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要跟我上去了，在下麵等我吧。”到家後顧芊雲說。
顧遠山本來已經打開車門了，而且一隻腳已經邁出來了，顧芊雲說完他隻好悻悻地縮了回去，他不緊感慨萬千，他顧遠山這一輩子還沒這麼聽過誰的話呢。
“好吧，那我在這等你。”
顧芊雲一個人上了樓，從大大出事到現在，她終於有了獨處的機會，雖然現在大大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但是看到他受了那麼多的罪，作為他的媽媽，顧芊雲還是受不了，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能替他去承受這些。
顧芊雲去衛生間哭了一會，把所有壓抑的情緒都發泄了出來，然後她洗了一把臉，起碼不能讓人看出來她哭過，然後她翻出來大大一直很喜歡的那隻毛絨玩具，小狗狗，她找了一個大袋子，把狗狗放進去，又拿了些大大平時用的東西，還有他喜歡吃的零食，也不知道醫生能不能讓他吃。
收拾好這些，顧芊雲拎著袋子下了樓，上了顧遠山的車。
“東西都收拾好了？”顧遠山問。
“收拾好了。”顧芊雲看著窗外，她覺得車裏的氣氛有些尷尬，明明是最親的父女二人，卻誰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在車裏的每一秒鍾似乎都十分難熬，顧芊雲期盼著快一些到醫院，她不知道顧遠山一會會說些什麼，關於他們父女二人的事，她現在真是沒有心情去思考。
“芊雲。”顧遠山突然叫了她一聲。
顧芊雲的心咯噔一下，她偏過頭來，“嗯？”
“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很不好，但是我還是想跟你說，回到我們的公司去吧。”
該來的還是要來，顧芊雲怎麼都沒躲過去，“咱能先不說這件事嗎？”她有些不耐煩了。
“不，我一定要說，我知道你是個要強的孩子，之前公司虧的錢你用自己的錢補上了，我也知道你手頭根本就不剩什麼錢了，不然你也不會租一個這麼小的房子住，現在憶辰又出了這樣的事，以後需要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
“停！”顧芊雲打斷了他，“我知道以後我們用錢的地方多了去了，但是我又不是不會去找工作，你還是別替***心了，我自己的生活我會過好的。”
顧遠山輕歎一口氣，“你之前，去過***媽的墓地了吧？”
顧芊雲的身子微微一怔，“沈淮南都跟你說了。”
“其實我也經常去她的墓地看看。”顧遠山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傷感，像是在緬懷一個很愛的人。
“你不配去看她。”顧芊雲咬著牙噙著淚說。
“我知道我不配，可我總是控製不住去那裏，每次看到墓碑上那張年輕的臉，我就會想起幾十年前，我跟***媽談戀愛的時候，那時她是出了名的大美人，賢惠，溫柔，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對她動心，可***媽偏偏選擇了我。”
顧芊雲冷笑一聲，“我媽媽那麼優秀，可你還是還是拋棄了她，我一直很想問你，那個女人有什麼好，有我媽漂亮？還是家境比我媽好？還是怎麼？”
顧遠山低著頭，“當時鬼迷心竅了，那個女人的出現擾亂了我的心，我總是忍不住去想她，拿***媽跟她對比，相比之下……”
“夠了！”顧芊雲簡直不想再聽下去，“我不想聽了，你跟我說這些有意義嗎？我聽著就覺得惡心，還有，你別拿我媽跟那個賤人比！”
“芊雲，我之所以跟你說這些，隻是想讓你知道我跟***媽的全部，我不想對你有任何的隱瞞，我希望你能接受我，我所有的不好也希望你能原諒。”顧遠山說。
“你覺得現在這種時候，我兒子還在重症監護室裏躺著呢，我有心情原諒你？我可不是那麼鐵石心腸的人，我心疼我的孩子。”顧芊雲惡狠狠地說。
“正是這種時候我才要跟你說這些，請求你的原諒，因為我知道，現在的你是最脆弱的時候，你需要一個依靠，需要父親站出來。”顧遠山堅定地說。
顧芊雲冷笑一聲，“父親……你早幹嘛去了？這三十年來，我經曆過多少絕望的時刻，你都沒有出現過，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童年是怎麼過來的，沒有錦衣玉食，我也不像別的女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她們看動畫片的時候，我在燒火，洗衣服，做飯，那個時候你在哪呢？要不是那個賤人的兒子夭折了，直到現在你們一家三口還在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這樣說來，我還要好好謝謝那個夭折的孩子呢！”
“芊雲……我不知道你的童年這麼不幸福，我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是方家的千金了，我以為你過的很好。”
“我是過的很好，起碼我有一個還算疼我的爸爸。”顧芊雲想到方大海的時候心裏還是酸澀的要命，她始終不能接受他已經離開的事實。
“我也可以疼你，愛你，我可以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給你，芊雲，隻要你原諒爸爸，現在一切都還不晚，我已經是一個快要六十歲的老頭了，我沒有多少時間了，剩下的每一天我都不想浪費，我生怕某天早晨自己就醒不過來了……”顧遠山想到這，鼻子裏突然發酸，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居然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顧芊雲再一次想到了方大海，在他去世前的一個禮拜，她還去看過他，他的狀態還算不錯，可是誰能想到，他會突然離開這個世界呢？他的年紀跟顧遠山相仿，顧芊雲突然悲哀地想，是不是人到了這個年紀都會變得危險，說不準什麼時候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你再給我一些時間吧。”顧芊雲的心忽的軟了下來，她發現自己真的很沒有出息，永遠都不可能成為一個鐵石心腸的人。
顧遠山好像從她的回答裏看到了希望，高興的像個孩子，“好，好，我給你時間，那這些天，我可以在醫院陪你們嗎？”
顧芊雲看他興奮的樣子也不忍心一盆涼水澆下去，隻好輕輕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