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我什麼,啊?”望澈一雙大眼睛睜得圓溜溜的,紅紗襯托之下肌膚勝雪,更添一份靈動之氣。他雙手掐腰,即便處於較低的地勢,卻絲毫不影響他睥睨天下的氣勢,“今天就一句話,允昌,你到底要不要交出來?”
一身紅色紗袍被微風輕輕吹起一角,邪魅的嘴角是比帝王還要霸道的笑容。
玉帝知道這妖精是鐵了心要與自己對著幹,遂將希望轉到蓮在身上。
“蓮在,”高台之上的王者語重心長的說著,似是當真在為他著想,“你當真要和妖界一起抗衡仙界?我再問你最後一遍。”
聞言,蓮在笑了笑,這個最後一遍,他似乎已經得到了很多了。
現在的他,除了允昌,什麼多不要。
“妖精或者是神仙又能怎麼樣,”眾人矚目之下,那男人麵目平靜,開口之音如雨珠落地,“心善便為仙,心醜何稱人。”
此言一出,大大的廳堂之內一片嘩然。
小兵小將們切切思語,稍微上了一些的仙階的神仙交頭接耳,大家都知道,這位蓮在神上是鐵定了心思要與玉帝唱反腔調了。
心醜何稱人,這更是往明了裏罵玉帝啊!
這下子鬧大發了,看來今日這一戰是無法避免了!
而正當大殿裏一片喧然之際,蓮在卻聽得一聲急切的呼喚,“師父,師父你在不在!鏡台有問題想請教您!”
這做師父的也真是夠在乎這個徒兒的了,當下情況正是劍拔弩張之時,蓮在卻旁若無人地應了鏡台的話去。
隻是,這一次,他沒讓聲音從幻境中傳出來,而是控製在了隻有他們二人能聽到的範圍內。
所以,大家就隻是看著蓮在神上突然的自言自語起來,大眼瞪小眼,誰也沒敢張嘴問了當下到底是什麼情況。
聽了鏡台說完她的情況和進展,蓮在心下一沉,一種強烈的感知告訴他,事情正在朝不能預測的方向演變。
通未心經是女媧娘娘留下來的古書,上麵印刻的內容定是千百年前便撰寫好的東西。而‘明鏡亦非台’這一句,明顯是暗含了鏡台的名字在裏麵。
這心經突然變得空白,隻剩下這一句內容,那這一句定是整本心經最為關鍵的奧義所在。
所以,女媧娘娘在千年之前,就已經算準了禁忌之術通未,會在千年之後被名叫鏡台之人修煉?
如此,蓮在更是覺得事情有些蹊蹺。
女媧娘娘是在暗示了什麼?這一句話又會對接下來的事情有什麼指示?而鏡台已經用完了最後一次機會,若是無法自行悟出,她要怎麼出來?
謎團一個接著一個的襲來,讓蓮在心情更糟更亂。然而,眼下形勢不容許他想得太深,畢竟是箭在弦上的氣氛,他必須得打起十足的精神,戰爭,一碰即發。
有預感鏡台那邊的事情會更加棘手,蓮在知事情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便鐵下心來,向玉帝討了一個速戰速決。
“玉帝,看來,你是絕不會放人,對嗎?”
說這話時,紫衫之人臉上再無一絲隨意的顏色,低沉肅穆的聲音一響起,立刻給神殿鍍上了一層蕭肅的氣氛。
而高台之上,那白須老人也徹底沉了臉,心裏怒罵著兩個小人不知好歹,好話說盡還是不能說服他們,便隻能兵戎相見。
“多說無益,今天,是注定不能好好說話了。”玉帝環顧四周,見自己這方士氣低落,在群架之中不會占到什麼便宜,便開口說道,“但是,無謂的流血犧牲實在沒有必要,你的允昌是命,其他人又何嚐不是。所以,我們三局定勝負可好?”
聽了這話,蓮在先是在心中暗暗笑諷了一番,這個老奸巨猾的,都到了這個時候還不忘著要籠絡人心。
允昌是命,其他人又何嚐不是?
嗬嗬,真是一句話讓自己和望澈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可是玉帝啊,今天的冤死之魂可都是因為你啊,現在在這裏假惺惺的演戲,你可是覺得有意思?
蓮在正想著,望澈倒是先他一步開口了,將這三局之架應了下來,“能等到你爽快地應了一次真是不容易。三局便三局,幾局我們都贏定了你!”
就你們天庭那些平日裏養尊處優的蠢神仙,他還能怕了不成?戰就戰,他便給他個速戰速決,倒還省了時間去。
玉帝見望澈如此猖狂,似是眼中無人一般,心想著你這小妖果然還是道行不夠,凡事隻管逞了口舌之快,照比你爹還真是差了太多。不說別的,自己手中握著的這一個殺手鐧,就足夠殺他個措手不及。
“哦?”玉帝反問一聲,充滿挑釁的意味,問了望澈一句,“望澈妖王倒是自信得很,那你可是第一個迎戰的?”
