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7章 三個條件

“三個條件!”看到他答應了自己的要求,鍾睿瑤馬上就脫口而出。

“你說吧。”陸淮寧跟無數的人談判過,跟敵人、跟盟軍、跟上級、跟政府機關……形形色色的人,沒有上萬也有幾千,但是所有的談判中,隻有眼下的個談判令他感到心驚肉跳,如履薄冰。

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談什麼,他就是想著如何能盡快結束這一切,讓鍾睿瑤走下來,不要把生命當成威脅他的籌碼。

不需要威脅,他就願意俯首認輸了。

“第一,我媽媽是清白的,沈曼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汙蔑她。沈曼對我媽媽的死,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她必須到我媽媽的墳前叩頭認罪。”其實,她真恨不能可以親手殺了沈曼,可事到如今,這依舊是不能成行的了。

“可以。”他毫不猶豫地同意下來。

沈曼說鍾媽媽勒索陸家一事,本來就是疑點重重,讓人不能信服。陸淮寧本來也有心調查一番,分辨出事情的是非曲直,如果說鍾媽媽無辜,他自然會替她出頭的。但是,因為這麼一場急病,鍾媽媽殞命醫院,含恨離去,讓事情演變為不可挽回的悲劇。

如果沈曼是刻意誣陷鍾媽媽,讓她去向嶽母的在天之靈請罪,這個合情合理。

“第二,現在立刻打電話報警,讓警察來抓我。”鍾睿瑤說出了第二個條件。

她打傷了沈曼,這是故意傷人罪,她不後悔,也不想逃避,但是她不想落到陸家手中,被當成精神病人,關到暗無天日的精神病院去。而且被警察帶走,多少還在媒體上鬧出點動靜來,讓陸家的聲譽再次受損,這就當她送給陸家的臨別禮物了。

“你剛失去母親,情緒激動,這個我們都可以理解,這是我們家庭之間的內部矛盾,隻要大家坐下來好好談……”他的話才說了一半兒,就被鍾睿瑤給打斷了。

“我跟你們陸家人沒有什麼好談的。”她胸口劇烈的起伏,怒氣在她的體內亂撞,將她的胃部拱得發痛,那惡心燒灼感,又一次襲上了心頭。

不隻是沈曼,連著陸青山,連著陸淮寧都是害死她母親的凶手,他們是一家人,他們沆瀣一氣。為什麼不敢報警,顯然他這是別有所圖,害怕再給陸家的臉麵抹上一層黑。但是,她無所畏懼的,連母親都沒有了,她在這個世界上已經一無所有,無可留戀了。

以前帶給她甜蜜溫馨的那個大家庭,現在已經成了一個無底的深淵,而往昔同床共枕,親密無間的愛人,此時成了深仇大恨的仇敵。她哪裏還有心情坐下來,跟他們好好談話呢。

隻怕他們也是一樣的,巴不得可以將她撕成碎片,才消心頭之恨。

陸淮寧的話,曾經被她奉為金科玉律,但是到了此時,她才知道他是滿口謊言,根本一點信譽都沒有的。

陸淮寧站在那裏,深冷的臉色愈發的肅穆陰沉。他輕咬著嘴唇,過了良久的時間,才緩緩開口說:“可以。”

他不清楚鍾睿瑤這個條件的用意是什麼,但至少對她應該沒有什麼壞處。在警察帶走,她的人身安全是可以保障的,比她現在站在窗前,時時欲跳的狀態,讓人要放心不少。

現在隻剩下了最後一個條件。

“第三,我們兩個離婚!”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俏麗的容顏上,沒有悲哀惋惜,沒有眷戀不舍,流露出的是冰冷而殘酷的笑意,就如同一個戰士將刀子插入敵人的喉嚨一樣的痛快。

“你說什麼?”

他的胸口仿佛又遭到了沉重的一擊,就如同剛才的情形一樣。他的拳頭撰緊又鬆開,額角青色的筋脈在暴跳。

最令他感到不能接受的條件,原來留在了最後邊。

他不否認,他們之間現在有問題,有矛盾,可是這一切還沒有到無可挽回的地步吧,如果雙方努力,是可以挽救和解救婚姻的。但她卻如此輕易地就放棄了,在還沒有努力的時候。便給他們的婚姻劃上了休止符。

他再難以保持麵上的平靜,濃黑的劍眉痛苦地糾結到了一處,漂亮的薄唇被他給咬破,滲出鮮豔的血色。

“你現在情緒過激,等稍微平靜些,我們再談這個問題,好麼?”他英俊明朗的臉瞬間就暗沉得仿佛雷雨前的天際。

他說話的口吻很淡,很輕,卻讓人感到裏麵濃鬱的哀傷和悲涼。

鍾睿瑤看著他,嘴邊勾出冷漠的孤度,她不明白,這樣的一份痛苦神色,陸淮寧是如何惟妙惟肖地演藝出來的。

現在,他想起來要談這個問題了,在京都軍區的時候,當薛構亮拿出那一份開除她軍籍的通報公文的時候,他人在哪裏?為什麼不出來跟她談談這個問題呢。

他喜歡在暗處不露聲色地行動。開除軍籍的通報,從表麵看是薛構亮的卑鄙手法,但是,如果沒有他陸淮寧的默許和放行,薛構亮又豈能伎倆得逞。

出賣你的愛人,比殺死你的敵人,更令人無法饒恕。

從這點而言,他比梁宇更讓人痛恨。梁宇是真小人,言談舉止,沒有一個細節上不帶著他的無恥和猥瑣。這雖然令人可惡,但至少可以被人察覺和提防的。但是陸淮寧是個偽君子,風度偏偏,優雅深情,讓人誤以為真了,可當事情發展到了最後,他卻驟然揭開麵具,將她推下了深淵。

到了這麼一步,他們之間的婚姻已經名存實亡了。

她提出來婚姻,就是想接觸這多餘而無用的一份契約,每每想到他跟自己在法律層麵上還保留著如此緊密的聯係,就讓她覺得如坐針氈一樣。

這婚姻對他來說是奇恥大辱,對她來說是肉中之刺,繼續留存下去又是何必?

“我要跟你離婚,你究竟答應還是不答應?”她再次咬牙詢問。

“別的條件,縱有一千一萬我全部都答應,但這個條件,你想讓我點頭,絕對不可能。”他眸光清冷,緊繃著臉,仿佛如今依在高窗之下,準備跳樓的人不是鍾睿瑤,而是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