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見他

“是!”

幾十個身材魁梧的侍衛穿著新的侍衛服飾,在春日的陽光下顯得格外的英挺。千眠卻隻覺得有點刺眼,但還是盡心盡力的看著離自己很遠的那個被眾人環繞著的身影。

他坐在那兒,冷峻的神色中帶著繼續認真,偶爾與身邊的銀曜說這些什麼,墨綠的瞳孔在陽光的映照下,讓她離他這麼遠甚至都能看得清。

真好,千眠愜意的眯了眯眼。不過要是此時自己能陪在他身邊,那就更好了。

正當她為自己的絕佳偷窺技巧沾沾自得並沉醉其中之時,卻聽見練武場裏一聲屬於女子的嗓音張揚了起來。

“柔妃娘娘駕到!”

千眠原本眯著眼看著流焰都有些想睡了,聽到這一聲卻不由得在原地打了個激靈。

媽個雞這不是皇帝才能來的練武場嗎?她一個後妃來幹什麼?在這兒……那啥那啥嗎?

千眠承認自己被太陽曬得腦子有些不轉了。但是也不敢直接衝到他們跟前指著柔妃的鼻子問“你到底來這兒幹什麼,我男人有我看著不勞你費心”,於是隻能默默的低下頭去裝可憐的宮婢。

不過耳朵豎起來又不怪她咯。

反正一校場的侍衛聽見她來了都嘩啦啦的跪了一地,她也沒什麼好看的了。

“臣妾參見王上。”柔妃行了禮,流焰沒有聲音,應該是隻點了點頭。平常的時候流焰都會“嗯”一聲的,現在連個動靜也沒了,想必是有些生柔妃的氣,本來嘛,她一來這兒,比試都要暫停了。

又是柔妃的聲音:“今日天氣也有些熱了,臣妾知道王上在校場上觀看新進的侍衛比試,所以就帶了些清熱去火和療傷的東西來。諸位都起身吧。”

此言一出場下跪著的幾個侍衛一邊竊竊私語的一邊站了起來,千眠站的離他們近,還不小心的聽見了幾句。

“這就是柔妃娘娘啊?聽說她之前可是妖族的第一大美人呢!”

“是嗎?可是為什麼是以前?”

“笨啊,柔妃娘娘如今嫁給了王上,自然沒有敢再垂涎於她的美色的了!”

……

亂七八糟。千眠有點懷疑這些新進來的家夥真的能保衛王宮嗎?

“有勞你了。”侍女把東西分發了下去,柔妃已經坐在了流焰身邊,笑的和善如水,流焰自然也不好拂了她的麵子,便淺淺的問候了一句。

千眠在心裏搖頭擺尾的撇嘴:潛台詞是你根本沒必要來啦。

“這是臣妾分內之事。”但是人家還真就能如此郎情妾意的應上這麼一句。千眠繼續撇嘴,感覺再堅持一會兒她就要歪嘴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沒什麼用的話,流焰便揮手示意比試繼續。不過這回千眠可不敢再抬頭看了,柔妃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精明的,要是被她知道自己不但沒死,還這麼大膽的在偷窺流焰,自己一定會死的很慘。更何況她來打探流焰的情況,為的也是要自己出現在流焰麵前,她才不要某天被柔妃他們抓了住,然後送到流焰跟前,連話都沒說一句就直接在他留下一個小賊的第一印象。

但是人生在世嘛,總會有些天不遂人願的時候咯。

千眠正在努力地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可是沒發覺耳邊柔妃的敵意越來越近,一直到一句:“王上麵前還敢偷懶!娘娘讓你去後麵收拾,以後都不必在王上跟前伺候了!”

這婢女的聲音差點沒給她下一趔趄。不過還好,柔妃可能是看自己可疑,但是在流焰明前也不好太過明目張膽了,隻怕引起他的注意來。但是這樣一來,自己就得趕緊想個辦法去見流焰了,要不然柔妃肯定是要去找問月麻煩的了。

一邊裝作害怕的唯唯諾諾的離開這裏,一邊在心裏盤算著到底有什麼辦法能夠真正接近流焰。千眠歎口氣:難啊。

但是機智如千眠,很快就弄清了銀曜的值班時間。

流焰身邊防衛最厲害的就是這些侍衛,如果能讓這些侍衛心甘情願的放自己進去,那麼就是鐵定能看見流焰的。但是她現在身份尷尬,那些個新來的是肯定沒見過她的,不會放她進去,唯一一見過她的就隻有一個銀曜,更何況他榆木疙瘩似的腦袋,若是沒接到“不能放從前的澄妃娘娘進去”的命令,說不定還不會攔她呢。

傍晚時分弄到的值班時間,千眠反反複複的看了一遍,還是決定今晚就去清心殿看看。

結果她孤身一人端著盤子居然真的就安全到了清心殿的門口,連被人攔著都沒有,且到了門口,抬頭看看,還正是銀曜跟另外一個侍衛一左一右的站在兩邊。

當即就有些傻眼。

侍衛值班的意思是整晚都會待在宮裏,但是每隔一段時間會換班一次,偶爾也會去別的地方巡邏什麼的,千眠今天來本隻是打算過來探聽一下情況的,沒想到還真的就碰到銀曜站在了門口。

