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屠殺鮫人

處理完父親的事情以後,妹妹不願意跟我回觀中。

我苦口婆心,她還是不肯來。

最終,是那個稱作大姑的人將妹妹帶走了,而妹妹也很願意跟那個大姑走。

我已經盡力了,妹妹不跟我回觀中,她應該也是有著自己的選擇吧。

既然如此,也就罷了吧。

但是我回到花卉觀中以後,總是憂心忡忡。

父親是被何人誣陷?而那個下令要殺死父親的人又是誰?

我依舊是一無所知,因為我在花卉觀中,就必須將花卉觀的一切放在最前麵。

父親的事情,我就隻有擱置了。

雖然說,這樣是有些狠心的。但是呢,既然入了花卉觀,就應該盡一個道姑的本分。

“傷心嗎?難過嗎?知道被誣陷的滋味是什麼嗎?”

鬼姬那諷刺的聲音又響徹在了我的耳邊,而入夜,便就是鬼姬最能夠顯身的時候。

但這幾次,她都沒有提過槐都真人的事情,我也真的格外慶幸呢,她不提的感覺的確很好,可是,她卻越來越怪異了起來。

我苦笑了一聲,依舊埋底著頭回答著鬼姬:“誣陷的是我父親,不是我。我又怎麼能夠嚐得到那是一種怎樣的滋味?”

“就和你殺死了鮫人是一樣的感受。難道,你不明白?”鬼姬的話中是滿滿的諷刺,我冷笑了一聲,全然明白了。

我亦是如此一個狠心的人,究竟我該怎麼樣做才能夠為父親討回公道?又能夠複活浮袖呢?

好像這兩件事情都是那樣的棘手,而鬼姬的諷刺也並不是不無道理的。

鬼姬忽然緩緩靠近了我,她的碎發掠過我的臉頰,都感覺冷意冉冉,可我卻是一動不動,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為何自從槐都真人的出現,一切都變了呢?

她冷冷的捏住了我的下巴,言道:“明白了是嗎?既然明白了,就應該殺死那些人,就已經讓他們的鮮血來祭奠你的父親不是嗎?”

我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她就是想讓我入魔,想讓我殺人,想讓我背棄了所有。可是我,是絕對不會因為她的關係而去觸犯那些戒律的,我沉聲答言著她:“毒藥,我不是鬼姬。我不會和你一樣讓我的手上沾滿了血腥。你不要在繼續這樣故意慫恿著我了,我是不會殺人的。”

我的話似乎對她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影響,她笑了一下,繼續問著我:“可你殺了鮫人不是嗎?難道鮫人在你的眼中不是人嗎?”

是啊?難道鮫人在我的眼中就不是人了嗎?

對於她這麼說,我答不出來。

“既然覺得不是理所當然,那就去殺了他們啊。你會嚐到前所未有的快感與真相,去吧。”鬼姬的聲音幽幽回蕩在我的耳邊。

而我一直木訥的在這裏坐著,不聲不響。

直至,我起身從後院的一條小路走,離開了花卉觀。

我有一些事情,是必須要問清楚的。

不然,我這樣迷迷糊糊的下去,遲早要被鬼姬蠱惑的。

我來到了那天那兩個食客所說的黑鯪鮫人被屠殺的地方,海風習習,看不出來任何的波動。

我平靜的坐在礁石上,看著那海麵上時不時泛起的漣漪,而這裏居然還有人在此刻撿貝殼,也有來吹吹海風的人。

不是說怕鮫人的嗎?為什麼還會來?

我坐了許久,突然,天空雷霆霹靂,虺虺其雷,海風帶著海浪回旋連娟,呼呼的風聲灌入耳中。

此刻我居然是有些喜悅的,難道是她要來了嗎?

海天一線中,露出一個又一個黑點,正在極速前進,就連海裏道道鮫人遊過的氣流都清晰無比,朦朧皎白的水泡,集聚,又隨即散開。

鮫人綿長柔軟的歌聲,靡靡而來,呆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

從四麵八方來的鮫人由南方集聚,先到的鮫人心照不宣的圍成一個方圓百裏、碩大的圓,隨後而到的鮫人自覺補上空隙。

那個圓突然迸發出白色的光束,由海底深處,穿透雲層,直到蒼穹,即便是白晝,那光速還是分外的明亮。

所有鮫人唱著歌,似情人低語呢喃,纏綿繾綣。

突然翻騰的海水就像炙熱的沸湯,波濤洶湧,海麵卷起千堆雪。

那些人驚呼了起來,扔掉了手裏頭的貝殼和所有東西,朝岸上狂奔去。

隻有我一個人站在這裏,而且臉上還掛著那久違的笑容,不知道是苦笑還是什麼。可我隻要我見過上一次的那個黑鯪鮫人,我就會知道我應該怎麼做。

海水由圓心向四方擴散出去,隻到圍成的圓幹涸,一聲轟隆隆、震耳欲聾的龍吟,由海底深處傳來,赫然龍塚在鮫人圍成的圈裏徐徐上伸,鮫人歌聲瞬間變得激昂澎湃,直衝雲霄。

那,是什麼?

