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白玉佳人惹人憐

師父看似高冷,但是骨子裏麵就是個小孩子脾氣,這妖王大人更不用說,簡直就是幼稚到令人發指。

這兩個人今天一直在刷新鏡台的三觀,讓人不忍直視。

自動忽略掉師父和妖王之間亂飛的白眼,重新恢複了一片和樂之氣的大廳中,她不知怎麼突然感到一股遲來的寒意蔓延全身,尤其是嫦娥退場之前充滿恨意的眼神,更是讓鏡台後知後覺到自己剛剛的舉動有多魯莽。後來的大會都有什麼內容,她已經全然無法入心,這種後知後覺讓她腦補了各種遭到報複的版本。細思極恐,本來就有被害妄想症的鏡台,嫦娥那雙浸了惡毒的雙眼像是長在了瞳孔裏一般,怎麼也揮散不去。

這種恐懼一直蔓延到大會終結,她一個人回到百花園時。

師父笑眯眯地跟她說要和望澈妖王好好聚聚,說那種糜爛的景象少兒不宜,便讓她先回了家去。鏡台本來想說她很害怕,但是又覺得自己一個名義上的徒弟,哪裏能掃了百花之主與妖王大人的雅興呢,索性便應了,想找見萸一起回去。

可是她把附近都找了個遍,都看不到見萸的影子,回了百花園,更是半點活氣都沒有,隻有一大片一大片的鳶尾鈴蘭,開得膽戰心驚。

小小的鏡台把自己窩在一大朵鳶尾花裏,拿花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她要把陰冷的月光全部擋在外麵。一想到月亮之上住著那個女人,她就覺得渾身發冷,明晃晃的月色刺骨得很。也不知道催眠了自己多少次,鏡台很沮喪,因為她怎麼也沒法讓自己睡著,往日裏沾了黑色便昏昏沉沉的腦子今天是前所未有的清醒著。

認命地坐直了身子,鏡台揉揉眼睛,心情非常不美麗。也許是麻木了吧,她對月光產生了抵抗力,浸在銀色之中也沒那麼害怕了。

其實,讓鏡台難受的不僅是今天自己的魯莽,還有一個她不想承認的理由,便是無克的缺席。

那天的懷抱和觸覺她都還記得,那樣的慌亂心跳她仍然印象深刻。

可是,那個人卻好像忘記了。

沮喪的低下頭,慌亂不安,卻舍不得不想他。似是自言自語,都好像在對花兒說話一般,鏡台喃喃開口道,“你說,他在做什麼呢。”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今天在神殿裏的失禮,如果在場的話,仙尊大人會怎麼做呢?像普通神仙一樣皺著眉頭,還是依舊溫柔著目光看著自己?

“無克,無克,無克。”

不知不覺就念出了他的名字,鏡台覺得自己的腦子一定是壞掉了,不然,本來那麼處不來的仙尊大人,此刻正在以無比偉岸高大的形象占據了她整顆心?

笑彎了的眉眼也是,歆長的黑色身形也是,那一聲敲打著鼓膜的輕聲細語也是。

小尾巴,你逃不掉了。

他的話,曾經是伴隨了那般令人心安的節奏,一字一句敲打在她的心上。

“我是沒有逃啊,可是你現在在哪了。”

鏡台抬頭望了眼冰冷的月亮,突然對廣寒宮裏的那個女人心生些許同情。

不過是想要溫暖的人啊,她又有什麼錯呢。

從沒人重視的一朵鳶尾花,到守著死寂的花靈,甚至得到了安身立命之所,她也從未真正有過歸屬感。已然刺入靈魂的孤獨和恐懼,是不會被時光衝淡一絲一毫的。

童真的殘骸是用來自我保護的殼,天真幼稚是她在多年摸爬滾打之中總結的生存法則,久而久之,卻也把原本的自己忘記在記憶深處。

她也相信了,自己就是那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也就永遠不用麵對這個殘忍的世界。

她何嚐不羨慕師父和允昌神上的神仙眷侶,無邊無盡的生命裏,若隻能孤身一人,那將會是多麼徹底的絕望。

冷風寒雨,黑暗冰雪,她都怕。本就是膽小的孩子,每一遭苦難來臨時,她都覺得自己快撐不下去了,卻最終都可以奇跡般的堅持下來。也許,冥冥之中,有著一股力量自始至終都要幫她,溫暖她,讓她撐過所有凶惡醜陋,絕不倒下。

花開一世,現在,她以為,自己終於可以不用再悲戚秋天的來臨,不用哀悼春風的一去不回。

鏡台化作人身立於月夜之中,都說月有陰晴圓缺,她卻從未有一刻體會過圓滿。

蜷成一團縮在花田中,鏡台緊緊抱住雙膝,這個讓她有安全感的姿勢溫暖了她多少個春夏秋冬。

那個讓她以為可以一直幼稚耍賴的人,現在又在哪裏?

“我在這。”

清冷的男聲伴著淡淡的鳶尾花香飄進鏡台的耳朵裏,蔓延到心尖上,引得她輕顫。

隨聲望向聲音的發生源,那是依舊一襲黑衫的男人,正在披星戴月地走向她。

就那樣裂開了嘴角,是開心的吧,那麼,那股無法抑製地向外冒出的委屈是源自何處?

