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波未平,紅花染末路

【慕雪城】內設起了大大的靈堂,那些在與穆嘯響相博而死去的人,排成一列,白色的布蓋在他們身上,旁邊放滿了白色的菊花,每一朵都是那樣的美麗。

趙琬晴灑下第一杯白酒,將杯子交給了青瑤,青瑤又倒了一杯,遞給了慕雪。看著在杯中搖晃的透明液體,慕雪停頓了一會,將杯中酒倒下,青瑤正欲結果杯子,慕雪手一鬆,杯子掉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青瑤不禁看著趙琬晴,趙琬晴點頭示意她退下去,她也隻好默默地退了幾步,緊張地看著慕雪的一舉一動。

更多的酒灑在地上,空氣中彌漫著酒香。趙琬晴微微轉過身去,看著慕雪,從那一日起他便一句話也沒有說,整個【慕雪城】的氣氛怪怪的,憋得讓人透不過氣來。趙琬晴深呼吸一口氣,對他說道:“穆嘯響已經死了,這一切都結束了,你可有什麼話要說?”

慕雪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離開了靈堂。

“城主……”青瑤有些擔心地看著趙琬晴,她真擔心,慕雪要是發怒,做出了什麼讓人難以控製的事,那該怎麼辦?想到這裏,她便偷偷地跟了上去,希望能夠跟他說些什麼。

“你跟著我幹什麼?”慕雪停住了腳步,問道。

青瑤拍了拍胸口,鼓起勇氣,上前一步,說:“你真的是少主嗎?”這個問題在她的心裏憋了很久,今天終於是問出口了。從以前聽著他講故事開始,她便深信不疑地認為這個人就是【傲劍山莊】的少主,穆紫琦!可是,經過穆嘯響那一戰,他所發射出的火鏢暴露了他的身份,她一直追隨的少主就是慕雪……無論如何,她都無法接受這一點。

慕雪盯著青瑤看了好久,他知道這個小丫頭不是那麼好糊弄,於是他搖搖頭:“你心裏應該有答案的,我是不是你的少主,你應該比誰都更清楚!不過,既然你問了我這個問題,那麼我也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是什麼?”

“你的少主在哪裏?!”他有理由相信,這個所謂的少主,就是當年他順水而下的穆紫琦!穆紫琦沒有死,他回來找趙琬晴,可是整個【慕雪城】的局麵讓他不敢冒然出現,便派了一個小丫頭混進來探聽虛實,眼下,這些是他所能想到的。

“我不知道。”青瑤低下頭去,她真的不知道少主在哪裏,已經很久了,她都沒有少主消息,他就像空氣一般,似乎無處不在,卻又看不見,摸不著。她失望地邁開步子離去。

……

那是在很久以前,她還是個沿河小村莊的村民。有一日,她帶著髒衣服到河邊浣洗,順水飄來了一個竹筏,竹筏上,是一個模樣俊俏的男子。她不知道那個男子為什麼會靜靜地睡在那竹筏上,一動不動,但她還能感覺到,這個男子隻是睡著了!

她費了好大的勁,將這個男子拖回到自己的家裏,悉心照顧,又請了村裏最好的郎中為他醫治。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在一年後,連郎中都說無藥可醫的他醒過來了!

她知道了他的名字,也知道了他的身份,更是知道了他的愛情故事。當穆紫琦決定去找心愛的女人時,她便要求緊緊相隨,她想要見一見,那個讓穆紫琦朝思暮想的女子長的什麼樣,是不是比自己要好看。

兩個人一路尋來,聽了很多的事,她也漸漸知道,穆紫琦喜歡的那個女子被他爹休了,而後改嫁,成為了【慕雪城】的城主。【慕雪城】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她不知道,穆紫琦也不知道,他們一路問人,終於是知道了【慕雪城】的位置。

當他們站在城門下,抬頭看著【慕雪城】三個字的時候,穆紫琦卻不敢上前了,已經那麼久了,那個深愛的女子是否還記得他?於是,她便自告奮勇,幫他潛入【慕雪樓】,接近那個女人。

可是,那個美麗的女子,似乎忘記了這個世上還有一個這樣深愛著她的男子,她雖然嫁給了慕雪,心裏確是愛著另外一個人!這一點讓青瑤很不開心,她不忍心看著穆紫琦傷心難過,便想要幫助穆紫琦。穆紫琦給了她一副畫滿茉莉花的畫,讓她掛在了大廳上,她看著趙琬晴失魂落魄地樣子,心裏便也明白了,她沒有忘記!