“龍塚 。”

“什麼?”我詫異。

她能夠聽見我剛才的想法嗎?

她順著我所看的方向而去,陸地上不知何時,長得遍地的青蔓,那些青蔓就像是生了腳一樣,緩慢蔓延,沙灘正在急劇的縮小。

然而所有的鮫人,都在祭拜著龍塚,隻有她和阿言注意到這詭異的現象。

青蔓隻到沙灘和海得交界處止步不前,豁然間青蔓下,可以隱約看見一隻手,那是穿著鎧甲的士兵,手中拿著鼓鼓囊囊的牛皮袋,裏麵有個活物正在衝開枷鎖撞擊牛皮袋,牛皮袋被撞擊的幾乎變形,若不是牛皮袋韌性好,裏麵的東西早就掙紮欲出了。

突然那些士兵把牛皮袋齊齊地向海裏拋去,從牛皮袋鑽出黑點,慢慢急劇變成海浪一樣衝擊過來,到了海中央又四散而去。

其中一個鮫人看清了那黑點叫到:“快跑,有食心蟲。快跑,快跑。”

我看見,一個食心蟲鑽進不遠處的鮫人的尾巴裏,瞬間鮫人發出淒厲的慘叫,流光溢彩的鱗片,變得漆黑如墨,她能清晰地看到食心蟲隔著皮服遊走。

鮫人撕心裂肺的慘叫,源源不斷傳來,連海水變成了血海,滿天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我更是看見陸岸上士兵中,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雙冷銳的眼俯視這片海。

是簡玉,還有個軒華……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樣的清晰,嗬嗬,這,是不是又是一個圈套?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他們還是沒有放棄,沒有放棄過要害死鮫人。

那樣假惺惺的麵孔也隻有他們做的出來,真是惡心至極了。

而汜水都並沒有被侵犯,他們又為何要那樣去做?

“離開這裏!他騙了你們,騙這裏有個龍塚!其實什麼都沒有!趕緊走!”

這個聲音我好像聽見過,而此時鮫人大部分都已經離開了。那海水就像是被劈開了一樣,從中走出來一位男子,而這個男子便就那天我在船上看見過的,就是他要浮袖的鮫珠。沒想到,在這裏居然能夠見到。

“我要殺了你們!”突然這樣猙獰的一聲怒吼,我便就看見一個鮫人衝上了岸,將站在岸邊緣的那些士兵全部勒死。

他們的驚呼聲還有尖叫聲,是活該的。

而我身體之中的那顆鮫心似乎在促使著我,促使著我也要去殺了他們。

我拔出了劍,衝向了那岸上,朝著那個簡玉就是一劍,卻被那個軒華攔了下來,“花玖!你不要做傻事啊!”

我怒吼著:“你們兩個還真是狼狽為奸啊!黑鯪鮫人並未去侵襲汜水都,你們居然將鮫人騙到了泉州來,居然還用了食心蟲,那是鮫人的天敵你們知不知道?!”

我想讓他們清醒一切,可他們為什麼就是不明白呢?

黑鯪鮫人這一次已經是收手了,他們為何還要逼到這裏?

這一刻,我真的想殺死他們!

但此時還有大部分沒有撤走的鮫人被食心蟲折磨著,如此下去,是絕對不行的,而岸邊上的那個鮫人帶著傷痕的拚命的遊回了海中,卻被食心蟲折磨。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食心蟲浮在海麵上,密密麻麻,四處的襲擊著鮫人。

我劃破了自己的手指,即刻跳入海中,拚命的遊著,我用鮮血來吸引著那些食心蟲。

果不其然,那些食心蟲都跟著我來了。

但是我已經是遊不動了,那些食心蟲越逼越近,越逼越近,直到我感覺有幾隻食心蟲觸到了我的皮膚,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我發出了有史以來最撕心裂肺的一次喊叫,“啊!!”

此時,突然濺起了一些水花。

感覺有人將我抱了起來,緩緩放在了沙灘上麵。

喂我吃了一顆什麼,疼痛感也就慢慢沒有了,而緊接著我所看見的便就是槐都真人了……

“為什麼要救我?讓我給鮫人陪葬!”

我怒吼著他,我拾起身來,便要再次去撲向那海中。

但是海裏頭的食心蟲多的讓我麻木,多的讓我辨不清鮫人到底是在哪裏。

食心蟲是鮫人的天敵,鮫人無法抵抗,可是喚醒食心蟲的隻有鮫珠,醒來的食心蟲也隻會攻擊有鮫珠的鮫人。

天和海之間形成一個結界,鮫人們無法越過這個結界,就像是甕中捉鱉 ,任人擺布。我就傻傻的站在那裏,突然一個鮫人抓住了我的腿,惡狠狠的言道:“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所有的人!”

這話聲非常大,所有還存活、受傷的鮫人紛紛側目而視,都那樣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