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武家在宴請賓客狂慶時,來自宮內的使者,赴虎踞國公府,向武戰豪通知本屆武舉大比的方法,由於眾多星榜豪傑都在場,也就順便一起告知了,隨著這消息一起發布的,還有對逆賊韋士筆的處理。
司徒小書一聽見這消息,便大驚失色,用約定好的方法聯絡,然後照著龍雲兒所留的訊息,趕到這座宅院來。
看到溫去病,司徒小書將情報說出,溫去病聽完的第一反應,就是問道:“這次武舉大比的方式是什麼?”
“呃。”
司徒小書一愣,都聽說碎星四武神情若兄弟,怎麼溫去病沒先關心韋士筆的狀況,卻問起武舉大比的考核方式?難道他不關心韋士筆?
“……其實妳以往聽到的很多傳聞,都是誤傳,我……嗯,山陸陵不是妳想像中的那個樣,四大武神更是個個重色輕友,有異性沒人性。”
溫去病拉過龍雲兒白嫩柔荑,一麵撫摸一麵道:“小秘是我家愛妾,她也要參加得意宴,考核的方式是什麼,我當然關心……那個什麼筆的,隨便啦,他以前就欠我很多錢,賴著不還,我早就想幹掉他了。”
司徒小書目瞪口呆,作夢都想不到會聽見這麼一番話,更不願相信四大武神之間,竟然貌合神離,全無道義可言。
不過,看到旁邊龍雲兒一副翻白眼的表情,司徒小書動搖的心便重歸於篤定,就看龍雲兒老實不客氣地舉起手,重敲在溫去病腦袋上。
“唉唷!愛妾,妳怎麼可以敲妳老板的頭?”
“家主你又亂來了!明明就不是這麼想,為什麼偏要這麼說違心話啊?你不是也承認小書是小夥伴嗎?”
“誰讓她一進來,就滿臉崇拜的樣子,好像我不表演義薄雲天給她看,就不合她的幻想,我又不是為了妳們的妄想而活,看了就討厭!”
聞言,司徒小書內心一震,有些愧疚,自己崇敬山陸陵的豪情鐵骨,卻從沒想過當事人的感受是如何?或許,這男人從不曾以山陸陵為榮,也早就希望把山陸陵所背負的東西放下……
不過,又有些開心,因為這個看似小孩子氣的行為,代表他也願意把真實情感表露在自己麵前了……
“唉唷!又打?妳打上癮了啊?”
腦袋又被敲了一下,溫去病斜眼看著龍雲兒,但並沒有怒氣,龍雲兒則一手斜插著腰,道:“你就是這麼別扭,難怪當初武帥不喜……”
“喂!”溫去病冷笑道:“這話妳敢不敢當著武蒼霓的麵說一次?”
“呃。”
龍雲兒臉上一紅,自知失言,退到一旁,向溫去病鞠了一個躬,不敢說話,但這番失言,卻讓司徒小書吃了一驚。
以前聽過的碎星團傳聞,加上之前追月舫所見,線索串聯在一起,司徒小書得到一個結論,錯愕地望向溫去病。
……難道……
“啊!時間差不多了。”
溫去病看看門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表情變得緊張,道:“等一下人來了,說起話來,說到山陸陵什麼的,小書妳就裝作第一次聽見,之前什麼都不知道,明白嗎?”
“呃!為什麼?還有,是誰要來啊?”司徒小書思維混亂,意識到這不是追究的時候,忙道:“我不會演戲啊,真要這麼作嗎?我怕我……”
話還沒說完,一股淩厲的氣息,無聲地蔓延過來,溫去病明顯不當回事,但司徒小書、龍雲兒身心俱為之顫栗,如果不刻意抵抗,直接就要癱了。
……這是天階者的威壓!
兩女都意識到這一點,側目看去,一身白衣、白甲的武蒼霓,正從外頭緩緩走來,沒有打聲招呼,就這麼進了屋,直接在溫去病麵前坐下。
“我聽到消息,就立刻趕來……”
武蒼霓看了司徒小書一眼,“不過,看來已經有人先我一步,把情報送來了。”
司徒小書一怔,還沒來得及說話,武蒼霓淡淡往門外一看,道:“很熟悉的鬼氣,和我在晉王府觀察到的一樣……老尚已經來過?”
拋出令人意外的一句話,武蒼霓望向溫去病,“你剛剛見過他回來了?”
聞言,龍雲兒心裏一股涼氣從腳直透至頂,尚蓋勇藏身極樂堂的事,應該是絕秘,之前極樂堂的人半途擋道,她出麵相救時,明顯還不知曉這秘密,前後才多久的時間,她竟然已經窺破這秘密了?
