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貓扭頭看向褚墨，後者就站在牆邊，冷的像是出鞘的刀，銳氣十足。老貓眼珠子轉了轉，“沒錯，這事兒沒完。”
“我們的交易沒有結束，你在水城的故人我能幫你找到。”褚墨道。
老貓的笑臉看不出喜怒，他身側的宋延平忽然插嘴，“老大，這家夥毀了我們的計劃，還廢了我們不少兄弟。”
宋延平盯著褚墨，老貓也盯著褚墨。
老貓要在水城找人，褚墨能幫他，但褚墨不是唯一一個能幫他的人。過了這麼多年，他在水城的故人未必能找得著。就算是找著了，未必能有什麼感人肺腑的相遇畫麵。
褚墨到這兒不是偶然，他隻要在這裏一天，就有可能攪動這裏平靜的水麵。他努力了這麼多年，才讓這個地區保持住現在的平靜。黑道白道各行其道，彼此井水不犯河水。被褚墨這一攪和，說不定以前的努力白費。
宋延平看著老貓有一會兒不說話，心說他不會考慮在這兒收手吧。心中十分不甘，宋延平道：“老大，這種人難道不應該給他的教訓嗎？”
他這麼一說，老貓忽然唇角一扯，“是該給點教訓。”
宋延平一聽這話，心說不好。老貓的語氣雖說沒什麼變化，他在老貓身邊待了這麼久，也能分辨出他這話的意思，已經是要給褚墨台階下。
宋延平搶先一步動手，眼神示意他的手下，“你去，宰了他給兄弟們解氣。”
他手下的人動了動，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忽然興奮起來。紅著眼就撲向褚墨身邊，銀光閃閃的尖刀狠狠紮在他的手臂上。
褚墨一聲沒吭，冷硬的目光就看在老貓身上。
那人將尖刀拔出，陰毒的表情掛在臉上，似乎下一秒就要將刀刃紮進褚墨胸膛裏。
這個時候，老貓一拍手，對那人道：“你先別動，我有話跟他說。”
宋延平叫道：“老大，不能這麼饒了他。”
“已經廢了他一隻手，也算是給你報了仇。”
“不行，他身上背著弟兄們的命，他得償命。”
老貓眼一眯，視線望著那一邊的陸筱筱，“那就是他的命，你去，殺了那個小丫頭。”
宋延平的視線也落在陸筱筱身上，看著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咽了咽唾沫，“不行，這麼好的貨色，總要給弟兄們留下解解饞。”
一來二去說到這裏，話題最終從褚墨身上轉移到了陸筱筱身上。正午的太陽越來越大，將人的影子在地上壓成一個點。
陸筱筱劇烈地喘息著，並不為自己的命運感到可悲。隻要是這些人不動褚墨，她倒覺得自己無所謂，隻當是被狗看了好了。
老貓晃了晃自己的脖子，對褚墨笑笑，“你說得對，我還得靠著你找人呢。”
“那好吧，我不殺你，也不殺這個小丫頭。但是你們殺了我的手下，總要承擔點什麼。”
褚墨盯著他，雙手緊握。他的傷口在流血，他感覺不到疼痛。
“這下丫頭理應讓我的兄弟們開開葷，宋延平說得對，這麼好的貨色，殺了可惜了。”
褚墨不說話。
“要不然這樣吧”老貓拍了拍手，像是想到什麼好主意，“褚墨，你給我跪下磕幾個頭，我保證不動她，也不動你。”
陸筱筱原本牙關禁閉，這一會兒忽然看向褚墨，用力搖頭，“阿墨！”她叫了一聲，後麵的話就卡在喉嚨裏。
褚墨臉上的表情依然冷硬，他一身的傷，身上的塵土和血跡交融，可他站的的時候還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這樣的男人，陸筱筱想不到他跪下去的樣子。
陸筱筱深深地吸了口氣，“阿墨，我不準。”
褚墨現在不看她了，剛才他的視線一直在陸筱筱身上，不管是挨打的時候，還是被刀砍的時候，他的視線從沒從陸筱筱身上離開。
他關注著陸筱筱的任何一個舉動，生怕她一激動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可現在，當他被要求做這樣折辱自尊的時候的時候，他的視線就收了回來。
褚墨以一種平靜的目光直視前方，沒理會陸筱筱剛才的話。如今受製於人，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陸筱筱一瞬間就有了預感，她的胃部強烈地痙攣著，咬著牙憋出一句話，“褚墨，你不能！你是我的男人！”
她使勁動自己的身體，無奈脖子被人按在地上，掙紮沒有任何作用。
“褚墨！你要是給他跪下，你就不是我的男人！”
褚墨不看她，他還是站的筆直，像是沙漠裏的白楊樹。
陸筱筱嗓子快啞了，她紅著眼，一聲一聲地喊著褚墨的名字。她幾乎不喊他的大名，隻有憤怒到了極點才會喊。
褚墨自出生以來都沒在人前服過軟，陸筱筱咽不下這口氣，她真的咽不下，她眼圈通紅，胸中一口氣憋得喘不上來。
褚墨腰身一彎，整個人矮身向下。
陸筱筱覺得自己的心髒被人打了一拳，收縮著泵不出血液。她張口喘氣，從喉嚨深處發出了幾聲怪異的笑。
按著她脖子的人一個愣怔，陸筱筱忽然發難，像是隻豹子翻身起來，一頭撞在她身側阻擋她的人身上。
“咚”的一聲，陸筱筱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道撞上去，那人栽倒在地。
她這一會兒站得筆直，目光陰冷地盯著對側的老貓。
“他不能跪，要跪也是我跪。”她冷笑著，膝蓋一彎，重重跪在地上。
“筱筱！”褚墨急忙過來拉她，陸筱筱鐵了心地不起來，“咚咚咚”三聲，額上鮮血一片。
“夠了嗎？”陸筱筱問，血跡混合著塵土從她額頭上滾下來，在臉上劃出詭異的痕跡。
陸筱筱嘴角勾著，眼神卻陰毒一片，她看老貓不答話，腰一彎就要再磕。
褚墨按住她的肩膀，製止住她的動作。他的聲音近在咫尺，“筱筱，夠了。”
“真感人”老貓忽然說道，他說著已經走了過來，蹲下與陸筱筱平視。老貓的視線落在陸筱筱臉上，越過那些髒汙與血跡，直看進她的眼裏。
他一伸手抹掉即將流進陸筱筱眼睛裏的血，笑道：“真是跟你娘很像啊。”
褚墨神色冰冷，將陸筱筱向後一挪，反手拍開老貓的手。
老貓轉眼看他，“褚墨，你比我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