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無論是秦婉還是她,甚至是樓浩東,誰都沒有打過他。
誰也沒舍得打過他。
值班警察冷冷一笑,樣子顯得很猙獰,“惹了司家的人,就算我不打,你以為你們能有什麼好下場!”
樓月這才發現樓緒身上遍布的傷痕,他幾乎滿身青紫紅腫以及血跡斑斑,嘴巴也不知道被人用什麼東西砸腫,且砸掉一顆門牙,鼻梁骨也幾乎腫成了單峰駝的模樣。
但他委委屈屈的看著自己,好像怕她會和那個值班警察發生什麼衝突,趕緊用鼻音發出一聲,“姐,你過來,我不疼。”
樓月的心一下子痛得難以自己,看著樓緒那單薄的肩膀和滿身的鮮血,眼睛頓時酸澀腫脹。
她伸手就準備去拉他,樓月突然發現,樓緒這雙從小就被她攥在手心裏的手,在近些年,突然就開始變得紅腫,皸裂,生活的所有苦澀都在他這雙白嫩的手上顯露出來,作為他那麼愛護信賴的姐姐,她卻保護不了他!
樓月突然狠下心,一巴掌就拍在少年那雙手上,怒道:“樓緒,你本事簡直越來越大了,無冤無仇的,你為什麼要去惹他?”
為什麼要去惹司家的人,連她都要離得遠遠的,深怕招惹他!
樓緒頓時痛得倒抽了一口涼氣,但他緊緊咬住牙齒沒有呼痛出來。
他的眼睛裏蒙上一層淡淡的霧,視線停在她被咖啡杯砸破的額角上,小心翼翼的撫上她的頭發,聲音裏是壓製不了的鬱憤,“思琪姐說得果然沒錯,那個男人真的打了你,還欺負你!”
樓月驀然瞪大眼睛,思琪?
她立馬想到,難不成是思琪跟樓緒說了今天在辦公室發生的事情,說她被司蘅用咖啡杯砸破了頭,而且還有可能故意讓老師和同事都紛紛刁難她,這個小孩才會一怒衝天,不管不顧的就去找他麻煩。
這個小孩把她放在心裏的最深處,在他眼裏,他的姐姐就該好好的,任何人,任何事情也不能讓她受一點傷。
她是他心底最為敏感的部分,隻要有人碰她,他就能像個炸了毛的小獸一樣,火舌衝天,一觸即發。
樓月一把抹掉臉上的淚痕,突然甩開他的手,衝著那個值班警察道:“司蘅呢?叫他來和我談。”
她絕不能允許樓緒再待在這個冰冷的地方一秒。
還有你,濫用私刑,她絕對不會放過他!
值班警察用了一個這女人是不是神經病的眼神看她,口氣尖酸刻薄的道:“你以為司蘅是什麼人,能是你想見就見的,人家說了,你弟弟刮爛他的車,還打了他的保鏢,要麼賠七十萬,要麼依法拘留,你自己看著辦。”
樓月還沒開口,樓緒就像炸了毛一樣,歇斯底裏的開始大叫,“我說了,你們有什麼本事衝我來,不要為難她,你們不是要關嗎?好,我就在這兒關到刑滿為止,你讓我姐姐回家!你讓她回家!”
值班警察麵露凶光,一警棍就準備又敲下去,突然麵前就有一道人影閃過,他眸光一閃,才發現是樓月擋在了警棍前麵,活生生替他挨了這一棍。
男人的力量用得極大,當即就痛得她身子一躬,連後背都差些直不起來,樓緒瞪大眼睛,眼睛裏幾乎都要掉出心疼和驚恐的淚來,“姐!”
