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真是令他陌生又感到畏懼。
他為了活命,現在隻能忍氣吞聲。
“今日是駙馬大喜之日,本宮曾經答應駙馬會給你想要的一切,本宮不會為難你,駙馬便安心住在秋風院陪顧姨娘。”
顧湘麵上變了變,咬著牙:“長公主,倒是善解人意。”
“這是自然,家師乃是駙馬的伯父,我們從小青梅竹馬的情意,自是與外人不同。若不是本宮傷了身子,子嗣艱難,駙馬豈會...”
“公主身份高貴,民女自知不敢與您相比較,駙馬與公主情意綿綿,民女該是成全,乖乖退出便是...”
鳳傾歌看了一眼欲哭無淚,麵帶傷心的顧湘,隻覺得顧湘演技不錯。
“想當初世子可是為了娶你為平妻頂撞本宮,還口口聲聲地說你醫者仁心,救死扶傷,心地善良。”
頓了頓,開口:“反倒是嫌棄本宮,殺人如麻,沾滿血腥,連顧姨娘的頭發絲都比不上...”
蕭明鈺麵上隻覺得一陣火辣辣,硬著頭皮道:“殿下是戰神將軍,殺得敵軍節節敗退,奪回丟失的十座城池,是當之無愧的女英雄,是我一時氣話,失言了,望殿下贖罪。”
鳳傾歌心底冷笑了笑。
“駙馬也不錯,助本宮肅清朝中奸佞,救百姓於水火,往後這樣的事情多著呢!駙馬可要不吝賜教,繼續輔佐本宮才是。”
顧湘冷眼看著兩人你來我往,內心十分不爽。
隨著鳳傾歌離去後。
院子裏是死一般的沉寂。
蕭明鈺拉著顧湘,朝著屋內走去。
顧湘涼涼嗤笑,還朝他翻了一個白眼。
“夫君現在攀上長公主的高枝了,今夜是你與長公主的大婚,怎麼不隨著她去了?還留在這幹嗎?”
“夠了...我已經解釋過了,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
顧湘越看蕭明鈺的嘴臉,心中越煩,該死的狗男人,她不能這麼繼續下去了,這種沒用的男人根本靠不住。
她得想辦法離開公主府,既然名聲已毀,計劃失敗了,她便要及時止損,盡快換個目標。
否則,夜無傷也不會讓她好過。
蕭明鈺蹙著眉頭,越擰越緊,一到屋裏便一屁股坐在凳上,似有似無地打量顧湘。
從前他隻覺得顧湘與他見過的所有人女子都不一樣,性格開朗,溫柔大方,心地善良,喜歡一個人便非常大膽的,主動開口追求,是一個目標非常明確的女子。
這樣的性格,令他著迷。
更因她時不時講出來的話,令他耳目一新,豁然開朗。
但如今他卻恨顧湘為何與尋常女子不一樣,一直在他麵前提及愛不愛,信任背叛,明明他已經將自己被軟禁在公主府的事情說了很多遍。
但是她卻根本沒有聽進去,真的相信他。
他真是有些煩了。
以前那個善解人意,美麗聰慧的顧湘....怎麼就突然像變了一個人。
顧湘沉默了,蕭明鈺也沉默了。
都不再主動搭理對方,各懷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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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剛剛得到線報,太後那邊召見了兵部侍郎,劉林。以及,平陽公主駙馬,宋指揮。”
鳳傾歌背靠著貴妃椅,一隻手襯著下額,眼底盡是嘲諷之色。
“哦..想搬救兵?”
屋內燭火搖曳,安靜的大殿內隻聽得見一道清麗之音淺淺劃過。
“太後也開始坐不住了嗎?”
鳳傾歌站起身,走向窗台,看向漆黑如墨的夜空。
“賢妃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今日宮中熱鬧得很,齊國公被殿下抄家,淑妃在後宮著急上火,小產了,賢妃閉門不出。”
頓了頓,又道:“對了,還有屬下聽聞楚國三皇子已經進京求見陛下,陛下明日會攜百官設宴款待,屆時必會邀殿下進宮赴宴。”
鳳傾歌點頭稱是。
“不錯,鳳輕宇收賣蕭明鈺做局引本宮進局,又是刺殺,又是下毒,手段齊出。本以為本宮進了京城沒有了大軍保護,便成了甕中之鱉,結果怎麼樣?
