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良的心中一陣悸動。
到了這個緊要的時刻,會趕來救他的人,卻是安琳琦,這是命運的恩賜,還是命運的嘲弄呢?
不過,為了要轉移別人的注意力,不讓大家意識到安琳琦的行動,史良這裏還在故意演戲,同陸淮寧進行爭辯。
“這些話都是未經證實的東西,我不服,我要上告……”史良神情氣憤,他用誇張地動作表明自己的無辜。
此時,陸淮寧卻敏銳地察覺到了空氣中有一絲異樣,這樣的察覺,就仿佛是一個獵人在行獵多年後,養成的對獵物的天然感應。
沒有任何的理論可以解釋,但卻絕對的準確。
他抬起眼睛向周圍巡視一圈。
突然,他的目光就鎖定到了一個點上,安琳琦正舉著手槍,朝著這邊瞄準。
“危險,閃開!”他完全來不及做出任何的思考,這四個字就已經脫口而出。
此時,人們才如夢方醒,驚訝地察覺到,原來在自己的身邊,那位昔日高傲清冷的女兵營長,正在以一個殺手的形象出現在這裏。
這裏的人都是京都軍區的高層軍幹,雖然對這詭異的事態吃驚不已,但還都保持著相當的鎮定。
他們齊整整地朝一邊撤退了幾大步,在安琳琦的身邊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
那些化妝成便衣的特種部隊的隊員,宛如下山的猛虎一樣,扯掉了自己身上顯得累贅束縛的衣服,手裏都端著掃射機槍,把安琳琦給圍繞到了中心。
安琳琦手持著槍,臉上露出幽幽地冷笑,她用槍指著陸淮寧,問:“你怕麼?你想過會有這麼一天麼?”
從她跟陸淮寧鬧翻後,這好像是第一次,她有機會正麵看到他的臉,還距離得這麼近。
他俊朗的麵龐仿佛是一副渾然天成的畫作,流光溢彩得,讓人不能瞬目。
“我害怕,我也未曾想過,你會有一天用槍指著我。”他輕啟薄唇,說話淡然而平靜,宛如當初那個時候,他給她布置工作任務一樣。
隻有客觀的陳述,卻不帶一絲一毫得清晰波瀾。
“畢竟,你曾經是我最得力的部下之一。”陸淮寧站得筆直,沒躲閃或瑟縮得意思。
即便是在安琳琦的身邊圍著那些持槍而立的特種兵隊員,但是陸淮寧比任何都清楚,安琳琦的實力。現在兩者間隔不過十米而已,按照她的射擊水平而言,如果沒有奇跡發生,他是死定了。
安琳琦滿意點了點頭,對於陸淮寧給予她的這個評價表示了認可,因為這裏麵帶著某種程度的褒獎。
“也許,當時真的是我錯了,沒有正確定義你我之間的關係。”極為罕見,從她素日冰冷木訥的臉上,也閃現出了悔意。不過,安琳琦持槍的手,卻未曾有片刻的搖晃。
因為,不過是瞬間之後,她就立刻又恢複了那份狂傲,嘴角噙著譏笑,說:“不過,鍾睿瑤是個笨蛋,遠遠比不上我,這個毋庸置疑的。”
她這麼一說,卻提醒了陸淮寧,他的心朝下沉去,聲音也嚴厲起來:“你把鍾睿瑤給弄到哪裏去了?”
鍾睿瑤雖然心大,但一向守約,她今天肯定是也趕到這裏了,之所以現在還沒有影子,會不會是被安琳琦給坑了?
“這個跟我沒有關係,我剛才還看到她站在那邊的窗口。”安琳琦很是個驕傲的女人,她做下的事情,她承認,她沒有做的事情,她不肯背鍋。
鍾睿瑤如今跑到了哪裏去,她完全不知情。
陸淮寧輕聲舒了口氣,還好,鍾睿瑤沒有什麼危險。
“你不是怕死麼?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還有心關注別人安危,而不考慮自己是不是能活著看到明天的日出?”
陸淮寧對鍾睿瑤的這份濃厚的感情,安琳琦不能不吃醋。
“我害怕,你就可以不殺我嗎?反正人終歸是要一死的,我就把這個當成是解脫就好了。”陸淮寧此時分外坦然,他不但沒有躲閃,反而朝前邁了一步。
“我不感覺悲哀,我倒是替你感到悲哀,本來是一個非常有前途和思想的女軍官,在愛上史良這個敗類後,你也就跟著為虎作倀了。”
如果在這個時候,他對她破口大罵,也許安琳琦也可以承受。
但是,聽到陸淮寧說自己是因為愛上了史良,她的內心頓時失去了自控。她怎麼會愛上史良這樣的衣冠禽獸,沒有人會比她更憎恨,嫌惡他。
她是受騙,又受迫,誰能理解她的痛苦。
史良的那些卑鄙下流的手段,那用來控製她一步一步陷入地獄的毒品,都是安琳琦人生裏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汙點。
“你別說了!”她朝著他大聲吼起來,赫然打斷了他的話。
因為氣憤,安琳琦蒼白的麵孔上出現了激動的紅暈。
在場中,清晰地傳來了金屬扳機扣動的聲音,這是有些特種兵戰士生怕她會一時衝動而對著陸淮寧射擊,所以用手勾動扳機的聲音。
不過,不到萬不得,還是沒人敢開第一槍,因為沒有人敢保證他們的子彈會比安琳琦的子彈跑得更快。
最後,還是安琳琦自己平靜下來,她頰上的紅潤褪去,一層寒若冰霜的冷峻重新罩在了她的臉上。
“我有很多的東西想要跟你說,不過,現在已經來不及了。一切東西我都整理好了,放在我辦公室的文件櫃的暗格中。”
不知道為什麼,安琳琦突然說出了這麼一段沒有頭沒有尾的話,讓在場所有的人都摸不到頭腦。
就在大家最為迷惑的時候,安琳琦抬手朝著這邊就是擊發出了一槍。
子彈呼嘯著飛出了槍口。
鮮血迸濺,中槍的身軀倒在了地上,發出了痛苦的哀嚎聲。
周圍的人出於本能的反應,全部都趴在了地上,用手掩護住了自己的頭。
但是特種兵戰士卻毅然挺立著,用機槍瞄準了安琳琦,對她進行射擊。
“你們不要殺她!”一個響亮而渾厚的聲音劃破了室內沉重、危險,幾乎要令人窒息的氛圍。
霎那間,一個修拔的身影,如同離線之箭一樣,用極快的速度掠過來,將安琳琦一下子給撲倒在地。
槍聲消失後,現場一片沉靜。
許久過後,人們仿佛才從夢魘一般的迷離中緩解過來。
他們看到,在事發之處,安琳琦跌倒在地,一支手槍飛出去很遠。陸淮寧站在她的身邊,渾身威嚴凜冽,毫發無損。
而倒在血泊中的人,不是陸淮寧,卻是史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