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蘅的樣子看上去很不對勁,甚至可以說是陰沉,他說:“樓小姐,恕我直言,你現在什麼都沒有,你選擇賠償,那麼你是要賠錢,還是賠你的身子,或者,把你那顆心賠給我?”
樓月根本沒想到他會這麼說,那種出賣自己的事她自然不會去做,可是除了那些,她好像的確什麼都賠不了他。
“我……”
司蘅被她眼中顯而易見的抗拒徹底刺痛,出聲打斷她:“所以你能賠我什麼?居然還妄想著被顧家承認,樓小姐,你未免也太愚蠢至極!”
樓月身子一抖,過了好一會才像意識到什麼,顫著嘴唇看著司蘅,問:“你根本就沒傷到那兒,你是故意讓我來這兒的,你那兒根本就沒問題,對不對……”
司蘅的表情看上去很坦蕩,他甚至還直視著她,一點都不介意被拆穿,“是,我確實沒什麼問題,讓你過來,隻不過不想讓你在那兒和顧青海繼續糾纏。”
好傻,你真是好傻,顧青海又怎麼會認你,這個人八麵玲瓏,老奸巨猾,但凡有一丁點情,都不至於拋妻棄女這麼多年,你再留在那,不過是被白白羞辱,徒留難堪。
居然還妄想能夠回家!
樓月顫著身子,仿佛不敢相信這個人居然這麼輕而易舉的就毀掉她差一點就要觸碰到的親情,觸碰到的家,她甚至都不知道他這樣做的用意是什麼。
樓月捏緊拳頭,“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司蘅眸色沉靜的看著她,心想我要是說我在乎呢,我心疼呢?我不想讓我司蘅的女人就這樣憑白被人侮辱,但又愚蠢的想讓她心底還是留下一些對美好親情幻想的餘地呢?
什麼都說不出。
司蘅淡淡看她一眼,唇角微微扯出一點笑意,“還能有什麼,我高興罷了。”
高興?
居然隻是憑高興?!
司蘅仿佛看穿她所想,“哪怕你現在出去,顧青海也不會在那等你了,剛才我已經派人請他去了公司,說有一個最新的合作項目要和他洽談,他似乎很感興趣,抬腳就離開了。”
“過來。”司蘅仿佛剛才隻不過是和她玩了一個小小的遊戲,一臉平靜的抽出醫藥箱上早就被主人備好的碘酒和棉簽,“你手傷了,給你上藥。”
樓月簡直快要笑出聲來,她冷冷的看著那堆已經被整整齊齊擺好的醫用藥品,心想這算什麼,打一巴掌揉一揉,喂口砒霜給粒糖嗎?
司蘅清楚的看見她眸中的怒火,那瞬間蒼白的臉上都染上幾分火氣,極其亮眼,可很快的,她的氣勢卻強了起來,他以為她會摔門而去,可她沒有。
她的樣子看上去像是整個人都被欺負透了。
“司先生。”樓月突然開口,好像想到來什麼,明媚的眼神亮得嚇人,幾乎可以狠狠在人身上燃出一個巨大的洞來,“你喜歡我,是嗎?”
她甚至沒有叫他司總,她叫人的親密程度稍微近了那麼一分,她叫他,司先生。
司蘅翻著書的手指微蜷,但他還是淡定的抬起頭,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淨是譏誚,“何以見得?”
她瘋的樣子他實在見得多,他倒要看她還玩出什麼狗急跳牆的本事來。
樓月沒用言語解釋,她穿著寬鬆難看的病號服,唇角染血,滿麵灰塵,看上去完全是一個提不起任何男人興趣的平凡女人,她走路的時候身子甚至還有些搖晃,像片落葉一樣虛弱的在樹幹上搖晃。
就在司蘅饒有興趣看著她的時候,樓月突然走到了他麵前,身子前傾,摟住他的脖子,低頭就要去吻他的臉頰。
“樓小姐。”司蘅突然意識到什麼,伸出一隻手及時推開她,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凝重,“你請自重,我司蘅從不缺床伴,而你,暫時還不夠格。”
樓月沒說什麼,隻是唇角依舊浮著那抹淡淡的微笑,她自然從沒想過這個人會喜歡她,這種說法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她這麼說,不過是想惡心惡心他,像他這麼尊貴的男人,卻被她這麼狼狽的女人吻過,想想可能都足夠他嫌惡個好幾個晚上。
樓月就像個要吃糖的小孩一樣,一次吻不到,她就吻第二次,第二次吻不到,她就再吻第三次,第四次。他不讓她吻,說她不夠格,她就偏要吻,還要吻得長,無論無何都要讓這個人今天在這兒露出難堪的神色!
想起這個人剛才那番話,樓月就差點氣到發抖,她感覺自己又憤怒又難過,這種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隨意就能踐踏人的自尊,撕碎人的驕傲,做什麼事,都僅憑一句高興,就能輕而易舉的就在她破敗的傷口上撒上一大把散鹽。
誰還不是個凡人呢?
司蘅推了她一次又一次,她就鍥而不舍的俯身一次又一次,近距離看他的時候,這個人的確長得很尊貴,眼神深邃又沉靜,唇形弧度完美,連睫毛也又長又密,濃密優雅。
就連他的呼吸,都有一陣讓人沉醉的味道。
司蘅身上那種禁忌的誘惑突然讓樓月反骨突生,剛一俯身,樓月就料定他又要推開她,趕緊用自己的手扣住他的手,緊緊相握,十指交纏,她已經決定,今天無論如何,她都要惡心到他!
被這個動作握住的司蘅身子登時微滯,冰涼的指骨也在她纖細溫暖的掌心漸漸回溫,他略有些複雜的凝視著她,甚至一時之間都忘記了要推開她,隻是被她緊緊握住那雙手,一時沉默著沒有說話。
樓月譏諷一笑,似乎感受到勝利就在眼前,她直接轉移方向,用手扳過他的下巴,吻在了他的唇。
不是要惡心麼,那就更惡心點啊!!!!
司蘅沒想到她居然會去吻他的唇,完全沒想到!
他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超乎他水平的震驚,他的腦袋一片空白,覺得自己的心髒正像最密集的鼓點一樣,在他胸腔內飛速跳動,唇瓣相貼的瞬間,仿佛有股電流正直擊心髒,顫得他整個手心幾乎都在微微顫抖,饒是再淡定,他都無法完全麵對眼前這一幕。
吻他的這個人,是樓月!
居然是樓月!
那個讓他無數次妄想能夠劈開時空的阻隔,也想要在她最好的時光,最好的樣子帶她走的樓月,那個讓他每日每夜朝思暮想,隻想為她撫平身上每一道痛苦,每一次傷痕的樓月;那個每每一句話,都能徹底刺痛他的心,傷他綽綽有餘的樓月!!!
就在剛才,司蘅還一眼看下來她所有五官,他想她的眼睛好亮,亮得就像盛滿了漫天的星辰,鼻子很小巧,挺直而又秀美,還有唇,她的唇很漂亮,薄淡的顏色,很容易就讓人想到“適合接吻”這句話,他還在想,如果他能吻她,那會是什麼樣子呢?他會不自覺的咬住它們,看它被咬得充血的表情,也看她驚慌失措的表情,多好……
可現在,他居然再也不用想了,這個人現在,就在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