今天的一切……似乎都有些太過順利了。

千眠本該上去找銀曜的,可是現今卻是站在了原地不敢往前一步。從瓏意那麼輕易的就能拿到侍衛的值班名額開始,她就覺得今天的一切都有些過分的順利了,一路上過來也沒碰見什麼懷疑她的人物,當真是奇怪的很。

該不會……是把她放進那裏麵,然後汙蔑她想刺殺他們王上吧?千眠站在原地一個一個念頭的冒,但是這個好像有點不太可能,聞聞味兒就知道她沒那個斤兩敢去暗害流焰。但,不是這個又是什麼呢?難不成要汙蔑她偷東西?直接扭了脖子殺掉?也不太可能,畢竟問月的麵子還是在哪裏,就算柔妃發現她已經醒了,也應該先去責問問月為何還沒把她帶走,斷不會直接下手來對付自己的。

那到底是什麼啊?

千眠站在清心殿跟前都有抓頭發的衝動了。明知道流焰就在裏麵,而且她還有很大的可能能見到他,她現在心癢癢的跟什麼似的,但是偏偏還要顧慮這麼多東西。

呀——

千眠咬咬牙,看了看銀曜的方向。就算是狗急跳牆吧,她還不管了呢!反正在妖界呆著也沒什麼意思,幹脆就來找死玩玩吧!說著一鼓作氣的走到了銀曜跟前,這兩家夥還真服帖的沒有出手阻攔,隻是銀曜稍微低了低頭,問道:“姑娘可有什麼事嗎?王上正在裏麵批閱奏折,恐怕沒時間見姑娘。”

“我有件很急的事情,麻煩銀曜大人通融一下,我保證不會耽誤太長時間的,說完了我就會出來。”千眠趁著旁邊那人沒看,把自己的臉巴拉巴拉露了出來,確認銀曜看清了之後又趕忙收拾好,裝作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那好,你便進去吧。”千眠還在低著頭裝嬌羞,銀曜便冷不丁的冒出了這麼一句話,答應這個速度之快,讓她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來見流焰的了。

堂堂一個妖界之王,她隻不過穿著宮婢的衣服,真的有機會進去看他?

有些不敢置信的抬頭看了看銀曜,他似乎也有些不自然,輕咳了一聲又低聲囑咐道:“王上處理政事很辛苦了,不要耽擱太長時間。”

阿喂這個劇情順利的讓我有點抬不起腳丫子來啊!千眠在眼底怒吼,但是表麵上還是感激的朝著銀曜行了個禮,再整了整衣服,深吸一口氣——

推開了門。

天色已經算是完全的黑了下來,但是月亮還沒有冒出來,清心殿裏的夜明珠已經發出了光芒,不是很耀眼的光芒,此時此刻正好給整個室內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看起來甚是靜謐。

千眠再次深呼吸一口氣,回身將門關上。照樣沒有收斂聲音的,所以等她在轉過頭來,坐在桌前手裏還拿著一支朱筆的流焰已經抬起了墨綠色的眸子,略帶驚訝的看著她。

“阿雪——”千眠有些顫抖的叫出這個她最為熟悉的名字,甚至有些抑製不住的想要奔跑起來,但是理智在拚命的告誡他,眼前的流焰還沒有完全的恢複記憶,她不能這樣貿貿然的嚇著他,要不然下場很有可能就是被一掌拍死在清心殿裏。

桌前的男人抬起頭來,冷峻的目光從她的臉龐開始一寸一寸的開始大量,似乎是在將她整個人都估量了遍,一如他在蒔花館裏俯視自己的神情。

他說:“你是誰?”

因為太過高興而不由自主揚起的笑有些僵硬的黏在嘴角,在他審視一般的打量下慢慢的化了開來。

但是她還是繼續往前走著。

他又道:“這裏沒有阿雪。”

步子有些微微的停頓,千眠堅定的對上他墨綠色的瞳孔,堅定道:“我知道的,他就在這兒。”

一步一步緩慢而堅定的拉進兩個人的距離,倒映著顫抖的瞳孔裏的剪影一點點放大,她甚至不敢眨眼,又或許是太過貪心,連跟他對視的這一分一秒都不想輕易放過。

這是功力已然恢複的妖族之王。他的麵孔比她記憶中所有的樣子都要更加精致冷漠,一頭銀發妖異的像是雪地中的反光,輕易的便能刺傷人的眼睛。他的嘴角輕抿著,似乎在對眼前的她束手無策。可無論如何,她見過他的另一半靈魂。那個香辣該眼中心中都隻有她的阿雪,他的柔情與依賴無人能比。

他玄黑色衣袍包裹下的精壯身子,是她到妖界以來最溫暖的懷抱,他鎖骨上代表妖族無上榮耀的火焰紋身,也同樣烙印與她的身上。

她多麼想念他,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次微笑,發了瘋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