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晟銘走到屋外,他看見一個和自己妻子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心裏什麼都明白了,楊家如今要來討說話,無非是要道破府上的少夫人是假的。
張晟銘沒有多麼震驚,他隻是擔心屋裏人恐怕是凶多吉少。
他轉身就回到房中,趕在張赫忠和張盈盈之前找到他的妻子,他知道,她不是楊家的小姐。
“你叫什麼名字?”他關上了房門,唐突的問了一句。
她盈盈擺袖,淺淺笑答:“楊慧。”
張晟銘走到她麵前,拉起她的手腕:“我知道你不是,因為真正的楊慧早在半年前就嫁給了雲城的賈家。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這樣質問沒有嚇到女子,她甩開他的手,那樣貌依舊楚楚動人:“你是要拉我出去對質嗎?”
張晟銘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上前一步將她拉進了懷中,眉頭緊緊皺著:“相信我,我知道你是她,一直都是她。”
她怔怔的縮在張晟銘的懷裏,是她?哪個她呢?
院裏的動靜越來越大,好像是張赫忠的人來了,張晟銘將她推開,眼眶一紅,他將懷裏揣了很久的荷包遞上去:“雖然我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但我知道你不會害我,因為你的心裏有我,甚至放不下,才會卷入這凡塵之中。你走吧,在水川等我,等我處理好這裏事情就去找你,接你回來做我的妻子。”
世上最好聽的話是相信我,世上最虐心的話是等我。
“如果你騙了我,我就殺了你全家。”她含著眼淚,周身彌漫著青綠的光,在他的麵前化成本來的樣子。
青柔一直化作楊慧的樣子,用著別人的身份留在他的身邊,她以為自己隻想過一過普通的人的生活,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她是想做張晟銘的妻子。
張盈盈和張府的人都堵在門外,外麵的全是張盈盈尖喊尖叫的聲音:“我早就懷疑這個女人不對,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
“走,衝進去揭穿她的真麵目。”
“老爺啊,會不會是半年前出現的那隻狐妖呀?”
“對啊,而且少爺還不知道吧?”
院外已經紛紛議論,各種擔心。
屋內,張晟銘舉起手,他紅著眼眶對天發誓:“我若負你,就讓我灰飛湮滅吧。”
青柔最後看了他一眼,推開窗戶,化作青綠的一束光飄走。
張晟銘轉過身,緊閉的門已經被撞開,屋裏湧進一大片人,他們手裏拿著刀棍,麵如鬼煞。
“少爺,你沒事嗎?”
張盈盈很快奔到張晟銘的跟前,她尋著打開的窗看了看,失神笑道:“哥哥,你其實早就知道她是妖怪變得吧?是你故意放走她的對不對?”
張晟銘沒有說話,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發現楊慧的不同,隻是覺得她在哪裏見過。後來,他悄悄的向他的朋友打聽,打聽曾經他和那女子的故事。
也許,所有的緣分已經在冥冥中早已注定,他注定是要和她在一起的。
可這並不能代表以後他們依然可以相守長久,他雖承諾了,可青柔還是沒有等到他。
那日,南山道士將她重傷,她不得不孤身離開水川。
帶著九尾石,不知道福氣不是禍患,她竟被一個七玄以上的丹師賣了,還搶走了九尾石,這就是她的後來,為什麼會被販子賣來賣去的原因。
從南國漂流至北國,青柔早已心死,隻是罪過難消,她弄丟了九尾石。
綺羅一聽是丹師下的手,心裏摸索著,放眼天下,又有幾個丹師的修為在七玄之上?
她美眸低垂,說不出的冷豔:“你可記得他的樣貌特征。”
青柔坐在茶屋裏,手裏捧著一杯熱茶,眼睛早已紅濕,她想了想說:“是個少年,長得非常好看,眼裏透著邪冷。”
“少年?”狸君摸摸鼻頭,他縱橫妖界以來,對人間之事也甚是放在心上,卻從未聽過少年丹師可以有七玄以上的功力。
然而,綺羅卻想起來這辰蒼大陸上還有一個人沒有算入,那就是良安!
“我知道是誰了,但以我現在的能力,根本判斷不出他的下落。”綺羅握著杯子的手慢慢放下,眼裏仍然清冷。
狸君側視她,臉上的輪廓好似雕刻,棱角分明,星目明朗:“他是誰?”
“我那孽徒良安。”綺羅站了起來,望著街上來來去去的人,眼眸又是一沉,說起她的孽徒,至今還有一個沒有任何消息呢。
狸君心急,起身走到綺羅的身後:“如果真是他拿走了九尾石,我肯定不會放過他。”
綺羅沒有說話,她是不會阻止狸君的,如果真是良安拿走九尾石,勸他識相交出來倒是免了皮肉之苦,若是不從,憑他七玄之力哪會是妖王之敵?
