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沒有毒箭再射出,也沒有毒煙毒氣再冒出,慕容雪才直起身來。
可是她方一起身,地麵就微微的震動了起來。剛一站起來的慕容雪還未來及準備,身子一個不穩就朝著後傾倒,好在緊跟著她站起來的冷黎沫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然而地麵的震動更加的劇烈,好似要將地麵給震開。
“滋滋滋……”
“容雪!”就在慕容雪穩住身子的那一刻,她的腳下,冰麵迅速的裂開,如同幹枯的樹枝一般快速的延伸,冷黎沫見此一聲驚呼,將慕容雪拉到身後。
就在冷黎沫將慕容雪拉到身後,袖袍一瞬間揮舞遮住冷黎沫的視線那一刹那,“砰”的一聲巨響,一股寒氣衝天而起。
“唰!”的一聲,厲光在冷黎沫漆黑深邃的眼中閃過。畢竟是受了傷的,冷黎沫的身手再快也抵不過全盛的時期。
森寒的劍芒閃過,臂間的衣袖被割破,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冷黎沫你……”
“唰!”
不等慕容雪憂心冷黎沫的傷勢,那鋒芒一閃,又朝著冷黎沫追擊而來,這一次二人都看清楚乃是把長過三尺的青鋒,整個劍身都包裹著一層淡淡的青色的光茫。
青光在冷黎沫眼眸中劃過,目光掃過一滴滴鮮紅色的血液,滴落在冰麵上氤氳出一朵朵絢麗刺目的花,宛如開在黃泉路上的曼珠沙華般妖嬈。
推開慕容雪,冷黎沫仰身閃過,長劍擦過,迅速回頭,朝著冷黎沫倒追而來,大有不殺冷黎沫不罷休之意。
“小心啊……”
“砰!”
慕容雪看到這一幕,很是擔心,可是還未等她把話說完,地麵又是一聲巨響,隨後一道紅光乍現,淩寒之氣朝著慕容雪飛旋而來。
慕容雪敏銳的察覺,想要閃躲,可此已來不及,她的肩上便是一痛,那一把裹著紅芒的寒劍擦肩而過,在她的肩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這劍之鋒利,破皮傷脈,她清楚的感覺到一個寒氣從她的傷口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而且一顆顆鮮血隨之汩汩流下。
兩人都在閃躲,兩隻如同有著意識的長劍追擊著兩人。一時間整個冰屋都是劍影閃爍,幾番糾纏下來,慕容雪身上已是大大小小的傷痕無數,身手較為敏捷的冷黎沫倒是還好,但是也掛了不少的彩。
冷黎沫知道這樣下去不行,於是在閃過青劍的又一次侵襲,翻身對著慕容雪喊道:“容雪,當心。”
慕容雪聽到冷黎沫這一喚,眼角餘光就掃到他向著自己這方衝了過來,心念一動,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個扭身也閃過紅劍,然後朝著冷黎沫的那個方向迅速的奔去。
兩人都朝著彼此奔去,身後是致命的殺招,看似將危機引禍給對方,實則不過孤注一擲的置之死地而後生。
能否劫後餘生,看得隻是彼此之間的默契。
彼此深深的凝望,他向她伸出大掌,冷風凜凜間,她毫不猶豫的將手伸向他,十指相碰,他拉緊她:“跳。”
一個字滑落,兩人朝著右側跳過。冷黎沫裹住她,順著冰冷的地麵滾過,二人還未緩過神來,“吱……”半空中一陣金屬相擦的刺耳聲傳來。兩人抬頭望去,恰好看著兩劍相擊,一串刺目的火花幾乎晃得眼睛都睜不開。
“哐當!”
直到地上響起清脆的金屬落地聲。慕容雪才睜開眼睛,看到地麵上靜靜躺著兩把長劍,劍身原本還有掙紮,但是觸碰到兩人滴在冰麵上的血,好似受到了什麼製約,便不再掙紮。
慕容雪這時才看清,那應是一對劍。帶著淡青光暈的劍柄是蒼龍盤旋,嘴吐玄白珍珠,珍珠在卡在龍口。隨著劍身舞動便會晃得,與劍柄相擊,發出的聲音如同龍吟一般聲勢浩蕩,氣吞山河。另一把是鳳飛九天的劍柄,鳳嘴銜著一串流蘇,中間串著一顆九轉紫金鈴,隻要紫金鈴一動,便有一串清脆如同鳳鳴之音。就好似現在,餘音仍在嫋嫋未歇。
“龍鳳劍!”冷黎沫看到這兩把劍,一向波瀾不驚的眼中竟然劃過一絲亮光。
慕容雪則是身子一震,龍鳳劍她曾經在書上看到過,那是一萬年前,神界龍潛和仙女鳳靈相愛,他們為了紀念彼此的愛意,便鑄就了這把劍,後來,龍潛背信棄義,取了另一位女子,他一劍就殺死了鳳靈。
她死後,龍潛不知為何竟然棄妻而去,不顧神界反對,未留下隻言片語,帶著鳳靈的遺體就銷聲匿跡了。
想到此處,慕容雪不由的好奇的朝著冰棺走去,不出意外的透過透明的棺蓋看到靜靜躺著的一對年輕的男女,幾千年的歲月沉澱,也許是因為這裏獨特的構造,那兩張鮮麗的容顏一如當初。
目光劃過二人十指緊扣的雙手,慕容雪不由的眼帶譏諷之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既然已經背叛,又何必假情假意。
抬眼恰好看到冷黎沫執起兩把劍,冷笑道:“看來魔尊似乎對這把劍尤為鍾情呢。”
冷黎沫垂下眼簾,沒有反駁,而是執起長劍,走向冰棺,漆黑幽深的鳳目深深的凝了慕容雪一眼,而後蹲下身子,仔細的看著冰棺的每一個角落。
突然他眼眸一閃,看見了冰棺地尊一角,他靠近那處,浮雕凸起的一朵朵幽蘭花,都是一顆顆珍珠鑲嵌,他修長的手指撫上那一顆珍珠,稍一用力,那顆珍珠便被按了進去。
“哄哄哄哄……”震動的聲音傳來,原本沒有絲毫連接的棺蓋,突然慢慢的朝著一頭滑開。
對著那衣袂相連,十指相扣的兩人,冷黎沫隻是冷眼瞥了一下,然後,手便要伸入進去。
敏銳的嗅到棺開後的一絲異樣氣息的慕容雪還是仍不住出聲製止:“等等!”在冷黎沫疑惑的目光下,慕容雪還是走到他的麵前,從懷裏取出一個小瓷瓶,將裏麵的液體盡數倒在他的手上。
她身上一直習慣帶著很多應急的藥,今日跳下寒潭,隻有幾瓶還是完整,然而隻有這一瓶封了蠟,以至於未被水浸毀,此刻她是不是應該歎一聲:天意如此?
