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睿瑤低頭一看,忍不住驚呼起來,原來方令濤的是個手指尖端都已經鮮血淋漓了,有的地方被磨出了深深的創口,幾乎可以看到裏麵的白骨了。可以知道,他剛才用十指摳住水泥縫隙,才能緊貼著牆麵保持身體靜止的時候,是在忍受著多麼巨大的痛苦。鍾睿瑤低頭尋找東西,想幫著方令濤進行包紮。
“這沒有什麼的。”方令濤看著自己的十指,不過是微微一笑,倒不怎麼在意。他用手一指鍾睿瑤右手上的帶著血跡的紗布,說:“你不也是手上帶傷麼。”
“那不一樣,我是軍人。”鍾睿瑤把胸膛一挺,麵上露出堅毅的顏色。軍人就是為國為民而生的,當在國家出現重大變故,人民生命財產出現危機的時候,她衝在前麵是理所應當的。
“全國上下軍人有的是,但估計沒有幾個能像你這麼樣的覺悟,身為一名大校,確實不簡單啊。”方令濤看著鍾睿瑤從話語中就透出了那種身為軍人的自信和驕傲感,不禁出言半真半假地說。
大校?他是在說自己麼,明顯他是搞錯了,自己隻是最為普通最為底層的一個小兵而已。
“可你今天穿的那件軍裝上麵,可是大校的銜章。”這個當時就引起了他非常的注意。
“那件衣服不是我的。”
方令濤星眸微眯,臉上浮現出複雜的笑容,“是你男朋友的軍裝?”
也許從一開始,他心裏隱隱就已經知道了這點,隻是他一直不想去承認吧了。這麼漂亮而出眾的一個女人會沒有男朋友麼?莫不如幹脆地問出來,獲得一個幹脆的答案還心裏踏實。
鍾睿瑤感覺這個警察有些不可理喻,現在他們身處險境,可以說仍然沒有擺脫死亡的陰影,可是他卻在這個時候問她這樣的話,感覺非常突兀和怪異。她上下打量著對方,剛才見到他的時候,那種違和感覺又重新湧上了心頭,她不禁警惕起來,問:“你叫什麼名字,是那個部門的?”
“警號0063987,我是王小虎,京都公安局刑偵支隊的。”鍾睿瑤的警戒之心,似乎早就在他的意料中,方令濤回答流暢而自然。
鍾睿瑤心中稍微有所安定,還好,這個人回答自己提問的時候,倒十分自然,沒有任何的破綻。
這時,就聽到他們頭頂地上的天花板在咯吱作響,發出了令人恐怖的聲音。接著,就看到天花板上開始出現扭曲蜿蜒的裂縫,接著這些裂縫在加大加深,仿佛龜裂的土地一樣,開始四處綻開。在大火和高溫之下,樓體內的鋼筋都開始熔化變軟了,無法承受那麼巨大的重量。
“不好,樓板要塌方了。”就在方令濤喊出這句話的同時,整個樓板就轟地一聲全部掉落下來。
鍾睿瑤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感覺到自己眼前瞬間就黑了下來,身體被一個沉重的物體給壓在了下麵。
鍾睿瑤緊閉著雙眼,她無法看清身邊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卻能夠聽到耳邊陸續傳來東西掉落和坍塌下來的聲音。身下的樓板也跟著不斷震顫。
真的就仿佛是身在地獄,經曆著一場空前浩劫。
灰塵和水泥顆粒在空氣中浮動,鍾睿瑤感覺自己的鼻子和喉嚨中都已經被堵死了,她張嘴想呼吸,可是一口塵土嗆進肺子裏麵去,她開始劇烈地咳嗽。
一張男人溫熱的嘴吻上了她的雙唇,他的將口中新淨,還帶著濃鬱給了她。
鍾睿瑤從缺氧的狀態中緩解過來,她睜開自己的眼睛,看到周圍一片黑暗,卻有一雙明若寒星一樣的眸子在凝視著自己。
鍾睿瑤這時才明白過來,剛才在塌方的一瞬間,是警官飛身撲過來,用身體護住了自己,剛才也是他為自己進行了人工呼吸。
“你現在沒有事了?”方令濤挪開了自己的嘴巴,低聲問鍾睿瑤。
鍾睿瑤極輕地嗯了一聲,算是一種回答。
在黑暗中,有一滴滾燙的液體從他頭上滴落下來,砸在她的麵頰上。
“你出汗了?”她問。
本來這裏就距離火災現場比較近,樓中炙熱的空氣就如同置身於桑拿浴房一樣。而他緊緊地壓在她身上,兩個人如此緊密地貼近,更感覺到了炙熱。
“抱著像你這樣的女人,隻能看,不能動,對男人來說真是種折磨。我要是你男朋友就好了,也就不用忍得這麼難過了。”黑暗中,方令濤的眸中閃爍著妖嬈興奮的光暈,他的呼吸也跟著沉重起來。
