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餘生哪堪再離別

都說多情總被無情擾,但她本沒有情,為何也逃不了這宿命的全套呢?

可是,你先招惹了我,為什麼又不肯從一而終呢?我到底欠了你什麼呢?我們本就應該是天涯兩邊的人啊。

那種冰冷的觸覺再次湧入大腦中樞,見萸撫著自己的胸口,被撥亂的心跳仍然印象深刻。

她是無能為力了。清甜清苦,她找不到任何埋怨他的理由。

怪隻怪,那天晚上的星空太美好,而以後的自己又太頑固,所以才讓你烙了一個殘缺的執念給我。

待混沌的悶痛感漸漸消去,周遭的白色複又清明了起來,見萸才如夢初醒一般,苦笑了一聲猜也好,不猜也罷,他的心思從來不會因為自己的思想而發生絲毫轉移。

即便是最普通的愛戀,先放下身段的人,已然會將對方至於生命力最珍貴的地方。更何況,她愛上的,那是至高無上的桓宇神上,凶殘陰冷,卻仍然受盡世人愛戴。

尚在素未謀麵的時候,他便生了利用自己的心思。隻要達成目的,他完全可以置自己於不仁不義的境地。可是他就是有這樣的能耐,讓她心甘情願地怨著他的冷酷無情,卻依舊深愛著,那一雙比滿天繁星更加耀眼的雙眸。

她愛上了他,那是一種想要與眼前之人執手的衝動,那是一種再也無法割舍的牽絆,沉重而甜蜜。她曾以為,永生在無邊的生命裏,如果至此能多了一個他,那麼她用命守護著的安穩也是可以舍棄的。

她曾以為,自己終於可以用一份屬於自己的歸宿,就算沒有師父們的刻骨銘心,就算沒有鏡台和無克的兩廂情動,也足以讓她感激上蒼。

可是命數安排給了她愛的人,卻不肯給她一份永遠。他不愛她,不為什麼,但無心爾。

世上最不能強求的事情,便是情動。緣分未到之時,唏噓感歎皆為枉然。定數到了,一切便水到渠成。方才悟透了,自己之前的糾結是多麼愚蠢的枉然。

“‘序’之深層,應為順其自然。大道之行,自轉不息。冥冥之中,定數已盡,欲憑一己之力破數逆天,皆為枉然。情愛之理,更是如此。遂循規蹈矩,順其序數,方可尋到最終出路。師父,徒兒說的可對?”

話音剛落,周遭本是無縫無隙的牆壁突然開始瓦解,不過頃刻之間,見萸已經複又置身於一片白紫的花海之中。

原來所謂的閉關,不過是用個幻境困住了她。師父的用心,如此看來,師父也是事先便將話鎖在了困境之中,一步一步引導著她摸索出答案。

尚未盡數消散的飛塵之中,青衣著實的男人立於不遠處,清瘦的臉龐之上滿是欣慰之色,“不錯,不過十日,便悟透心經。看來,你確實有修煉讀心術的天資。”

十日?她已經在這幻境中待了十日的光景?

見萸驚訝不已,“時間過得好快。”

蓮在走到她麵前站定,揉了揉她的頭發,這樣的親昵讓見萸有些驚訝。要知道,擱在往日,她這師父隻會對鏡台做出這樣充斥著父愛的舉動。

沉默,是因為再也沒有想做的事情了。絕望,是因為再也沒有什麼可以惦記了。

花瓣落下變成了塵土,美麗的回憶在時間的研磨中變成了灰燼,這個世界為什麼不肯施舍一點點圓滿。

‘序’之初層,即為順序之道,世間一切,唯有各處正規,方能平穩無損;‘序’之深層,為順其自然。大道之行,自轉不息,冥冥之中,定數已盡,欲憑一己之力破數逆天,皆為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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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微晞,身影歆長的青衣男人立於不遠處,一陣清風吹過,牽動點點衣角。一彎新月掛上精致的田野,給高牆內灑下一片朦朧昏黃的光。相互映襯之下,男人那本就絕姿的風華更顯清朗。

隻是,再次相見,師父的臉龐卻是清瘦許多,原本是嫩潤的輪廓現在已經透出了淩厲的棱角,從前的張狂絕豔被深沉的男性氣息所替代。

見幻境被迫,見萸驚訝地向這邊看來,男人的臉上浮現出失蹤已久的欣喜和寬慰,對於自家徒兒能如此迅速的悟出心經甚感驕傲,“不錯,不過十日,便悟透心經。看來,你確實有修煉讀心術的天資。”

他的眼光果然不錯。如此,即便以後世事難測,她能以這一技而自得保全,她這個做師父的也算是盡到了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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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她已經在這幻境中待了十日的光景?不過就是冥想的時間久了一點,哪裏料想得到已然是小半個月過去了。見萸驚訝不已,由衷感歎,“時間過得好快。”

