看到了於思琪現在的表情一臉複雜,她微微張大著嘴唇,仿佛還沒從剛才那一幕中回過神來。
樓月……
於思琪簡直不敢相信。
明明上課的時候,台詞表演和舞蹈,自己樣樣都表現得比她好。
可真正試鏡的時候,樓月她怎麼能將這個人物演繹成這樣?
仿佛是為了藐視一樣,她居然連一滴淚都沒流,生生對比得自己的表演顯得矯揉又浮誇。
看著陳導如獲至寶的表情,於思琪內心突然湧起一股無以言說的嫉妒,她的指甲狠狠掐入了皮肉中,這個角色……她怎麼會輸給樓月……怎麼會輸給她?!
陳導顯然心目中已經有了人選,他的視線直接跳過於思琪,看了一下桌上的資料,眼神閃現著讚許的光芒,“樓……樓月是吧,你來說說,你是怎麼理解陳鶯鶯這個角色的?”
樓月想了一會兒說:“陳導,我的理解,已經全在剛才的戲裏了。”
這樣一個角色,如果隻用言語去評價,未免顯得有些淺薄。
陳導眼中滿意更甚,幾乎就要直接將這個角色拍板給她,一個女三,既不能搶主角風頭,又要表現自身風骨,就演成這樣,足夠了!
不過,雖然自己是導演,他也還是沒忘記這裏坐了一個大人物,選誰不選誰,都得由這個人物說了算,不過這個樓月演成這樣,想不選她也難吧。
所有人都看向司蘅,隻見他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平靜的半垂著眼,慢慢翻動眼前的資料。
“樓月……”他的語氣冷淡得就像對待一個陌生人,“最後的時候,你為什麼要笑?”
這話一出,有些工作人員也疑惑的看向樓月,是啊,最後跳崖的時候明明該是悲壯的,痛苦的,在知道自己要死之前,誰會去笑?
樓月微微愣了一下才知道他在說什麼,她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因為她想起了自己的心上人,人在臨死之前,官兵的追殺都成為一個幻影,真正真實的,就隻有被她放在心頭的將軍。”
陳導眼裏寫滿了這個人是可造之材,他也頗感興趣的問了一句,“那為什麼你剛才不把對這個將軍全部的深情和眷念都展現出來呢?”
陳導從業多年,怎麼會看不出她眸中情緒刻意的隱忍,又深愛又隱忍,他想看看這個人會怎麼回答。
樓月抿了抿唇,“因為將軍已經有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兒,所以陳鶯鶯對他的愛隻能是……”她停頓一下,眸色看上去很清,“安安靜靜無人知,轟轟烈烈在我心。”
說完樓月就看了一眼司蘅。
畢竟,這句話……還是葛靜告訴她的。
說來也巧,上次司蘅帶她去慈善拍賣會,樓月正好遇到她,就以影迷的身份向她請教了一下《信仰》這部電影中女刑警到底愛不愛毒梟老大這個問題。
葛靜就是這樣告訴她。
“安安靜靜無人知,轟轟烈烈在我心,當時我自己也摸不透這個人物的感情,後來還是司總告訴我,就抱著這種心情去演,才成就如今這麼賣座的一部電影。”
“小姑娘。”葛靜毫無明星架子,甚至還有一些隨和與八卦,“你說司總怎麼能把這句話摸得這麼透呢,他是不是也有一個想愛不敢愛的人啊?”
樓月當時想,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呢?
可她現在看到司蘅的身子明顯一僵。
樓月不由得想,他想到了誰?
停頓了好久後,他才微微抬頭,看樣子已經收拾好所有情緒,冷淡的眸色看起來沒什麼變化,“看來你把這個角色琢磨得很透徹。”
樓月抿了抿唇,“應該的。”
作為一個律師,熟讀所有的法律條例是對委托人的尊重,而作為一個演員,琢磨鑽研好自己的角色則是對觀眾的尊重。
樓月的骨子裏好像隱隱浮現了一些以前的風華,畢竟她以前,就是一個很厲害,很出色的人啊……
也許這個角色,就會是她頹廢三年人生的起點呢。
司蘅微微點了點頭,“辛苦你了。”
說完以後,他突然就偏了一下視線,沒什麼表情的抬頭看向一直站在樓月身邊咬著嘴唇的於思琪,淡淡的道:“於思琪,下周開機,你收拾好東西準時來劇組報到。”
這話一出,不僅樓月,所有人都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什麼……
這是什麼意思啊?!
於思琪直接急促的上前幾步,眼神裏幾乎有些不敢相信的欣喜若狂,“司總,您的意思是……我可以演陳鶯鶯了?我……選上了?”
司蘅蹙了蹙眉,但還是冷淡的道:“嗯。”
他低頭在她名字上打一個勾,“到時候會有人來跟你簽合同。”
樓月咬著唇的臉色有些蒼白,陳導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再次跟司蘅確定道:“司總,你是不是弄錯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