本宮不僅將他的人招為駙馬,還將齊國公抄了家,重重地打了他的臉,他哪怕再不想見陸離塵,也不會放過這個可以讓本宮無法拒絕,覆滅本宮,千載難逢的機會。”
好一個鴻門宴...
鳳輕宇啊鳳輕宇,你真以為本宮進了宮,就死路一條嗎?
明日百官都在,人齊了也好。
指帶著節湊在扶手上輕輕敲擊。
陸離塵動作倒是速度。
她看著窗外的長得鬱鬱蔥蔥的草藥,嘴角泛起幾分譏笑來,“聽聞李神醫對顧湘治愈瘟疫的方子感興趣,一直想要見見她?不如請他來府上會會顧湘,也好看看他倆誰的醫術更厲害?”
她可沒有忘記,陸離塵曾提醒過她,善醫者會使毒。
敢進公主府,是因為自己毒術很厲害嗎?還是有外人接應絕對有持無恐?
她不管顧湘到底有什麼底牌,一個異世之魂,西齊細作,膽敢覬覦東陵鐵礦,她一定要讓其付出慘痛代價。
她且看得出來,顧湘是個不達目地不罷休的人,很有野心,且對蕭明鈺不一定是真愛。
她倒是有點期待,接下來這兩人撕破臉破,分道揚鑣的場景。
秋雨含笑,一看到殿下這樣笑,肯定是誰要倒黴了。
秋雨本就知道顧湘這個女人虛偽,做作。
此前,趁殿下在邊關打仗便勾引蕭明鈺,連孩子都五歲了,讓殿下蒙羞受辱。
秋雨有些翹首以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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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宮中來了人。
長公主今日強勢抄了齊國公府,如此連陛下都不敢輕舉妄動,宋公公畏懼的清了清嗓子。
一進門,就直接開口道:“陛下有旨,長公主請接...旨。”
鳳傾歌冷冷盯著宋公公,目光仿如看一個死人般。
宋公公被盯的後背一陣發涼直冒冷汗,感覺自己再多說一句,說不準會被當即滅口。
“宋公公。”
“咱家見過長公主,深夜叨擾,還請長公主見諒。”
鳳傾歌淡淡一笑,轉身霸氣的坐在主位之上,眼底滿是無聲得威懾,語氣淡淡道:“不知深夜前來公主府所謂何事?”
“楚國三皇子來訪東陵,陛下特命老奴前來邀請戰神長公主參加明日接風宴,以震國威。”
“好,有勞宋公公辛苦跑一趟,回宮後可要替本宮轉告陛下,本宮明日一定準時前去參加。”
鳳傾歌淺淺一笑,看了一眼秋雨便道:“你替本宮,恭送宋公公。”
宋公公哪裏還敢擺譜,嚇得差點尿褲子,直道:“不勞秋侍衛相送,老奴告退。”
許是這幾日沒有出門,便讓京城這些人忘記本宮本是個什麼樣的人了,什麼阿貓阿狗都敢上門趁威風了。
深夜子時。
鳳傾歌躺在榻上,半閉養神,還未熟睡。
冷風從窗台吹入床榻,鳳傾歌睜開眼的一瞬間,亦感受到了一抹無法輕視的身影。
“陸離塵?”
“是我。”
借著窗台傾瀉而來的月光,鳳傾歌淡淡挑眉,目光對上他深邃如墨的眼睛,隻見他的目光裏透著露著幾分失落。
他身著一襲大紅色的袍子,亮眼又醒目,若不是知道今日成親的人不是他,鳳傾歌都要以為,他是自己的新郎官了,隻見他緩緩湊近,肆意地坐在榻上。
“今日長公主大婚,新婚之夜,長公主怎麼獨守空房?”
鳳傾歌翻身坐起,蠶絲涼被劃落,香肩半露,突然伸手拉了他一把,將他往後推倒壓在榻上,鳳傾歌饒有興趣地俯視著他。
一隻手從他的額頭落到了他的唇上,突然笑了笑問道:“陸離塵...愛慕本宮,嗯?”
“穿成這樣,莫不是想成為本宮的男寵?”
陸離塵自五年前年從戰場中重生撿回一條命後,無時無刻不念著眼前的這個女人。
他沒有說話,鳳傾歌伸手劃到他的胸前輕輕點了一下,在他鬆懈之下點了他的穴道。
“陸離塵,我是東陵長公主,你是楚國三皇子,你竟敢獨闖長公主府邸,你說你是膽大包天,還是能耐不少?”