鏡台什麼都想不出來了,目光觸及到他依舊溫柔的眼眸時,她唯一的想法,就是撲向他的懷抱。

往日點點滴滴的好,前呼後擁地湧進腦海,泛濫成災。

她怎麼會忘了,那個高冷得不可一世的仙尊大人,隻對她一人展露笑顏,隻有看著她時,眼中的寵溺和愛戀滿得就快溢出來,隻有在她麵前,才會失了千年慣有的清冷。

以前,她所有的不解,在此刻全然化解開來。原來,隻有用心去愛了的人,才能理解那一份情動之時才會有的失常。

那是隻有麵對心愛之人時,才會有的慌亂啊。

依舊裹著冷氣的懷抱卻溢生出不可思議的安全感,與她小小的身子契合得完美。蹭一蹭那人寬廣的胸膛,被報之以更令人窒息的擁抱。

還是那個人,還是那個溫度,上一次,她不懂他,將一往情深誤解成捉弄;這一次,她的思念泛濫成海,將自己全數交與給他。

我......我不會跑的。

鏡台舒心展顏。無克,謝謝你,我終於等到了你。

小小的身子帶來不可思議的柔軟,無克覺得,這滿身疲憊,被她簡簡單單一個動作便輕鬆祛除了。

把頭埋在她的肩窩上,貪婪地吮吸著隻屬於她的幹淨氣味。

淡雅的鳶尾花香浸入四肢五骸,一旦沾染,便再也無法割舍。他定是不會再放手了,滿滿的熱愛已經填滿了他的心窩。初見時,那種純淨的氣質,有如一顆花籽,埋在心裏,生根發芽,然後再勢不可擋地泛濫一片。

就如現在的他一般,抱住了懷中那不安分的人兒,便有如坐擁了整個世界。那是一種,就算傾盡所有,也要拚了命要去保護的美好。

似是借了主人的悸動情開,漫野的鳶尾盛開更旺。

無克勾起嘴角,誰說好花不常在,他偏要守著她,愛著她,千世也好,萬年也罷。

對此,無克非常鄭重地表示,就算這丫頭她一直是這個樣子,他也絕對不會始亂終棄的。

愛她,便不會介意她的身形,這讓鏡台那顆脆弱的心靈得到了稍許安慰,雖然她偷偷地覺著,如果他們真的以現在的形象公開戀愛關係,別的神仙應該會把仙尊大人當成變態看吧,畢竟這又是忘年又是跨越了種族的。

當然了,俗話說得好,幸福的人兒都是一樣的幸福,不幸的人卻各有各的不幸。

鏡台沉浸在自己的四肢短小中無法自拔之時,見萸更是因為沒有再得到任何回應而暗自神傷。

尤其是看到某兩個天天在花田裏形影不離秀恩愛的,見萸更是神煩到不行,她非常想提醒一下某兩隻,無節操程度已經直逼允昌神上和蓮在神上了好嗎?可不可以顧及一下單身狗的感受!

桓宇自那晚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親密的舉動,好像一切都還原到了之前的軌跡,他見了滿眼桃花的見萸,也依舊是視而不見,冷眼冷語,仿佛那晚上的溫柔相待仿另外一個不相幹的人做出來的事情。

誰說女人善變心思難捉摸,那男人的心明明更如深海海底,摸不到底。

可是,一切明明那樣真實的發生了,見萸還清醒地記得不安分的心髒是怎樣攪亂了她的思想,以及那隻讓人印象深刻的肥碩兔子。

見萸整天愁眉不展,又間歇性的傻笑嗬嗬,這樣逆流成河的悲傷讓身邊人怎麼也不能就這麼袖手旁觀。

蓮在身為見萸的師母,對於剛剛踏入情事的姑娘,心裏是寬慰有之心疼有之,“要不要我去給你問問他?”

聞言,見萸雙目放大,“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師父我求你!”

蓮在訕訕笑笑,不就是想幫你個忙嗎,瞧給你嚇的。

不過一直這麼拖著也不是辦法,尤其是看到自家好朋友日益消瘦的小臉,鏡台覺得,作為蕭見萸目前而言的第一所屬人,她非常有必要做些什麼,來阻止蕭見萸繼續瘦下去的趨勢。

於是,仙妖合戰百年紀念日落幕之後的第五天,桓宇神上的仙殿意外地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那叫一個猝不及防。

圓滾滾的眼睛因為風的涼氣而閃著水光,麵對著比自己高階了那麼多的神上也絲毫沒有畏懼,“桓宇神上,我今天來就就隻有一個問題。”

“嗯?”

桓宇挑眉看著小臉漲紅的小丫頭,一路上急衝衝地趕過來,額角上都是細細碎碎的汗珠,此刻嫣紅的小嘴一張一合地喘著粗氣,趁著白皙的小臉蛋,透出一股子與眾不同的靈氣。

毫無禮貌的開場絲毫不影響高高在上的神上大人此刻毫無緣由的好心情。怪不得千年大冰溜子無克都能被她融化了,奶裏奶氣的樣子果然讓人想咬一口。事實上,在看到她跌跌撞撞地鑽出來時,他就有想揉揉那張小圓臉的欲望了。雖然他定是不會承認的,剛剛小丫頭突然從桌子下麵鑽出來時,白花花的一坨兒確實讓他受到了驚嚇。

完全配合的順利讓鏡台沒有回路的神經一下子打了個結,她本就是一個念頭打過來,便迫不及待地來討個說法,“我......我,我就是想問問神上大人,你到底......嗯,到底......”

嘴角不自覺勾起,小女兒的憨態讓桓宇更起玩心,心情愉悅地逗弄著她,“到底什麼?”

與他的泰然自若不同,鏡台被桓宇強大的氣場鎮住之後,方才回過神來。

蘇鏡台你這到底是在幹嘛?冒冒失失就跑來興師問罪嗎?你以前也不是這麼魯莽的花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