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譚越的聲音才飄忽不定的傳來：“你從沒愛過我是不是？”
“現在問那些還重要嗎？”程諾沒看譚越，其實她從不會和人說話的時候不和對方對視，因為她覺得那樣很沒禮貌，可她不敢看譚越，她怕自己掩飾的不夠好，“現在你有老婆孩子了，愛情什麼的，根本不重要，你需要做的，是照顧好自己的老婆孩子。”
“那你呢？”譚越呆呆的看程諾，眼神裏全是無法企及，“你也生下了我的孩子，我應該……”
“不。”程諾抬眼看向譚越，“我從小就是孤兒，早就習慣一個人了，所以我不需要人照顧，但是莫曉菲不一樣，她應該很依賴你吧？”
她依賴他嗎？譚越並不知道，他隻要一想到莫曉菲，腦子裏全是她淚眼朦朧，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抓住他衣袖的畫麵。
講真，他生不出半點憐惜，隻覺得煩躁又愧疚。
“而且小雲霄是上天賜予我禮物，我從此就有親人了，所以……”程諾定定的看著譚越，“無論如何，我也不會把他還給你們的。”
“我……我沒想過要把他從你身邊搶走，我隻是……”譚越看向小雲霄，那張臉很像他，可他看著他的眼神特別的陌生，就好像看到一個完全不認識的路人。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和一個幾個月大的孩子計較這些，可他心裏還是亂糟糟的。
“所以以後盡量不要來見我們吧。”程諾看著譚越，甚至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你出現，我會措手不及，而且以後小雲霄慢慢長大了，我還得給他解釋你的身份，太麻煩了。”
很簡答的幾句話，擊潰了譚越最後的那點防線，他的嘴唇抖了又抖，最後卻隻能沉默不語的走到門口，他的手摸到門把的時候，沒忍住回頭來看程諾：“不論你遇到什麼事都可以找我，我一定會第一時間趕到。”
雖然還是下意識的想說不用，可程諾終究還是心軟了，點頭說：“好。”
一個字讓譚越像是拿到糖果的孩子，臉上露出笑容，可當他拉開門以後，臉上的笑容卻凝滯了。
“老公……”門外等著的是莫曉菲，她懷裏還抱著什麼也不知道的小安然。
“你來這裏幹什麼？”譚越的臉在一瞬間就黑了下來，他很討厭這個樣子的莫曉菲，永遠都哭喪著臉，就好像全世界都對不起她。
他明明記得方韻說她和莫曉菲認識，是因為莫曉菲幫她抓住了搶包的飛車賊，還說莫曉菲是跆拳道黑帶。
這樣一個姑娘，本該英姿颯爽，不論是想哭還是想笑，都可以不用偽裝。
但是似乎，他想太多了。
“我就是看你來這裏，就來看看……”莫曉菲抱著孩子，視線從譚越身側越過，看到了裏麵同樣抱著小雲霄的程諾。
她在見到裏麵的人是程諾的一秒鍾，眼淚刷的就出來了。
看到她哭，譚越感覺很煩躁，他在原地和沒頭的蒼蠅似的轉了一圈，抬手就狠狠的打在了門口的牆壁上麵。
“啊！”莫曉菲嚇得尖叫出聲，加上聽到重物撞到牆壁的聲音，程諾還以為譚越打了莫曉菲，什麼也來不及想，抱著小雲霄就跑到了門口。
但事實是，譚越打了牆壁一拳頭，手流血了。
莫曉菲一臉擔心的看著譚越，在看到程諾跑到門口以後，她轉頭看向程諾。
那個表情很委屈，委屈的像是程諾和譚越真的背著她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
隔壁的門開了，一個中年男人看了看以後關上門回去了。
但是程諾大概能猜到男人以為發生了什麼，畢竟譚越是第一次來，而莫曉菲抱著孩子追到這裏，怎麼看怎麼像程諾是破壞別人婚姻的小三。
“莫小姐，好久不見。”程諾微笑看著莫曉菲，這還是程諾第二次見到莫曉菲。
上一次是她和方韻一起上門逼她離婚，她剛懷孕的喜悅瞬間被澆滅，而且她這人就是這樣，眼裏揉不得一點沙子，所以知道莫曉菲和譚越的的確確發生了關係以後，程諾毫不猶疑的在離婚協議書上麵簽了字。
再後來，就是她這輩子做過最瘋狂的選擇：辭職。
現在想想特別蠢，愛情不如意她還把工作給辭了，那豈不是情場失意，職場也失意了嗎？
這兩年她一直閑著，要不是付千臣免費把房子給他們母子住，隻怕她那點存款連交房租都不夠了。
和程諾的雲淡風輕不同，莫曉菲反射性的擋在程諾和譚越中間，聲音都是抖的，卻還警告程諾：“現在我才是他的合法妻子，你別想把他搶回去！”
程諾沒回答莫曉菲，隻是抬眼看向譚越。
譚越一米八五的身高，莫曉菲矮了他不止一個頭，就算她擋在他們中間，也不過是徒勞。
“譚少，你應該和你妻子好好的溝通溝通了，我可不想做那別人所不齒的小三。”程諾說完，毫不猶豫的轉身關上了門。
雖然門板薄薄的還沒有三厘米厚，但是它給程諾帶來的安全感卻是無可比擬的。
剛才她一直憋著一口氣不許自己露出一絲一毫的怯意，但是到了這一刻，她終於不用假裝堅強了。
程諾低頭看著小雲霄，小雲霄什麼也不知道，依舊對著她在咿咿呀呀的說話，也不知道觸動了哪一根神經，程諾的眼淚刷的就下來了。
小雲霄雖然小，但是能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似的，突然“哇”的就哭了起來。
看到他哭，程諾一下子慌了手腳，胡亂擦掉眼淚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哄他，直到小雲霄哭夠了睡著以後，程諾才鬆了一口氣。
她在臥室裏站了好幾秒才想起來之前發生了什麼，她走到門口打開貓眼看出去，那裏已經沒人了。
愛情或許在人的心裏很難忘掉，但是程諾還知道，愛情在親情亦或是金錢麵前，壓根一文不值。
莫曉菲愛譚越嗎？不一定，至少愛一個人的眼神不是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