狸君回頭看了青柔一眼,冷冷道:“你犯下如此重罪,自己去青梅山領罰吧。”
青柔站了起來,她走到空地處跪下,她埋下頭,自知有罪,但她還有一個心願未了:“青柔有罪,本該處死,謝王的不殺之恩,但青柔還有一個執念未消,還請王能給青柔一個機會,去錦國了卻人情孽債再回青梅山受罰。”
狸君眉頭一皺,狐狸天性多情,欠下人情孽債也是無可避免的事,他罷罷手,允了她去。
青柔去消她的執念,在錦國,等待她的真相又會如何,是負還是付?那將是後話之事。
狸君和綺羅沒有留開陳國,因為狸君知道,九尾石就在陳國之中,他感受到九尾狐的蘊力正在膨脹,越來越近。
這天,狸君出去尋找線索,由於綺羅的身體比較疲乏就留在客棧休息,她懶懶的靠在窗邊看著大都的繁華景致,不想在萬千人之中,發現了兩個無恥之徒。
身著灰色儒袍的黃術就算是化作灰燼,綺羅也認得出他。
水墨宮的奇恥大辱恐怕等不及擁有滅元珠的毀天滅地之力來血洗,今日,她就要手刃這個仇人。
她從桌上提起一柄普通的長劍,匆匆的離開了客房,直奔街道而去。她的劍已經拔出劍鞘,銳利的劍劍抵在地上,隨著她奔移的步伐,劍與地麵擦出滋滋刺響,甚至迸出火花。
殺氣正在彌漫,熱鬧的市集突然因為這種聲音而變得焦躁,眾從紛紛讓出一條寬道讓綺羅暢行。
走在前麵的黃術和伽慶並不知情,他們邊喝著酒邊說著笑,好不愜意。
直到,冷氣如洪水猛獸襲身而來,伽慶回頭一望,才發現玉綺羅紅衣飄飄,青絲豔舞,如狂風奔浪席地而來。
“不好,玉綺羅來了。”伽慶瞪大雙目,眼白布滿血絲,驚恐萬分。這一刻,簡直連躲閃的能力都在下降,他不知道綺羅失去了玄力,隻曉得換作她當年的實力,整個大都的人都會葬身此地。
黃術做過的虧心事從來沒有忘記,他依然記得自己是如何淩辱綺羅的,雖然沒有到最後一刻,但他的不恥行為,足矣人頭落地。
聽到玉綺羅這三個字,他渾身的毛孔都在張開,嚇得一口烈酒自嘴角裏倒了出來,回頭一看,已經來不及。
綺羅的劍插進了他的琵琶骨,鮮紅的血至白刃上慢慢落下。
黃術瞪大驚恐的雙眼,雖不是要害之處,但傷了琵琶等於廢了修為。
“無恥奸徒,去死!”綺羅握著手中的劍,狠狠的轉動。
骨肉分崩的聲音嘹亮的響起,驚得街上的人一通逃命,亂成一團。
“殺人了。殺人了。”這樣的字眼,以及這樣的聲音,整個大都都能聽見。
大都殺人之事,就連東宮太子都驚動了,陳國的衛兵也十分厲害,據說是由太子劉暄親自統領的,大都出現刺殺之事,自然驚動了五百衛兵圍城。
可恨的是,伽慶帶著黃術跑了,綺羅報仇失敗。
麵對五百衛兵,綺羅有些驚恐,失去玄力的她哪裏能鬥得過這些訓練有素的軍團?
綺羅最後被抓,關在了陳國的大牢中,以陳國重級刺客的罪名關在重重機關的金牢中。
她坐在牢房裏,靜靜的呆了一會兒,感慨道:“沒想到,我還有牢獄之災。”
她曾是驚豔整個辰蒼的第一丹師,今日,卻落得關在大牢之中而無能為力。
也許是綺羅的樣貌太過出眾,不知怎麼的,就被哪個識貨的衛兵認了出來,之後呈報給了太子劉暄,說牢裏頭關著的,好像是辰蒼最美豔的魔門之女玉綺羅。
劉暄一聽,臉色巨變,他雖沒見過玉綺羅的真顏,卻常常聽人提起,向他說的最多的人應該是冷璧,冷璧經常談起丹門一派中最厲害的兩個人,一個是君無憂,一個是玉綺羅,他們丹術精湛,可渡人圓夢。
想起來,劉暄已經有兩個多月沒有見過冷璧了,也不知他去了哪裏?現在過的好不好?或許,他能從玉綺羅那裏打聽到什麼。
大牢裏,綺羅不改往日的冷豔和驕傲,高貴華美的紅袍鋪散在雜草之中,卻有遺世獨立的味道。
黑色的彼岸花開在她鮮紅的袍緞上,除去神秘與妖魅,剩下的就隻有瑰麗和瀲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