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心頭湧起了成就感。這些年來,他殺過來很多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是毋庸置疑的,這個女人是所有被殺害的人當中,最為美麗迷人的一個。
這時,不遠處的公路幹線上,一輛打著“空車”頂燈的出租車從空無一人的轉彎處拐了過來,前麵的兩個大燈,放射出明耀刺目的兩道光柱。
淩晨時分,有輛空車可以乘坐,真是意外而讓人興奮的事情。還是趕緊回去跟方老大會麵,跟他彙報情況吧。而且這裏是案發現場,自己不宜過多停留,還是及早走人吧。
他想到這裏,便放棄了走到那邊去,確認女特工狀況的打算。
他收起了手槍,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大步流星地衝到了路麵上,攔下了出租車,坐了上去,然後讓司機開車離去。
看到這一幕,鍾睿瑤立刻就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抬腿想追,但是卻因為腳下的疼痛,而不得不又蹲下身來。她用手一摸腳底,感覺濕漉漉的,黏黏的,那是她的血。
剛才她之所以會跌倒,發出了驚呼聲,並不是因為她中槍了,而是因為她踩到了一塊小石頭上,腳下一滑,人就摔倒了。
從她摔倒到爬起來,一共也沒有十秒鍾的時間,但是殺手已經利用這個空擋逃走了。
她一瘸一拐地來到了公路邊,眯著眼睛,看著那輛出租車在視野中變得越來越小,她心有不甘。
難道自己的任務,就這麼宣告失敗了麼?
在深夜時分,在自己的車上拉著一個神情惶恐,體格健碩,衣服上還沾染著泥土的男人,這令出租車司機感到緊張異常。他後悔了,自己剛才停車的時候,為什麼不好觀察下情況,然後再決定是不是載客呢。
現在可好,車子拉上了人,可是不空了,但是自己的心一下卻沒有底了。
出租車司機的心,就在這種驚恐疑慮中顛簸著,直到半個小時後,他到達了客人指定的地方,一個廠礦居民小區旁。
乘客抬眼看了下外麵,隨手丟了一張大鈔給他,無視車前計價器上顯示的數字,沒有等著司機找零錢呢,已經邁步走出了車子。
很奇怪的客人,不過出手還算很大方。司機終於鬆了口氣,打著方向盤,架車離開了。
在國企繁榮的年代裏,這個廠礦曾經無比輝煌過,那個時候單位經濟效益好,職工收入多,因此這個廠礦小區也是風光無限,光鮮亮麗。
但是,隨著經濟體製的轉型,這個廠礦逐步衰敗,乃至破產倒閉了。因此,這個廠礦小區也就成了貧民窟,下崗職工聚集地。
如今,這裏陳舊的居民樓入住率不到百分之五十,很多都空著,顯得冷清荒涼。
在這片毫無生氣的樓盤中,有一棟樓卻是燈火通明,人氣火爆的地方。
這裏原本是小區居民的活動娛樂中心,後來,被某一個老板給承包了,改建成了品茶會館。
會館中消費項目貴的令人咋舌,隨便一杯紅茶,價格就是兩百多塊錢,而且還不給續杯。據說,這裏服務質量一般,茶水味道一般,內部裝修一般。
反正除了價格貴,保安守衛森嚴之外,這裏好像就沒有可以拿得出手的特點了,除了貴,就再沒有其它的特點了。
不過這裏卻是火爆異常,每天到了晚上,各種豪車蜂擁而至,在樓下停了好大的一片地方。
男人從出租車上走出來後,便徑直來到這棟樓裏。
這是事先他跟方令濤約定好的地方。
一眼望過去,大廳裏燈火通明,富麗堂皇,但這裏卻沒有幾個人,隻有三三兩兩的保安和禮儀小姐在。
他們用一種警惕和戒備的眼光盯著走進來的男人。
“先生,你來幹什麼?”幾個保安迅速地圍攏過來。他們的語氣聽上去不像是迎接客人的服務行業,倒像是審問犯人的警察一樣。
男人也沒有說話,把手一揚,展露出來掌心處握著的貴賓VIP卡。
保安臉上的神色這才緩解下來,對男人擺出了一個邀請進入的手勢。
男人也不耽誤時間,大步流星地往裏麵走,進入了電梯中。
電梯並沒有往上麵的樓層走,反而是下降進入到了地下室中。
電梯門一打開,出現在眼前的場景同樓上的冷清場景截然相反。
一個長方形的木台,鋪著紅地毯,足有兩米高。在台子四周之下,擺著很多張桌子,圍坐的人裏麵有男有女,每個人的手中都舉著牌子,上麵顯示是數字的號碼。
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貪婪和亢奮,眼睛瞪得大大的,注視著台麵上那邊的情況。
在台子上方,有一個主持人,手裏拿著麥克,他正在大聲地吆喝著:“四萬八千第二次了,還有沒有哪位客人出價更高?舉起你們手中的牌子,讓我看到。不要錯失了良機啊,三號拍品可絕對是個好貨,品相端正,起價低廉,物超所值……”
他用手指著身前不遠處,那個所謂的品相端正的好貨。原本並不是一個貨品,而是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強撐歡顏,可以看出來在濃厚的粉彩之下,卻是遮掩不住的愁苦。她在台上擺出一個風情下流的姿態,胸前衣服上掛著一個寫著三號的大牌子。
這裏在進行的是一場肮髒可怕的地下人口拍賣會。醜陋的罪行在燈火明亮,豪氣奢華的大廳中開展著。
“五萬五千!”某個客人舉起了代表自己的號碼牌,喊出了一個價格更高的數字。
“五萬五千啊,謝謝七十一號客人的價格,將我們的拍賣會推向了高潮。”主持人看到這個數字後,就好像是聞到血腥味的蒼蠅一樣,立刻用充滿蠱惑性的語言,煽風點火地說。
周圍那些看客的情緒也猶如火上澆油一般,變得更為病態和亢奮了。
就在這麼多人當中,隻有一位客人顯得與眾不同。
朦朧、恍惚、如夢似幻,讓他那俊美無比的臉容更添了一層神秘清冷的神采。
周圍的人狂熱、病態的表現,如同一個鮮明的背景,將這個客人的絕世獨立,瀟灑風度給烘托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