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你談談。”譚越看著程諾，表情和語氣都挺平靜。
其實他們兩早就該談談了，喬語蒙也就先走了。
“進來吧。”程諾讓開了一步。
譚越沒和她客氣，直接走了進去，客廳挺大的，到處都有生活氣息，陽台上麵還晾著幾件小孩子的衣服。
看著譚越坐在那裏，程諾實在不知道能和他說點什麼，幹脆接了一壺水到廚房燒著，電磁爐啟動的聲音雖然不大，卻也讓這個家不至於太過安靜。
水開了，程諾才想起來沒拿杯子，她一回頭就看到譚越半靠在廚房門口看著她，神色很平靜，就像他們才結婚那段時間一樣。
可現在的心境和那個時候已經完全不一樣了，那時候她會覺得譚越守在那裏是有點喜歡她的，感覺很甜蜜，但是換到現在， 她隻會覺得有種觸景生情的錯覺。
本來以為沒感覺的心髒，也在這一刻隱隱作痛。
“渴了？”程諾幹巴巴的扯住兩個字。
譚越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手足無措的模樣和程諾記憶裏不論發生任何事，情緒起伏都不會太大的譚越完全不一樣。
“家裏隻有大紅袍，你將就著喝。”大紅袍是左牧野最愛的茶葉，家裏男性客人不多，所以程諾也沒準備別的茶葉。
茶葉落到滾燙的水裏，很快就冒出了一絲一絲暗紅的線條來，猛地一看，還挺像血的。
他們兩誰也沒先開口說話，就那麼盯著被子裏的茶葉看，直到在房間裏睡覺的小雲霄哭了起來。
“他可能是餓了。”程諾說完站起身跑進臥室裏給小雲霄喂奶，她一直堅持用母乳喂小雲霄，所以從小雲霄出生到現在， 一罐奶粉都沒用掉。
她低頭看著安靜喝奶的小雲霄，居然有點慶幸他在這個時候醒了，要不然她懷疑自己可能會和譚越就那麼幹坐一晚上。
“他……會說話了嗎？”譚越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進來了，他站在離程諾有兩米遠的地方，並沒有像普通男人見到自己的孩子那麼激動，隻是遠遠地看著。
“會了，隻是還不清晰，叫媽媽次數還沒奶奶多。”程諾說起這個，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了一抹笑意，那是已婚媽媽才會露出的笑容，帶著母性的光輝。
譚越點了點頭，想開口說的居然是譚安然。
可最終，他還是把嘴給閉上了。
他和莫曉菲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所有連同譚安然他也不怎麼親近，隻是那個孩子似乎天生就喜歡他，有時候哭鬧的不行，就連方韻也哄不好的時候，隻要往他懷裏一放，她就不哭了。
“小安然怎麼樣了？聽說女孩比男孩會說話的時間要早很多。”程諾看譚越的表情也知道他在想他的女兒。
“會叫爸爸了。”譚越就這麼回答了一句。
“哦。”程諾點了點頭，沒再往後問，好不容易有的話題又這麼沒了。
後來小雲霄吃飽了，程諾又給他換了新的紙尿褲，然後把髒衣服收到了洗衣機裏，打開才發現裏麵還有幾件髒衣服是左牧野的。
“這個人……不知道放洗衣液按下啟動就可以嗎？”程諾沒忍住吐槽了一聲，扭頭看到譚越杵在那裏看著她，她才不好意思的解釋：“左牧野總是習慣把髒衣服丟在洗衣機裏不洗，我都習慣了。”
這話像是刺到了譚越的痛處，他的表情一下子變了，衝過去就把洗衣機裏，左牧野的髒衣服拿出來丟在了地上。
程諾覺得，要不是譚越覺得抬腳踩幾腳很幼稚的話，他肯定也會毫不猶豫的給那幾件髒衣服添幾個腳印。
“解氣了？”程諾偏頭看著譚越，也不生氣。
其實本來也沒什麼好生氣的，衣服本來就是髒的，他丟沒丟到地上都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譚越看著程諾平靜的表情，突然覺得很挫敗。
別人都覺得他命好，一出生就被那麼多人圍繞著，從小到大都沒感受過什麼叫做沒錢，加上運氣好，長了一張好看的臉，不論走到哪裏都是人群裏最打眼的那一個。
可人生從來都不會一帆風順，自從他和莫曉菲結婚以後，他越發的覺得人生就是一場悲劇，甚至好幾次產生了輕生的念頭。
“你今天晚上來找我，是心情不好嗎？”程諾抱著小雲霄坐在床邊仰頭看著他。
快兩年了，時間似乎沒在程諾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大多數女人生孩子以後都會身材走形，可是程諾似乎比以前還要瘦一些。
“你要是不說，我就得送你出去了。”程諾微笑。
譚越看著程諾那個笑容，一直想說出口的話再也憋不住：“你和我離婚以後，後悔過嗎？”
“後悔？”程諾奇怪的看著他，很快嘴角勾起了一抹諷刺的笑意，“就算後悔，似乎也輪不到我啊。”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足以讓譚越萬劫不複。
是啊，當初是他犯了錯，所以才導致他們離婚，從始至終錯的都是他一個人，和程諾有什麼關係？
“對不起……”譚越低頭不敢再看程諾的臉，他垂在身側的雙手也無意識的捏成了拳頭。
“不用說對不起。”和他相比，程諾淡然很多了，左牧野對她這麼好，她的心就算是一顆石頭也早就被焐熱了，所以現在她麵對譚越，其實還挺淡然的。
有些人之所以會錯過，是因為他們本來就不合適。
“當初是我對不起你……”譚越的心一陣一陣的抽痛，即使快兩年了，他還是沒辦法對莫曉菲產生一絲一毫的好感，特別是看著她一臉討好的看著他的時候，他的負罪感就會更明顯。
所以最後導致的就是，他居然像個逃兵一樣，連家也不敢回了。
“我們之間談不上誰對不起誰，你忘記了嗎？”程諾笑著看著譚越，似乎真的沒有一絲留戀，笑容也和譚越記憶裏的一樣，幹淨純粹又燦爛，可說出來的話卻殘忍的不留一絲餘地：“我們是契約結婚，從一開始就是假的，你忘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