鳳傾歌是想提醒他兩人的身份有別,本意是想告訴他長公主府危險,倘若被暗衛發現,他必有來無回。
不料,陸離塵理解成了另一層意思。
隻見陸離塵突然氣勢一變,衝破了穴道,翻身將她壓在榻上,低笑道:“本王賭長公主舍不得我死....明日你我還需聯手,互惠互利。”
鳳傾歌聽後半晌沒有開口,她默認了。
他的誠意,她已經收到了。
於是,笑道:“陸離塵,我不管你接近本宮還有何目的,但如今你與我達成合作,便不許反水背叛本宮,本宮也自會助你上位。可若是被本宮發現你利用本宮,翻臉無情與他人合作,本宮不介意帶兵血踏楚國。”
陸離塵看向她,聲音雖輕卻十分堅定,“本王願與長公主攜程合作,長公主有改天換地之能,去腐陳新之誌,本王欽佩長公主的能力與雄心,亦願助長公主一臂之力,望兩國和平相處,共赴繁榮昌盛。”
鳳傾歌看著他。
“你的這張臉,真的是因為毀容了?”
陸離塵笑了,明媚如星辰,“長公主想看?”
“本王發過誓....”陸離塵眉頭舒展,忽地湊近幾分,幾乎兩張臉快要貼在一起,“這張麵具,隻允許自己的妻子揭。”
鳳傾歌推開了他,翻身坐到了另一邊,瞅了瞅他的側顏,語氣涼涼,“既然如此,你可要好好保護你的麵具。”
此言一出,屋內的氣氛有點冷。
他微眯著眼,曖昧道:“長公主,吃醋了嗎?”
“本宮權傾天下,臣服本宮男人多得是,何需嫁作人婦,如此與後宅婦人有何區別..”
陸離塵不知想到了什麼,忽地就笑了,“所以,長公主招了駙馬...連同駙馬的小妾一並招進了公主府,也隻有長公主會做出這種事,換成別的女子可做不到。”
話音未落,外頭便傳來了流雲的聲音。
“殿下,剛才府中闖入了不明刺客,您沒事吧!”
這會兒,鳳傾歌倒比陸離塵更害怕被人撞見,朝著陸離塵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這才朝外答道:“本宮無事。”
聽聞,流雲鬆了一口氣。
想不到,京城竟還有人武功如此高深,輕功那般厲害,公主如此嚴密得跟個大網似的,竟還讓他逃了。
如今殿下內力尚未恢複,萬萬不可鬆懈,幸好殿下無事。
待流雲的腳步聲遠去。
鳳傾歌忍不住,疑惑問道:“你不是中了夢蘭幽傷嗎?為何你可以動用內力?”
陸離塵湊在她的耳邊,壓低嗓音道:“你親本王一下,本王就告訴你,並且助你也恢複功力如何?”
他嘴上說完了,那眼尾還勾著期待,很難不讓鳳傾歌懷疑,這廝故意趁人之危。
明知道,她明日會進宮,若恢複功力,自是不用那麼畏手畏腳。
鳳傾歌饒有興致地盯著陸離塵,淡淡地問:“我們是不是很久以前相識...本宮為何覺得你很熟悉?”
這句話憋在她的心裏很久,沒有得到答案。
因她突如其來,又咄咄逼人的目光,陸離塵的目光不小心地泄露了一絲期許,他轉過了頭去。
再抬頭看向她時,已經沒有半分漣漪。
“長公主是希望你我相識,還是不希望你我相識?你欲將本王當作何人的替身?”
她默默收回視線,安靜地坐立在一側。
“你若無事,好走不送。”
“你。”陸離塵語噎。
頓了頓,長歎了一聲,站了起來,從懷裏丟給她一個藥瓶,鳳傾歌打開藥瓶聞了聞。
挑眉問道:“此藥是?”
“此藥,是本王花巨額高價找百花穀穀主特製而成,根據夢蘭幽傷的特性調配,服下此藥後,可以提前激發體內的內力,且不傷及根本,不過服用者在半個時辰內會受萬蟻噬心之痛,若是強撐過此劫,不僅可以將內力提前恢複,還能吸引藥力,將內力提升一倍。”
他的那眼睛中盡是輕鬆,嘴角還噙著淡淡的笑。
“本王已經試用過了,長公主可以放心服用。”
這男人。
他今夜前來,就是為送藥給她的嗎?
他瘋了嗎?
為何要對她這麼好,她們之間本隻是合作關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