如果不是在這裏,而是換另外的環境,不用別的東西,隻要有一張床就夠了,方令濤就把她直接壓到上麵,比現在壓得還要用力,貼合得還要緊密,他輕而易舉地將她給一舉征服。
他方令濤對待女人就是這麼簡單粗暴,喜歡就上,不喜歡就甩。
形形色色,燕瘦環肥的女人他見多了,女軍人?這好像還是頭一次。
模樣不錯,身材完美,壓在身下麵,不隻是那種柔軟,還能感受到堅韌和彈性,這應該是因為她平時鍛煉的比較多,所以身上沒有那些令人嫌惡的贅肉,而都是肌肉的緣故。
他應當坦白承認,從剛才在抽血門診看到她的那一刻,心裏就隱約有了別樣的想法,隻是那個時候,他的殺意堅決,根本沒有時間容他去分神想些別的東西。
可是現在,那個念頭正在方令濤的腦海中不斷恣意壯大,成長蔓延,方令濤甚至已經開始幻想,當她衣衫盡褪,如同一個初生嬰兒一樣地呈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那該是怎麼樣的一種視覺盛宴。
想到了這裏,方令濤不由自主地興奮起來,他發出吟聲。
鍾睿瑤並不傻,她可以明顯覺到,他的身體
身為一名警官,卻帶著這麼一股輕浮的味道,鍾睿瑤不禁在暗中蹙眉。不過剛才危機時刻,畢竟是他舍身保護了自己,鍾睿瑤想了下,就把準備要噴出口的話給咽了下去。
又有一滴滾燙的液體,掉落在鍾睿瑤的臉上。
“我還是努力挪開點吧,也不能總這麼壓著你啊。”正常生理反應,也會要掉男人的命。方令濤深吸了一口氣,雙臂撐地,努力想要移開身體。
他低吼了一聲,運足氣力,接著,鍾睿瑤就感覺到原本壓著自己身上的那份沉重瞬間減輕了。
一滴又一滴的液體如雨一樣地掉落到了鍾睿瑤的麵頰上。她心中頓時產生了疑惑,他怎麼會流出這麼多的汗水,這個不是很正常呢。
方令濤的努力終於取得了成效,他雙臂支撐著身體,垂直於地麵,全身挺直,身體呈現類似於俯臥撐的一種姿態。
他已經用後背頂起了那些覆蓋在他的重物,為鍾睿瑤撐開了一個小而充足的空間,方令濤臉上和雙臂上的肌肉群都在不由自主地抽搐著,他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趕緊走。”
他已經沒有力氣說出更長的句子了,這三個字已經是他能堅持的最大極限了。
鍾睿瑤不敢耽誤,立刻就地十八滾,閃到了一邊兒。
這時她抬手在自己的麵頰上一擦,借著火光,低頭看去,不由驚叫了一聲,她的手裏是一片觸目驚心的鮮紅,原來方才滴落在她麵上的並不是汗水,而是血水。
鍾睿瑤抬眼過去,看到了讓她驚訝的一幕,此時壓在方令濤身上的重物,原來是電梯的金屬大門,這個東西本身分量就極重,還是在樓板坍塌的時候飛過的,所以可想而知,當方令濤掩護自己的時候,他承受了了多麼大的撞擊。
方令濤的腦後的頭發都被鮮血給浸透了,一滴一滴的鮮血還在從發梢不停落下。
鍾睿瑤嚇呆了。
不過片刻後,她反應過來了,他已經堅持不住了,再不幫他,他就要被重物給壓死了。
鍾睿瑤也不知道自己拿來那麼大的力氣,從地上抓起了一根斷裂的粗鋼筋,來到了方令濤的身邊。
利用杠杆原理,鍾睿瑤幫著方令濤將壓在他後背上的,半片的電梯大門給撬開了。
方令濤剛從下麵爬了過來,鍾睿瑤就支撐不住了,腿一軟就坐在了地上。她的腳踹現在腫起來老高,真是一點不能受力了。
火光越逼越近,溫度越來越熱,這裏隨時都有再次發生爆炸或坍塌的可能性。
“哢擦”又一聲巨響,樓梯也開始斷裂,損毀了,他們最後的退路都被沒有了。
方令濤一把將鍾睿瑤的胳膊給抓了過來,繞到了自己的肩頸,將鍾睿瑤一下子給扶起來,“咱們兩個現在必須出去。”
“現在哪裏還有路可以走啊。”鍾睿瑤環顧四周,他們兩個人已經置身在了汪洋火海當中。無論往哪裏去,都烈焰焚天。
方令濤望了一眼樓外,眸中清輝一冷,臉上露著邪魅殘酷的笑容,“那你就陪我一起去死。”
說著,他就抱著鍾睿瑤從樓上的窗戶裏麵一躍而出,從醫院的大樓裏麵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