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青丘—一夢醒來

鴻雪猛地一抽身,她沒有想到自己醒來後,第一個出現在她身邊的竟然是玉瑾。猛地抽身帶動他的銀色發絲一起飄落至胸前。此時陽光正好,為他銀色的睫毛覆上一層橙色的光暈。

他是絕美的,一種辨不清雌雄的、世俗之外的美。若說如謫仙般的茗陽,身上都是清冷的氣質,拒人千裏之外,永遠高高在上,藐視世間所有。若說至美的霓焰,他身上有種如火的氣質,總能燃燒起周圍人飽滿的熱情。

而晟月,又過分的安靜了,他的美在灼灼其華的夜色下,肯定能彰顯的分外奪目。可此刻在鴻雪眼前的男子,不驕不躁,渾身都是一種白似勝雪的顏色,隻能讓鴻雪想到‘純潔’二字。

而他的眉眼微微挑起,看著鴻雪的時候,嘴角邊蕩漾開溫柔的微笑,宛如一個世間最美的精靈,落入這凡間。鴻雪呆愣的看著他,確實被這剛醒來之後看到的脫俗之美所震懾到。

玉瑾看著她吃驚的目光,竟對著自己的臉還有了一絲沉迷。玉瑾心下覺得好笑,嘴角不禁又上揚了一些,有些玩味的看著她。鴻雪看著看著,突然覺得有一絲異樣,若說他們叔侄倆長得也是有一些相似的。

拋開整體的色調風格,他們的五官還是有很多相同的地方,眼角微微的上挑,眉如遠山,眸如畫。可總有一絲絲不對的地方,這一點也不是眼睛顏色的差異,是感覺上的區別。

兩個都是這般淡淡的笑著,一樣的眉眼,一樣的溫柔。但總有一絲不一樣的感覺…到底是什麼呢?看著看著,玉瑾的眼向旁邊微微一瞥,溫柔的嘴角並沒有變:

“醒了?”

“恩?”

鴻雪疑惑的順著他的目光向旁邊看去,隻見那星輝映照的紫色帷幔打開了一個口子。一隻手輕輕的挑著帷幔的一角。看著他們二人,那目光很是複雜的注視著她。

“曜?”鴻雪喊道。

然而曜並沒有回答她,而是目光下移,看著她搭在玉瑾肩膀上的雙手。鴻雪條件反射般的將手縮了回來,玉瑾低垂眉眼,瀲灩淡笑。

“醒來怎麼也不說一聲?”玉瑾問道。

“王叔怎會在…”曜奇怪的說。

“昨夜若不是我,你們二人是否會死在下麵?或者單純的說,是她死在何處,也說不準。”

玉瑾淡淡地說道,目光轉到鴻雪的臉上,溫柔的看著她半晌。鴻雪微怔,有些不可置信。昨夜難道發生了什麼?記得在閉眼之前,她就在這寢殿之中,若是醒來也會在這裏並不奇怪。

那他所指的下麵是哪裏?

“昨夜怎麼了?”鴻雪有些急切的問。

“讓曜為你解釋吧。”玉瑾溫柔的說道。

鴻雪的目光看向帷幔的裂口處,向內望著,然隻能看到曜微弱的輪廓和他明亮的眸子,其他一概看不出。鴻雪眉頭微皺,看著曜。

“我先回去了,雖然我來找你的確是有些事,但我想,有些事,你應該跟她先說清楚。”玉瑾笑笑。

他拍了拍鴻雪的肩膀站了起來,看著那帷幔頂上的陽光,微微搖了搖頭:

“我出去透透風,今日擇時去大殿找你。”

玉瑾伸了一個懶腰,活動了一下筋骨,向著寢殿的大門走去。慢慢的踱著步子,鴻雪看著他飄忽的白色衣袖,有一種淡淡的風雅,讓她不禁有些看的深了。玉瑾打開了寢殿的大門,雲姐立馬迎上:

“玉侯公,如何?”

“讓他們休息片刻,你不要進去打擾。”玉瑾說道。

之後他便反身將門關上,在門合上的最後一個縫隙,他看著鴻雪的眼睛微微一笑。而她下意識的一愣,有些緩不過神。鴻雪看著那溫柔的笑,總似乎有一點點的不對勁。

但是具體是哪裏不對她不知道,可那種感覺就是說不上來的怪異。玉瑾在門外站了片刻,雲姐沒有說話,更似乎有一種欲言又止。看著玉瑾的身影,最終沒能說出來。

“有什麼話就說。”玉瑾笑笑。

他轉過身看著雲姐,表情淡淡的,但那一絲親和,讓雲姐的心又一次止不住的怦怦跳動。

“昨夜,宮女們告訴我…您讓小茹侍奉沐浴了…”雲姐諾諾的說。

雲姐害怕的低下頭,目光直視著腳尖。昨夜聽到這個消息,她如五雷轟頂一般。她都從沒有服侍過他,可他為何單單讓小茹?

“小…茹?”玉瑾半晌之後問道。

“就是昨夜那些宮女中的一個…”雲姐低聲說道。

玉瑾這才回憶起來,昨夜那個被他當做誘餌的可憐女子。不過…他嘴角挑起一抹輕蔑的笑,若那女子不喜攀附,也不為自己的姿色所動容,那她怎麼會被當做誘餌?

不過想來,好似那一眾宮女都是那副樣子。玉瑾心下哀歎,低下頭看看眼前的雲姐,他明白這姑娘不會如那些女子一般,但她的心思,他的心中如明鏡一般,被這樣的女子深深的愛著,心中的負擔卻如千斤重。

“是我糊塗了。”玉瑾歎氣道。

雲姐像是聽到什麼好消息一般的,抬起頭來,眼中星星點點亮著無數的光芒,看著玉瑾,問道:

“那…那就是沒有服侍您了?”

“恩…昨夜將她逐出山了,以後不要再提了。”玉瑾說道。

之後他便繞過雲姐的身側,兀自的走了過去。雲姐立馬跟上,看著他的背影,有些迷茫,想說什麼但又不知該說什麼。玉瑾突然停下,讓雲姐腳下一踉蹌。

“小雲,可還有事?”玉瑾笑著問。

“沒…沒了,我…我今日會為玉侯公取水,然後送去您的殿中的。您也累了一夜,回去休息吧。”雲姐緊張的說道。

“今日傍晚送來。”玉瑾說道。

雲姐一抬頭再望去,玉瑾則是轉過頭向著回廊的深處慢慢踱步而去,不再理會她。雲姐的手攥緊又鬆開,手中都是汗水。她每一次的示好,他都會有意的避開。

昨夜聽說他找宮女服侍時,她一瞬間就想跑到碧溪去問個究竟。但終究自己忍了下來,她算什麼?說到底,就是一個宮女,什麼也不是,她有什麼資格去質問?雲姐在寢殿的門口蹲了下來,靜靜的靠在門邊,將頭埋在雙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