……極樂堂對溫家異常的執著報複、溫去病對極樂堂的特別容忍、鬼尊不合理的存在、極樂堂與鬼尊的關係……這些線索,確實都有跡可循,但能夠從中準確找出每一塊拚圖,從中厘出真相,至少自己是絕對做不到的,武蒼霓能夠隻手穩住西北大局,操控黑白兩道,實非偶然。
司徒小書也被武蒼霓的突來之語,給震得不輕,雖然腦裏亂糟糟的,卻隱約明白了什麼,老尚、鬼氣……武蒼霓能在溫去病麵前稱呼“老尚”的人、散出鬼氣的源頭,這些線索如果聯係在一起……
還沒深思,就看見武蒼霓眉頭一皺,“我失言了嗎?我本來以為……還是說,這裏有不能放心說話的人?”
不是說笑,雖然武蒼霓沒有做“手按刀柄”一類的危險動作,但龍雲兒、司徒小書都感到一陣不祥氣息,哪怕身為地階的強者,仍然瞬間被恐懼包覆。
龍雲兒忙道:“沒,武帥妳誤會了,在這裏的都是自己人,小書是可以信任的。”
武蒼霓皺眉道:“可以信任?事情關係重大,不是能隨便說笑的,妳說一個不是碎星出身,還是封刀盟的人可以信任……莫非她已經知道……”
沒等武蒼霓把話說出,心裏早在流冷汗的溫去病,搶先重重一拍桌,神色凝重,用不容質疑的目光望向司徒小書,道:“小書師妹,相識多時,妳我一起出生入死,還救過我的性命……我有一個秘密,始終沒機會告訴妳……”
司徒小書一下都呆了,絞盡腦汁,怎麼也想不出,相識以來,自己蒙溫去病救過不隻一回,可要說自己救他性命……這種事情什麼時候發生過啊?
“今天,我向妳坦白……”溫去病正色道:“縱橫天下,所向無敵的山陸陵山哥,就是我!”
“呃!”
司徒小書腦裏一片混亂,弄不清楚溫去病忽然冒出的這句,到底是什麼意思,這遲鈍的反應,讓溫去病不得不心裏歎氣,嚴肅補了一句,“這麼大的秘密,妳聽到了,沒有特別驚訝?”
一語點醒,司徒小書想起先前的叮囑,才一下反應過來,作出大驚失色的樣子,踉蹌後跌,連退數步,還因為擔心自己的拙劣演技,神不守舍,險些一跤滑倒。
溫去病看著她的拙樣,側頭對武蒼霓認真道:“妳看,她是真的很驚訝吧?都驚到摔跤了。”
武蒼霓輕輕拍著自己額頭,藉此清理心內的感受,跟著,恢複冷靜的表情,道:“好吧,我明白了,先把情況確認一下,首先,比試的形式,是在斬經堂前,開設迷宮鬥場,所有參與者,進入內中,身上配戴標記分數的名牌,一個時辰後,比試結束,離開鬥場者,持有名牌總分最高的前三人,就是狀元、榜眼、探花,之後六十人,則為本屆進士,於得意宴上,受皇帝陛下的封賞與賜酒。”
比試的方式,溫去病、龍雲兒都是首次聽聞,龍雲兒向司徒小書看了一眼,後者點了點頭,表示沒錯。
溫去病歎道:“居然是困獸鬥……有夠不懷好意啊,用這種方式,是打算讓考生死個一半?還是壓根沒打算留活人呢?”
龍雲兒奇道:“武舉大比的方式從不固定,在帝國曆史上,就不曾有過這樣的考法嗎?”
“有!地下迷宮鬥場的比法,以前有過,但基本都發生在昏君掌政時,這種考試法,什麼防護都未必有用,死傷率相當高,根本不是在選拔人才。”
司徒小書搖頭道:“這次更不像話,所有考生身上帶著分數牌,或高或低,依人不等,大家在規定時間內,彼此殺伐搶牌,最後活著走出去的人,其中總分最高的六十三個成為勝利者……那走不出去的呢?”
稍加思索,就可以想像,那將會是一場血肉橫飛的恐怖盛宴,規則的本身,就鼓勵考生交相殺伐,如同千蟲煉蠱,隻有最凶狠、最強的蟲子,能夠化為蠱,留存到最後。
司徒小書道:“武舉競試,目的是選材,可這樣的安排……隻是鼓勵人才自相殘殺,我不知道朝廷是基於什麼想法,才選用這方式?也不明白為什麼這種方案會通過?”
“……不為選材,那就是為了製造混亂,而背後推動這一切的人,影響力恐怕已經可以影響整個朝廷、影響天子,從可能的對象來分析,密偵司的可能非常高,我懷疑就是密偵司中的那名天階,也就是李家一直暗藏著的那名天階者。”
武蒼霓皺眉道:“這樣的比試,加上得意宴中要斬韋帥,場麵勢必很亂,但我不太理解,那名天階者刻意讓局麵亂起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溫去病望向龍雲兒,無聲的眼神訊息交流中,兩人都清楚,這就是龍仙兒遞來的邀請函了。