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傷心酒,傷心人離去

小小的客棧彌漫著酒的味道,桌子底下已經擺滿了酒罐子,歪倒的酒壇子不斷地流淌著酒,店小二在一旁看的心疼,卻也不敢上前勸著,隻能站在一旁咽著口水。一碗又一碗的酒下肚,直到肚子再也裝不下,空碗隨手一扔,在桌子上打了個轉。

穆紫琦擦了下嘴巴,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往桌子上一拍,搖搖晃晃地離開了。店小二小心翼翼地上前,將銀子收入懷中,開始整理一片狼藉的桌子。

腦海裏,不斷地浮現出洛雲抱著趙琬晴的畫麵。原本,他是準備出現在她的麵前的,可是看到這一幕,也隻好躲在屋頂上,默默地難過著。

【“少主,我敢跟您發誓,城主她是喜歡您的,她沒有忘記您!可是,您有沒有想過,對於她來說,您已經是一個死去的人了,是一個隻能活在記憶裏的人,她根本就不知道您還活著,又何來的背叛呢?她還需要活下去,不可能一直活在記憶裏,如果她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這就是你願意看見的嗎?”】

青瑤的話回響在耳邊,他不由的苦笑了一下。是啊,此時的他,就像是幽靈一般地存在著,有家不敢回,也不敢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存在,每天隻能在夜色裏出現,喝得爛醉如泥,都無人問津。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感覺有人扶著自己,他抬起頭看著,正是那個讓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他搖搖頭,再一看,原來是自己撞在了柱子上!

“穆紫琦!”他大叫著,“你已經死了,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人會想起你是誰了!你醒一醒吧!你不過是像幽靈一般地漂浮著!”

青瑤死了,再也沒有人可以幫助他了,他又該何處何從?他痛苦地跪在地上,嗷嗷大哭著。

白色,一片,兩片的落在地上,穆紫琦愣愣地看著,難道又是一場大雪?更多的雪花出現,一個女子從天而降,白色的衣服,白色的頭發,她邁著輕盈的步子,緩緩地向他走來。

穆紫琦不由得站了起來,寒冷讓他清醒了不少。“你是誰?青瑤說過,郡主有一位奶娘,穿著白色的衣服、留著白色的頭發,那個人就是你吧?”

莫軒女的朱唇微微上揚,她的到來帶來了一場白雪,讓整個【慕雪城】又變成了白色的一片。“你很聰明。”她輕聲說道,“也難怪,晴兒會那樣的喜歡你。隻可惜,你和洛雲比起來,我更喜歡的是洛雲,而不是你。你想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穆紫琦搖搖頭,他相信,這個人絕不是奶娘身份那樣簡單。

“因為,你將變成一個死人!”莫軒女臉突然一變,張開雙手,無數的雪花變成利刃,朝著穆紫琦飛去。“你是穆家的人,你就必須要死!”

穆紫琦拔出劍,不斷地掃開這些利刃。可是,利刃太多了,加上剛剛他喝了那麼多酒,此時的他顯得暈乎乎地,很快就倒了下來。

“是你,是你殺死了青瑤!”他冷冷地說道。

莫軒女停止住了攻擊,笑著:“你很聰明,那個小丫頭早就該死了,她為你做了那麼多的事,必須死!”她的手上,出現了更大的利刃,在月光下,閃耀著寒光。

利刃朝著穆紫琦飛去,卻在臨近的那一刻,被打成了碎片。穆紫琦抬起頭看著站在他前麵的人,那熟悉的身影讓他開始迷茫。

“無論你是誰,都不可以在【慕雪城】殺人!”洛雲用劍指著莫軒女,冷冷地說道。

莫軒女先是一愣,隨即大笑起來:“你可知道我是誰?這樣與我說話,難道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你是冰,我是火,咱兩誰怕誰還不知道呢!”洛雲一點也不畏懼地說道。

莫軒女點了點頭:“好!既然你執意要救他,那麼就不要後悔!”風雪過後,她便消失了。

洛雲轉過身去,對穆紫琦伸出了手。穆紫琦遲疑了一會,握著他的手站了起來。“你怎麼會過來?”他問道。

“是晴兒讓我過來的,她說你會有危險。”

“晴兒……”穆紫琦的心就像是被刀劃過一樣,“她知道我的存在?”