“好了。”為他塗滿整隻手後,慕容雪眼神複雜的看了他一眼,隨後退開他幾步。
她知道他要找什麼,那是任何一個有野心,有權欲的男人有要追逐的東西……盤古斧!
那是十大神器之一,是釋放魔界鼻祖,必須的利器。
果不其然,冷黎沫從二人十指相扣的寬大藍袍下取出了渾身發著璀璨光芒的盤古斧。
眼中激動之色一閃而過,冷黎沫原本擄著寬袖的手忍不住抬起撫摸手中的盤古斧,袖角滑落,垂進冰棺,瞬間被腐蝕。
看到這一幕,冷黎沫才驚覺棺口有一層在冰麵上極易忽視的淡淡的冰藍色的氣流。
……
之後的半個多月慕容雪仍然盡職盡責的為冷黎沫調養著他的傷勢,直到確定他已無大礙。
一彎朦朧的皎亮正從林蟬翼般透明的雲裏鑽出來,閃著銀色的清輝在清幽幽的山間灑下皎潔的月光像披了一層薄薄的銀紗
涼風習習寒風瑟瑟,靜靜的小竹林溶浸在清涼的月光中,隻是竹林卻在風的吹拂下,發出“嘩嘩嘩……”的聲音,顯得有些淒慘,有些冷清。亭子中站立著一個人,他修長的身影被月輝細長的拉至亭外,在寒風中顯得格外的單薄。
月兒含情,風舞露凝,幾回寐?天涯海角,心摯路短,隻約黃昏後,人麵春風渡,綠水依舊長流。人聚月圓,雪去飄舞音塵近。浮生牽住,朵朵情真情如水柔,濕夢微溫,凝刻成生生世世的糾纏。今日門庭前,花正散香,與春日搖曳出愛的浪漫唯美,春意化風,深邃在每個角落
“夜已深,初春夜寒涼,魔尊身子雖已無大礙,卻也應當保重才是。”清冽如風卻又清冷的聲音幽幽的隨著涼風襲來。
半縷月光揮灑,他涼薄的唇角微微的翹起,恰似薄雲後的那一個銀月的弧度,側頭看向站在竹亭口的她。亭口兩隻燈籠在涼風中微微的晃動,燭光搖曳閃爍,將她若隱若現的容顏映襯的更加飄渺。
“還未歇下?”悠悠的聲音似是隨意一問。
“魔尊不也未歇下?”不答反問,彼此心思,彼此了然。
“嗬嗬……”輕靈悅耳的笑聲從他的胸腔中散出,有著清溪漫過山澗的淙泠悅耳。
“第一次,見魔尊笑得如此開懷,我的話當真有如此好笑嗎?”說話間,慕容雪已經走近亭內,這一次她就在他的身邊抬手可及的地方落在。
沒有任何它意的隨心一句話,卻讓冷黎沫深邃的黑瞳中笑意一點點的退卻,抬眼定定的看著她:“我記事起,便沒有這樣輕鬆開懷的笑過,在那黑沉沉的魔域中,我要學會忘記如何去笑,也必須習慣一種笑。”突然間,一股沁涼的風一掃而過,他兩鬢間飄垂的青絲隨之飛舞,風吹散了雲層,皎潔的月光肆意的揮灑而下,好似皆數傾入了他那一雙鳳目之中,目光灼灼的看著他,他的話意味深長,“容雪,我是一個及其自私之人,但凡入了我之眼者,我便會不擇手段強留;但凡進了我之心者,我便會傾盡一切得到。”
他的聲音清淺卻沉穩一字字敲進耳中,像是要就此刻在她的腦中,引到她的心底。
驀然間,慕容雪覺的漏了一拍,對上他過於炙熱的目光,她突然覺得自己好似他灼灼目光下的獵物,而這位深不可測的獵人已經起了誌在必得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