蓮在微微展笑,負手踱步至見萸麵前,絲絲柔柔的目光輕舒地落在她的臉上,不知覺裏,已是讓人暖到骨子裏。

見萸被這太過明媚的笑容慌了神,隻覺得整個世界都鎮靜了下來。呆愣之際,又隻見麵前這俊朗的男人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舉止投足間溢滿的親昵寵愛更是讓見萸有些措手不及。要知道,蓮在師父偏心得很,從來都是對鏡台揉揉捏捏,而在她這恢複正經師父的樣子,甚至還把自己當禮物送了人。要是擱在往日,這樣充斥著父愛的舉動哪裏輪得到她。

見萸眨巴眨巴眼睛,“師父......”

咬住下唇,見萸怕打擾了這份來之不易的溫情,將到了嘴邊的疑問咽了下去。

其實,她非常好奇來著,你是受了什麼刺激嗎師父?我不過才閉關十天而已啊,怎麼感覺這個世界變得我都快不認識了?

見她這驚訝呆萌的樣子,蓮在複又彎了彎眼角,眉宇之間盡是師輩的慈祥,“我常常想啊,我應該對你們更好一點的。”

字句之中浸透著悲戚之意,盡管沒聽懂,見萸還是乖乖點了點頭,配合師父什麼的,是作為徒弟的天職。

蓮在的痛苦,見萸當然不懂。

十天了,如他所料,鏡台沒有回來。自己阻攔無果,隻能任無克出去尋她,然後便音訊全無。

而那立過赫赫戰功的戰神允昌,更是在人間所謂的撥亂反正之中失了蹤影。

他去找玉帝,卻被攔在了門外,被告知玉帝身體有恙,有事日後待議。

不過是避而不見的借口,卻讓他的恐慌加倍的擴大。玉帝的回避似是一陣暴風雨,將他僅剩的一點希望盡數摧毀。

他知道,一定有些什麼在無聲地潛伏著,於無形之中啃咬著,撕扯著,讓他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都離開,然後置他於死地。

敵人進攻太猛太突然,毫無預備的孤立無援讓他防不勝防。

他還沒弄懂自己為什麼被整個世界拋棄,就被迫著要去應對一切,如潮水般洶湧而至的變故,讓他慌亂而窒息。

偌大的百花園,一下子就變得冷冷清清了,除了花兒無聲的陪伴,他突然變得一無所有。

獨自一人的這幾天,蓮在想了很多,從與允昌相愛到收了兩個徒兒。自己好像從來都是活得瀟灑而張狂,所以他可以挑戰玉帝,他可以當眾反擊嫦娥,他可以把一切都不放在眼裏。

是被保護得太好了吧,所以才會在一個人的時候,分外想念那種被包裹著的溫暖。

回憶中總有些瞬間,在現在看來,是那麼殘忍,卻又幸福到讓人心痛。

孤獨發酵成疼痛的感悟,那個曾經驕傲如帝王的蓮在神上,現在卻是那麼悔恨著過往。所以啊,趁著你在身邊的時候,多想想你們,多愛愛你們,以後的他,才不會像今天一樣的後悔。

如果時光能倒流一次,哪怕就隻有三十天,那麼他一定會加倍的對允昌好,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就算什麼都改變不了,也能彌補一下他心中的虧欠。

現在這種無能為力的虛無感,實在太過折磨。

允昌,等你回來了,我一定會對你很好很好。鏡台,等你回來了,師父一定不再逼你練功夫。無克,等你回來了,我一定把鏡台嫁給你。

待眼眶發熱,點點絲潤感才將蓮在從思想的灰色地帶喚回。整理好情緒,現在的他隻有眼前這一個了,他要對她好一些。

“試試看,能讀出來為師此刻心中所想嗎?”

蓮在的失意被見萸看在眼裏,他不說,她也知道定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但是到底是多麼糟糕呢?才能讓那樣囂張的蓮在神上憂了心。

她是定要問個清楚的,不過不是現在。眼下,她得把讀心術修得熟練了,才有能力對抗諸多的不測。

“是念了口訣就可以?我記得,師父第一次教我和鏡台的時候,還說了要打通幾個穴位來著,可是我現在還沒有打通,隻是悟懂了心經而已。”當時,師父施了功之後元氣大傷,那樣虛弱的樣子讓她記憶猶新。而且......見萸四下看了看,“誒?說起來,怎麼不見鏡台呢?”

蓮在沒理會她的第二個問題,隻對穴位之事做了解釋,“嗯,悟得心經奧義,經脈便自行打通,無需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