“嗬,好啊,”望澈見玉帝將矛頭指向了自己,絲毫沒有畏懼之色,反倒鬥誌更足,“讓我來給妖界贏一個開門紅!”
他身後的兵將聽了自家老大放出狠話來,紛紛開始給望澈鼓勁兒,“妖王必勝!妖王必勝!妖王必勝!妖王必勝!”
霎時間,神殿之中口號聲響徹天際,似是要將蒼天再捅出一個洞來。
話說戰爭之本,就在於士氣之強弱。妖界喊聲震天,可是讓神殿中的那些神仙們泄了氣,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模樣,目光躲閃著不敢看向玉帝,甚是怕玉帝第一個就將自己挑了去給這妖王當了炮灰。
然而,玉帝早有打算。
“嗬嗬,口氣倒是不小,”玉帝突然笑了一聲,威脅意味十足,“那就讓我好好看看,你到底是怎麼贏了這個人,給你妖界贏個開門紅。”
他著重強調了‘這個人’三個字,讓望澈一下子反應過來。
這老頭是想讓......條件反射一般瞪圓了眼睛,望澈後知後覺地開口,“你不會是......”
然而,還沒等他說完,玉帝已經下了指令,“庚焱,出戰。”
太過熟悉的兩個字將望澈徹底激怒,若是說剛剛的妖王大人還尚存了一絲放浪不羈的心思,此時此刻已經是徹底的生氣了。
他大喊一聲,“你個死老頭!!”
血液中流淌著的嗜血因子被盡數激發,洶湧澎湃。
這次來就是要殺他個片甲不留,如此,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望澈笑得囂張,眉眼明亮如耀眼的陽光。
就你們天庭那些平日裏養尊處優的蠢神仙,他還能怕了不成?戰就戰,他便給他個速戰速決,倒還省了時間去。
可是那玉帝是看穿了他的軟肋所在,排兵布將上完全占到了便宜。
而這話音剛落,便隻見一個身著白色錦緞的男子從高台之後走出來,表情木然,看不出喜悲。
望澈在目光觸及他的一刹那,立刻愣住了。
這是他們隻那日爭吵之後,第一次見麵。
庚焱的出現將望澈徹底製服住,都不用出站,他便已經是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了。
本來,他以為庚焱絕對不會放著生氣的自己不管,以前的每一次爭吵,都會以庚焱的服軟而結束,望澈一直都覺得,他們會一直這樣。
可是這一次,他等啊等啊,卻沒有等到那個溫柔舒嘉的男人。
然後,他才明白,自己這一次,好像真的傷害了庚焱。而庚焱,也毫無懸念地,在自己與他的爹之間選擇了後者。
可是,即便是說服了自己死心一百次,還是會在見到這人的一瞬間,原諒了他的所有。
沒辦法,愛了他,就再也管不了自己。
那人的眉眼是一如既往的好看,隻是現在染上了一絲悲傷,卻不耽誤美麗。
“澈......”
他輕輕開口,語氣極盡哀傷。
這樣的兩難抉擇,最痛苦的,莫過於生存在夾縫之間的他。
一邊是唯一有血緣關係的生身之父,一邊是此生唯一的心尖愛人,天平的兩端,要他怎麼選?
望澈聽見他喊自己的名字,心下立刻一顫,這才記起自己有多想念他的聲音。可是,一定要讓他們在這樣的情景下相見嗎?
一定要這樣嗎?望澈移開目光看向玉帝,那個老頭兒臉上那該死的笑容,真是紮痛了他的眼睛。
就這樣篤定著他的兒子會無條件的為他賣命?玉帝,你真是好惡毒的心腸。
望澈垂下眉眼,連他自己都不可否認的是,庚焱確實會的。
“庚焱,”望澈也輕輕喚了一聲他的名字,不同於往日的甜言蜜語,這一次,他用公事公辦的語氣叫了他的全名,“你當真了要和我比這第一局?”
庚焱眉頭皺起,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澈,不要這樣,你知道我不想。”
你不想?望澈低頭,不想看向他。嗬嗬,這樣的答案還真是讓他想笑呢。
“所以呢?讓我就這樣撤兵嗎?”他一句話說得極盡挑釁之意,“庚焱,你還真是自信。”
我真是不如你,如果換做是我,怎麼可能把這種話說出口。
蓮在於一旁看到望澈這個反應,心裏有些心疼,佯裝鎮定的望澈讓他不忍,畢竟自己這哥哥是為了幫助他找到允昌,才會帶兵攻上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