洛雲點了點頭:“嗯,青瑤臨死之前告訴她的。那個人既然會殺了青瑤,想必也不會放過你,所以晴兒就讓我尋找你的下落。好在來的及時,不然我就對不起晴兒了。”

看著穆紫琦,一切似乎沒有變,他還是當初放走他的那個穆紫琦!“晴兒看見你,一定會很開心的。”

站在雪地裏,雪水正在慢慢地融化,浸濕了鞋子,但腳的主人卻一點也不覺得冷,留下的腳印已經慢慢地結冰了,一場又一場的大雪持續著,將那些腳印掩埋起來。

“您早就知道了,是嗎?”她張開嘴,白色的氣霧飄蕩在空中,很快消失不見。

“是。”聲音的主人沒有出現,但她卻知道,此人無處不在。

“為什麼?”她問道。

“任何一個會讓你分神的人,我都必須消滅!”那聲音是這樣的堅定,不容許任何的感情插入。

趙琬晴的眼裏充滿了憤怒,她轉了個圈,抬起頭對著天空喊道:“您受過的傷害為什麼一定要強加在我的身上?即便我以後會傷心,會難過,但我不後悔有過這一切!你操控著這一切,我們就像棋子一樣被您玩弄。可是,不要忘記了,您也不過是命運所創造出來的一個角色,和我們一樣,都要聽從命運的安排!”

一陣狂風,她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白如雪的細手已經鎖住了她的喉。“你是那麼的聽話,為什麼現在要逆我意?”

“師父……”她憂傷地看著莫軒女,“求你,不要再傷害我身邊的人了,好嗎?他們都是無辜的,他們沒有錯啊!”

“穆紫琦的錯,就是讓你深深地喜歡上了他,青瑤的錯,就是讓你對她深信不疑!還有洛雲,他的錯,就是代替了穆紫琦在你心中的位置!他們都該死,一個都活不了!”莫軒女的話裏不帶著一點感情色彩,在她看來,任何感情都不過是相互欺騙罷了。“你是師父唯一的希望,是神邸的希望,你不可以被他們迷惑,知不知道?!”

“如果是那樣,從一開始,你就不應該離開神邸,不應該讓我做神邸的主人。既然現在,我才是神邸的主人,那麼一切便都由我說的算!您雖然是我的師父,卻不是我,不可以左右我的人生!”趙琬晴緊緊地抓住她的手,使勁地掰開。

看著她如此堅定的眼神,莫軒女有些猶豫,到底是什麼讓她的好徒弟變成了這個樣子?“好徒弟,如果你執意要這樣的話,就是與師父為敵了。對待敵人,師父是不會手軟的!”她的使命不能忘,即便現在她要對付的是自己最喜愛的徒弟!

莫軒女走了,大雪卻還沒有退去,她知道,真正的冬天已經來了。

當洛雲帶著穆紫琦出現在自己麵前時,原本整理好的心情還是被打亂了,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不知道該用什麼姿勢去迎接這個人。

看著兩個人,洛雲知道,自己留下來也是多餘的,便悄悄退了出去。他有些難過,看樣子自己是永遠無法在她的心裏找到一席之地了。

【“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夫妻了,我叫你雲,你就叫我晴兒,好不好?”

“你知道嗎?我多想每一刻都待在你的身邊。有時候,我很恨,為什麼當初我要做出這個決定,弄得現在兩個人都痛苦,我真是傻……”

“我,洛雲!”

“我,趙琬晴!”

“在此以蒼天明月為證,結為夫婦,至死不渝!”】

洛雲苦笑著,這一切隻能成為往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