他扯著手銬就準備衝出去,滿眼通紅的衝著那個值班警察喊:“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樓緒!”樓月厲聲喊住他。
樓月艱難的從兜裏掏出手機,咬牙切齒的看著那個值班警察道:“你等等,我叫他們過來談。”
還好。
還好留了方特助的電話。
方特助作為一個特助很稱職,無論什麼時候,都能在鈴聲響起的第一秒就接通電話,可現在,打過去卻是無窮無盡的滴滴聲。
好久以後,電話裏才傳來冰冷的女聲:“對不起,您撥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樓月手心發顫的死死握住手機,怎麼……
怎麼會這樣。
是司蘅吩咐讓他再也不要接自己的電話嗎不死心的樓月又撥打了一次,和上次相同的,還是無法接通的機械女音。
樓月不相信,再次按下號碼,司蘅這個男人雖然冷血,可有的時候也會溫情,她不相信,他竟會如此置自己如死地。
不停的滴滴聲中,樓月的心越來越急,她絕對不能讓樓緒留在這兒,就這麼一會,都已經被打成這樣,如果徹底關在這裏,他有沒有命活著出來還不知道。
值班民警已經顯出不耐煩的神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認識他們?”
這樣一個女人,居然認識司氏集團的總裁,誰都不會相信。
樓月沒理他,繼續焦急的撥打著方特助的電話,突然,手心猛然一痛,手上的手機已經被人打飛出去,下一秒,她整個人都被推了出去,後背的傷口猛然一撞,痛得她冷汗直流。
她摸摸額角,今天上午被砸到的傷口又被撞破,鮮血潺潺的流了下來。
值班警察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口氣裏滿是挖苦,“不認識就不認識,要麼賠錢,要麼關人,少在這兒浪費我時間。”
樓緒看著這一幕已經激動的要瘋,大吼一聲,齜牙咧嘴的想要衝出去殺了那個民警。
樓月緊緊的咬住牙,穩定住樓緒的情緒,“樓緒,不要鬧!”
值班警察冷冷的睨她一眼,“怎麼,你想好了?”
拘留室的門突然被一腳踹開。
那個男人冷冷的站在門口,“她賠錢,我替她出!”
……
黑色的勞斯萊斯開走後,幾乎是前後腳,一輛尊貴的卡宴就緩緩停在了警察局門口。
門口下來一個渾身氣場十足的男人,他的旁邊還跟了一個貼身的特助。
這個男人的到來,使得這個警察局的局長都給驚動。
司蘅坐在警察局的會客廳,冷冷的看著一直在旁邊點頭哈腰忙個不停,又端茶又送水的局長,一言不發。
司氏集團的勢力遍布歐洲,甚至還牽扯到黑道,黑白兩道,幾乎都在想方設法的巴結著這個男人,是以看到司蘅今天突然半夜拜訪他們這個小警察局的時候,局長簡直都不知道今兒個是刮了什麼樣的風。
他親自端了杯茶,語氣有點小心的問:“司總,您今天來這,有何貴幹嗎?”
司蘅顯然已經很不耐煩,環顧四周都沒有看到那個女人,以她對她那個弟弟的緊張程度,按道理,早該到了!
司蘅冷冷道:“他們人呢?”
局長顯然不知道他在指什麼,有些愣神,“啊?您說誰!”
司蘅眉頭微蹙,方特助趕緊上前,“就是之前那個刮壞我們車,打傷我們保鏢,被扭送進你們警察局的那個十七八歲的小孩……”
他偷偷瞄了司蘅一眼,最重要的是,“還有打電話讓你們通知的那個家長,他的姐姐,他們人呢?”
負責這件事的值班警察以為自己解決得很好,趕緊上前,略帶得意的解釋道:“他們啊,已經賠了七十萬,剛剛走了!”
“什麼?”司蘅還沒說話,方特助就猛然上前,“你說,她賠了七十萬?!”
她哪來的錢?!
值班警察道:“是啊,那個女的居然認識大明星謝白,他進來幫她賠的,然後兩個人領著她弟弟就走了。”
他走上前一步,看上去有點想邀功,“司總,那七十萬還在我那兒呢,您……”
司蘅目光陰鷙,眼睛裏猛然射出一道光,“你說誰?!”
誰幫她賠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