記得最後見到穆紫琦的那一晚,她對他說了好多話,或許正是那些話,讓穆紫琦選擇離開吧。

“少主,我敢跟您發誓,城主她是喜歡您的,她沒有忘記您!可是,您有沒有想過,對於她來說,您已經是一個死去的人了,是一個隻能活在記憶裏的人,她根本就不知道您還活著,又何來的背叛呢?她還需要活下去,不可能一直活在記憶裏,如果她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這就是你願意看見的嗎?”

“是,你說得對,我是死人,是一個在很久前就應該死的人,你又為什麼要把我救活呢?”

“少主……”

“錯了,這一切都錯了。已經過了這麼久了,我就應該這樣子消失,不應該再來打擾她的生活,是我做錯了……”

他的手裏捏著茉莉花,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可是他卻沒有任何的心情去呼吸這花的芬芳。花開得再好,開得再豔,終究是會敗落的。他將花捏在手裏心,變成了碎末——那不過是一朵幹掉的茉莉花。

……

“少主,您在哪裏……”青瑤難過地蹲了下去,此時的她真希望自己沒有說出那句話,如果不是自己,少主也不會消失不見啊!

趙琬晴慢慢地走進她,蹲下去,輕輕地拍著她的肩。青瑤一愣,抬起頭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趙琬晴微微笑著,幫她把眼淚擦去,扶著她起來,一句話也沒有說,便要離去。

“城主!”青瑤叫道。

她停住了腳步,並沒有回頭,似乎就在等著她說什麼。

“對不起,城主,我騙了您。或許您已經猜到了,神秘人就是少主,少主就是神秘人。可是,您知道他是誰嗎?我想,現在不能再瞞您了,少主就是……”利器穿過青瑤的身體,她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身上的血窟窿。

趙琬晴急忙上前扶住了她,用手捂著她的傷口,想要幫她止血,但血卻不停地從指縫間冒出,熱乎乎地,暖了手,亂了心。

“城……城主……他,他是,他是……”青瑤張著嘴,喘著氣,想要說話,卻怎麼也順不下去。不管是誰想要殺她,她都知道,有人不想要城主知道這件事,那麼,她一定要告訴城主!“他,紫……紫……他是……”

“不要,不要再說了,青瑤。來人,快來人啊!”趙琬晴大叫著,鮮紅的血已經染紅了白色的衣服,她嚇得哭著,不知所措。“是誰要害你,到底是誰?你做錯了什麼,你這樣好……青瑤,你不要嚇我,不要啊!”

雨薇離開了,緣兒離開了,連你也要離開嗎?

洛雲和洛裳聽見喊聲,便在第一時間跑了過來,看見這一幕都異常驚訝。青瑤死了,卻張著眼睛,死不瞑目,她還有話沒說完,怎能這麼離去?

洛裳蹲下去,合上了她的眼睛。洛雲將趙琬晴拉起,攬入自己的懷中,拍著她的背,安慰著:“不要難過了,她不會希望你這樣的……”

“洛雲,還沒完……這一切都還沒完……嗚嗚嗚……他們殺了青瑤,他們要把我身邊的人一個個的殺掉……洛雲,我好怕,我不想失去你們啊,我不想……”

洛雲不禁皺起了眉頭,青瑤到底知道了什麼樣的秘密,到底又是什麼樣的人要殺她滅口?穆嘯響走了,還會有第二個穆嘯響嗎?到底是誰在控製著這一切?

青瑤被人帶走了,隻剩下了地上的一灘紅血,洛雲有預感,這一切還未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